搜罗小说>现代言情>婚后情话【完结】>第015章

  翌日。

  阮梨和蒋仲良请了半天假,和霍砚舟约好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担心早高峰堵车,阮梨八点十分就出门。

  甫一走出单元门,就看到了停在树下的库里南。

  是霍砚舟的车。

  阮梨没想到霍砚舟会来,快步走过来。

  车窗降下,霍砚舟坐在驾驶位,穿一件挺括的白衬衫。

  她身上也是一件白衬衫。

  他们没有约好,阮梨想,这应该是一种通识。

  她坐进副驾驶,霍砚舟从后排拿过一个纸袋,阮梨认得纸袋上的logo,一个高定珠宝品牌。程雅芝很喜欢这个牌子,只是设计师太过抢手,她定了一条手链,排单在四年后。

  阮梨日常不怎么化妆,全靠底子撑,今天出于礼貌化了淡妆,整个人便有种夺目的姝色,让人移不开眼。

  霍砚舟凝神看了片刻,将纸袋递到她面前。

  阮梨小心接住,“送我的?”

  “嗯。”

  阮梨微讶,没想到霍砚舟还给她准备了礼物,显得她越发不走心。

  打开袋子,里面一个米色的小盒,阮梨揭开盒盖,柔软的丝绒里嵌着一对莹润精巧的珍珠耳钉。

  是阮梨特别喜欢的款式。

  看着又有点眼熟。

  阮梨小心捏起其中一枚耳钉转过,果然在铂金的耳针上看到极小的四个数字——1969,是设计师Aurora标志性的字体。

  这对耳钉是Aurora的第一件作品,见证了她和先生的爱情,两人五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Aurora捐出了这对耳钉,也就是三年前。

  当时阮梨也在苏黎世的拍卖会,耳钉的起拍价超出了阮梨的预期,她安静地看它的价格一次又一次被推高,最后以两百六十万被一位神秘卖家拍下。

  那次拍卖会,阮梨也收到了霍明朗的礼物,一条朋克风的手链。阮梨没戴过,小心地收在柜子里。

  阮梨定睛再看,发现耳针上还刻了字母:.

  她名字的首字母。

  这显然不是这两天才刻上去的,阮梨有些意外这对耳钉的渊源。

  霍砚舟已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边倒车一边开口道:“当时恰巧在苏黎世,觉得这对耳钉很适合你就拍了下来。本来想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你,不巧Aurora当时手指受伤,耽误了些时间,错过了你的毕业典礼。”

  再后来,就再也找不到送的理由了。

  阮梨讶异。

  这份礼物有点贵重了。

  无论是价格还是心意。

  见她迟迟没戴,霍砚舟偏过头,“不喜欢?”

  “喜欢。但太贵重了。”

  “它原本就专属于你,你愿意戴,它才有价值,才贵重。”

  阮梨有点接不上霍砚舟的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样和女孩说话,很容易被误读。

  但阮梨不会去误读。

  不过这对耳钉确实合她的心意,她小心地捏起,细细的耳针穿过耳洞,莹润的一颗珍珠点缀在白皙小巧的耳垂上,完美契合阮梨的审美。

  还意外地和她今天的装扮相配。

  阮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笑,却没有察觉,霍砚舟也在看她。

  *

  车子抵达民政局的时候人还很少,已经提前预约过,只要按流程办理即可。

  拍证件照的时候阮梨有点僵硬,她没习惯和异性靠得太近。

  “靠近一点,再近一点。”摄影师调试相机,“对,小姐姐的头往你老公这边靠一点,再靠一点。”

  阮梨把握不准距离,又被“老公”这样的字眼弄得有点脸红,肩头倏然被扣住,霍砚舟轻轻将她往身边带了半寸。

  “对,非常好!”摄影师赞道。

  咔嚓——

  画面定格。

  等到阮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红本本已经到手。照片上的她眉眼弯弯,身边的男人眼底也含着笑,难得霍砚舟这么配合,乍一看真的很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她结婚了。

  阮梨这一刻才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她和一个不太熟的男人闪婚了。

  一个月前她还满心期待地等着和一个男人订婚,一个月后她竟然就这样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从前她对婚姻的期待是因为爱情,现在婚姻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场合作。

  生活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戏剧。

  霍砚舟在一旁接电话,纽约的项目临时有变,他下午就要离开京北,侧眸的瞬间,阮梨的茫然清晰地落进他的眼底。

  “上午还要回去吗?”

  阮梨轻啊一声摇头,“我请了半天假,打算等下在这儿附近逛逛。”

  顺便给霍砚舟挑一个礼物。

  协议婚姻,更应该有来有往,这样才不会失衡。

  “那带你去个地方。”

  “?”

  *

  阮梨没想到霍砚舟带她来的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背后的老板是许家的小公子许荡。阮梨对许荡有印象,霍砚舟的发小。

  俱乐部的四楼是实弹射击区,两人甫一从电梯出来,就有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来。

  “霍总。”

  “两位这边请。”

  霍砚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有专人引导,阮梨被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女生带去换衣服。

  黑色的长裤和短袖T恤,T恤是修身款,露一小截凝白柔韧的腰肢,胸口的弧形格外饱满。

  女生咧着笑,“阮小姐,你身材可真好。”

  阮梨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弯了弯唇。

  从更衣室出来,三五个男人勾肩搭背经过,即便只有一个背影,阮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霍明朗。

  分手和退婚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还是从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该玩玩。

  这样挺好。

  阮梨想起冯莺那天在家里说的话。

  就因为她从前对霍明朗一股脑的迷恋,才让阮兴国和程雅芝也跟着遭受白眼。

  恋爱脑果然害人不浅。

  阮梨心不在焉地走过来,看到霍砚舟已经等在那里,同样的一身黑,只T恤是polo款。

  这样的穿着将他的肤色衬出一种冷感的白,他没戴眼镜,濯黑的一双眸子,视线里的压迫感更甚。

  “以前玩过吗?”

