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谁能不爱她呢【完结番外】>第135章 娇气女知青12

  夏沁颜在滑坡中努力护住五个孩子的事迹被广为报道,随着知青下乡人数越来越多,待的年限越来越长,要求回城、想方设法回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正值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舍己为人的正面形象,如何能不被当成典型宣传?

  尤其被救的孩子里还有封小牛,封勇的孙子,再加上封骁不停敲边鼓,封勇将这件事上报到公社时把夏沁颜好一顿大夸特夸。

  什么自从来了队里一直勤勤恳恳,劳作之余还自学医术,不仅为人善良赤忱,天分还极高,多次救助队员,为人民群众解决烦忧。

  此次更是不顾自身安全,跳入泥水中救人,这种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巴拉巴拉一大堆。

  公社领导瞧了,一拍大腿,好啊,这么好、觉悟这么高的知青在他们公社,他们面上也有光啊。

  于是接着往上报,一级接一级,连报社的记者都惊动了,亲自过来采访,不过夏沁颜没见,说是到隔壁队帮忙看病了。

  记者只得采访了那几个被救孩子的家人,得到的自然是满口称赞,比封勇说的还夸张。

  如果被夏沁颜本人听见了,只怕也得怀疑下他们说的到底是谁。

  村里人向来讲究“家丑不外扬”,无论心里怎么想,在外人面前还是会扬起笑脸说好话。

  尤其是报社的人,大队长说了,形象树立好了,他们大队都能跟着扬名。

  上报纸啊,多光荣,能吹嘘一辈子了!

  于是记者带着一箩筐的赞扬回了城,而后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歌颂文章发表在报纸头条。

  因着封勇说夏沁颜低调不爱张扬,通篇只用“夏知青”代替,即使是宋家父母见了,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这里面说的“勤劳朴实、勤奋好学、与劳动人民打成一团的青年知识分子”,就是他们收养的那个“漂亮却娇气、还有点清高”的夏沁颜。

  只能说文学有时候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形象。

  这番声势浩大的宣传之下,当夏沁颜作为工农兵大学的推荐代表之一报上去时,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对——

  如果这样的典型都不能被推荐上大学,那谁还可以?

  流程走得

  很快,等到一张薄薄的入学通知书交到夏沁颜手上时,距离那场意外也不过才两个月。

  她看着上面“同意你入xx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学习”的字样,不禁微微笑了笑。

  医生,倒又是一个没有尝试过的行业。

  “恭喜。”周楠泽提着包袱,面上也带着浅笑,“可惜没办法亲自送你过去了。”

  他的假期已经用完,事实上,能待到现在,还是他打了一次又一次申请的结果,几乎将后面几年内的假期都用完了才能拖到这么久。

  为的也不过是不亲眼看到通知书不放心罢了。

  “有机会去省城看你。”他迟疑的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夏沁颜并没有选择京市的学校,保险起见,在一切明朗之前,还是先在地方上缩着比较好。

  省城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而且即使是这个省城学校,得来的也不容易。

  “谢谢你了。”夏沁颜抬起头,若不是他,只怕过程不会这么简单。

  周楠泽笑笑,并未多说,“走了。”

  “我送你。”她跟着起身,同他一起往出走。

  宋喻坐在一边瞅了瞅他们,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

  算了,反正今天过后也不容易再见了,就勉强给他个机会让他和他姐单独待会。

  “你家里怎么样?”夏沁颜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周家的人,离开也不来送吗?

  “估计是彻底对我失望了。”周楠泽神色不变,如果说一开始还会有点失落,那么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

  这俩月他一直住在卫生室,周母来过几回,不是诉苦就是卖惨,说周大嫂的不是,说周父的不是,好像谁都对不起她。

  可话里话外还是只有一个意思:要钱,钱不够用。

  周楠泽嘴角微扯,他这个儿子对她来说,似乎也只剩下这一点作用了。

  他没应承,她便不再过来,不过每月的五块钱倒是从没忘记。

  周楠泽提着军绿色背包,来时鼓鼓囊囊,走时空空荡荡,就像是他曾背在背上的包袱,已然卸下了大半。

  只剩下一个……

  他看向身边,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他想背

  ,却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让他背。

  “我……”