  阮梨看着摆在面前一排仿真.枪,摇头。

  霍砚舟从中拿起一把外形精巧的掂了掂,“试试。”

  阮梨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实弹射击,金属的冰凉感贴触的一瞬,手里变得沉甸甸。

  霍砚舟虚虚托着她的手腕,“拿稳,视线瞄准正前方的靶心。”

  他靠得很近,整个人笼在阮梨身侧,因为持.枪的姿势,两个人的手臂几乎贴在一起,将皮肤的热度清晰传递。

  霍砚舟的声音擦在阮梨的耳畔,他的声线本就偏沉,耐心讲解的时候微微压低,有种难言的性感,温润里带了点折玉的清。

  阮梨觉得耳朵有点痒,鼻息间也尽是独属于霍砚舟的清冷洁净的气息,扰人心神。

  “专心一点。”

  “……”

  霍砚舟的话让阮梨微微有些羞赧,好像上课走神的学生被老师抓到,她不得不收敛起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前方的靶心上。

  却不知身后的男人垂眼,视线落在了她微红的耳尖。

  “自己先试两发。”

  霍砚舟最后一句话撂下,阮梨的耳朵上被扣了降噪耳机,她看见霍砚舟冲她昂昂下巴。

  阮梨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视线落在前方正中的红点。

  砰——

  子弹射出的撞击感带来强大的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再一看前方的枪靶,别说靶心,连边都没擦到。

  阮梨皱眉。

  她看到霍砚舟薄薄的唇动了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什么?”

  话落的一瞬,她整个后背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霍砚舟站在她的身后,抬手握住她持.枪的手,“别紧张,瞄准。”

  气息也热。

  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霍砚舟的下巴擦过她的发顶。

  这身衣服本就偏薄,阮梨觉得自己周身的毛孔像是被唤醒,隔着薄薄的布料,贪婪地感受着身后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递。

  “嘭——”

  靶心的正中心绽开一个红点,虎口依然发麻,大脑空白,只心跳声变得格外清晰。

  “嘭嘭嘭——”

  一连三枪,环环命中靶心。

  那种感觉很特别,是短暂而又激促的快感,来得直白猛烈,仿佛整个人在瞬间挣脱了某种束缚,被轻松送上云巅。

  阮梨只觉心口鼓胀,她听见自己怦然的脉动,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男人宽大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背,掌心干燥,尾指相抵。

  鼻息间还有别样的花香,是她身上甜橙和雨后玫瑰的香气,沾染了霍砚舟身上的冷凉,交缠在一起,勾出亲昵旖旎。

  身侧,霍砚舟微微低颈,轻拉开她一边的耳机。

  男人清沉的声线带了热意烫在她耳后细嫩的皮肤上。

  “不急,慢慢找感觉。”

  低缓的一句话,像过了电。

  霍砚舟抽身,阮梨也终于沉下心,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视线尽头的靶心上。

  她第一次拿枪,努力持稳。

  嘭——

  七环。

  嘭——

  八环

  嘭嘭——

  两个九环。

  霍砚舟利落地为她更换弹夹。

  视线里只有一个目标,高度的专注,思绪变得简单,那些杂乱和纷扰的念头悉数退潮。

  关于婚姻的初衷,关于结婚的那个人。

  嘭嘭嘭碰——

  十发子弹,命中89环。

  阮梨几近脱力,手腕酸麻,却又像是在这样巨大的冲击力里被点燃。

  她觉得自己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一些长期的禁锢,连日来的疲惫和彷徨被一扫而空。

  她获得了一次新生,一次灵魂上的快慰,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烧起来。

  阮梨有点明白霍砚舟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了。

  摘下耳机,她直勾勾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四目相接,听见自己依然怦怦直跳的心。

  “霍砚舟,谢谢你。”

  这是阮梨第一次叫霍砚舟的名字。

  很轻的一句话,但却是此时此刻阮梨最想对霍砚舟说的。

  这段时间她压抑了太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

  哪怕只是片刻的放松,也能让她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

  “不用。毕竟——”霍砚舟微顿,“我也不希望我的新婚太太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

  霍砚舟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直白,后知后觉,阮梨想到了霍明朗。

  “我没有。”阮梨摇头。

  这样的解释似乎有点苍白。

  阮梨沉默一瞬,又开口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既然决定和你结婚,那从今往后,我——”

  “你什么?”

  这话问得有点欺负人,像是逼她做出什么承诺。

  阮梨垂眼,“我不会三心二意。”

  好半晌,霍砚舟都没接话,阮梨以为是自己的话还不够诚恳,刚要再开口,便听霍砚舟道:“撒谎的小朋友要长长鼻子。”

  阮梨微怔,有些茫然地联想到匹诺曹的童话故事——至于小朋友?霍砚舟是说……她是小朋友?

  这个认知让阮梨羞赧,她脸颊微红,却依然很认真地坚持解释:“我真的没有……”

  “信你。”

  很轻的两个字,像是随口带过,更像是说话的人其实心中早有断定,才这般淡然自若。

  “今晚出差去纽约,下周末回来。君庭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嗯?”

  “霍太太。”

  缱绻在男人唇间的三个字,亲昵得过分。

  阮梨听见霍砚舟一贯沉凉的声线带了温度,问:“你是打算结婚就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