  “喂。”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周楠泽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升起郁闷的同时,竟然还有丝诡异的习以为常。

  封骁双手插兜靠在大树上,懒懒抬眸,“你们也太慢了。”

  “我们没有让你等。”周楠泽面无表情,转身就要继续往前,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

  他一怔,慢慢低头,白嫩纤长的手掌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并没有用力,可他却觉得心都被揪紧了。

  “给我写信吧。”夏沁颜看着他,星眸微弯,“只是我不一定每封都回。”

  “……不要紧。”周楠泽嗓音有些发哑,“只要你能看到就好。”

  “不知道学校有没有电话?其实电话最方便。”

  “你去了告诉我,部队有。”

  “公器私用吗?”

  “我会加倍付电话费。”

  夏沁颜忍不住笑,笑声清脆、眉眼舒展,周楠泽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俊朗的脸上透出两分傻气。

  封骁啧了一声,“到底走不走啊,你要磨蹭到天黑吗?”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走了。

  周楠泽站在村头朝后望,那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树下,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在她脸上落下点点光辉。

  面容隐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但他还是能一点点描绘出她的相貌。

  因为曾在脑中描绘过很多回。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颜,她的一个眼神,都通通印刻在脑海、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次普通的探亲,却落下了一颗心。

  周楠泽转身,手掌轻轻滑过身旁人的肩头,声音低不可闻:

  “照顾好她。”

  封骁轻哼,“不用你交代。”

  他挑着眉,看他背上包裹朝前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他说:

  “希望下次见面,是你来喝我们的喜酒。”

  “那你在做梦。”周楠泽没回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即使我人不在,也不会让你得逞。”

  “做人别太自信,小心打了脸。”

  “同样的话

  送给你。”

  周楠泽一手行李,一手随意的摆了摆,动作透着几分潇洒。

  封骁轻嗤,他就说这家伙惯会装模做样,瞧着稳重持正,实则骨子里和他一样,自有份叛逆在。

  只不过他表现在外,他装在内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尤其讨厌,原来是“同性”相斥。

  他也转身,与他相背而行,两个男人同样高大挺拔,一南一北,逐渐渐行渐远。

  可是最终目的地都只有一个。

  周楠泽望着头顶的烈阳,微微眯起眼,为了能让她一直轻松自在的生活,也得更努力才行。

  “走吧。”封骁走到夏沁颜身边,挡住她的视线,“没什么好看的。”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祝福我们。”

  夏沁颜瞪他,封骁耸耸肩,“好吧,他说让我照顾好你。”

  “你又不能去上学,怎么照顾我?”

  “不上学也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夏沁颜好奇,现在对人口流动管得很严,农村户口除了上学、招工,轻易不能进城。

  封骁这情况上学肯定不行,招工……

  “你找到工作了?”这么能的吗,想找就能找到?

  封骁一笑,并不多说,轻轻按住她的后背往前,“好了好了,快回吧,一会该晒了。”

  夏沁颜不动,封骁无奈,只得举起手投降,“不算工作,只是为了全体社员谋点福利,搞个副业。”

  副业?

  封勇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间是他苦大仇深的脸,“你确定想好了,真要这么干?”

  “这场暴雨下的,今年的收成显然不会好,能不能完成任务都不好说,更别提让所有人都吃饱,保不齐到时候还得等上面的救济粮。”

  封骁不说他的决定,只跟他陈述客观事实,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眼见着没有收成,年底分不到粮,再加上一场滑坡,虽然损害不大,但那也是相对而言,乡下的房子再破再旧,维修起来也多少需要点成本。

  没有收入,还要往出花,去村里看看,稍有远见的人家哪个不是唉声叹气,愁着明年该怎么过。

  “这

  会不想点办法,年底只能等着饿肚子。”

  封勇重重吸了口烟,是,他说得都对,这些日子他往公社跑了好几回,除了夏知青的事,便是想和领导们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这次暴雨影响的不止他们一个大队,基本上附近几个县都是一样的遭遇,只不过他们还多了次滑坡。

  封勇叹气,靠天吃饭就是这样,一旦老天不开眼,农人只能跟着受难。

  “正因为有‘难’,而且是不小的难,所以才要在这时候搞副业。”封骁身体前倾,声音稍微压低。

  “如果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我们能自己解决麻烦,不给国家添负担,不让领导们为难,更不让社员吃苦,就算他们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是为下考虑,虽然确实有个别不干事、心还歪的人,但大部分还是秉持着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只要人们得到实惠,他们愿意承担一部分风险。

  二也是为自己着想,伸着手向上要东西、哭穷卖惨,哪里比得上“即使受灾也依然能按时按量交任务”能体现他们的能力和价值?

  可以说,此时便是天时、地利、人和,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但凡情况没那么糟,他都不敢这么提。他家老头子一辈子循规蹈矩、谨慎惯了,如果其它时候听他说这个,必然要打劈了他——

  自己混不要紧,还想带着社员一起混?

  可这不是没办法吗,眼下就这一个出路。

  “这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封勇还是有些犹豫,闹大了不说他这个大队长做不成,便是他们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什么资本主义尾巴。”封骁不以为然,“国家早就颁布过政策,‘允许和鼓励社员利用剩余时间及假日,发展农村副业,增加社会产品,增长社员收入’,这是大领导亲自批准过的,只是这几年让下面人走偏了而已。”

  封勇瞪眼,“又说的什么混话!”

  封骁撇撇嘴,还要再说,被徐春兰一巴掌拍在后背上,“闭嘴。”

  得。

  封骁端起水杯,乖乖闭嘴,只听他爸妈怎么说。

  “他爸,这次我站封骁。”徐春兰坐下,瞥了眼儿子,知子莫若母,这小子肚子

  里几根花花肠子,她一瞧便知。

  为什么这么着急提做副业的事?不就是看人家知青要进城了舍不得!

  都说女大不中留,以她看,这儿子也好不到哪去,还没怎么着呢,就要跟着人家飞了。

  也亏得他脑子灵活,还知道扯面大旗,让人无法拒绝。

  徐春兰压下心底那一丝伤感,说回正事:

  “虽然这小子初衷不那么光明正大,但点子没错,这确实是个办法,而且也并不是我们先做的,很多大队都有这个先例。”

  乡下男女老少都靠种地为生,可是地就那么多,辛辛苦苦干一年,余粮户不多,缺粮户倒是不少,因为分值太低。

  男壮劳力一天十个工分,差不多只有一毛钱,女劳力一般八个,也就是只有八分,十来岁的孩子五分,一年下来去掉消费,可能还要倒欠队里。

  可是如果在农闲时,将壮劳力组织起来到外地做副业,一天工资两块五的话,去的人每天只会得到五毛,剩下的两块到年底由大队和单位结算。

  只需要给他们记满全工分,年底分红,大队就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总金额增加了,分值自然会跟着提高,从一毛变成两毛、三毛,甚至四、五毛,缺粮户将大大减少。

  生活条件好了,连说媳妇都会更容易,没有人会不乐意。

  问题只在于能不能找到活干。

  “能。”封骁接话,“只要拿上县里、公社、大队的三级证明,再找到单位接收就行,这部分我来负责。”

  封勇差点一口烟呛在喉咙里,你来负责?说的轻巧,找活是那么简单的?

  和公家单位打交道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一定关系根本办不成,不然早一窝蜂出去了。

  不仅是政策上的问题,出去了没路子才是顶顶难的。

  “这些您别管,只说同不同意吧?”封骁不想再磨缠,“要不交给所有人一起来决定,看看他们的想法?”

  封勇沉默,直到旱烟抽完,他才放下烟袋,“那就问问。”

  其他人怎么想?当然求之不得!

  出去的人记全工分,年底还有分红,不出去的人也能得到高分值,增加收入,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事情很

  快便以全票通过,而后封勇又跑了公社、县里,忙忙碌碌大半个月,才算是将这一茬事办完。

  此时,夏沁颜也该去学校报到了。

  “谢谢你的东西。”刘春裹着旧外套,面容透着几分苍白。

  她到底是没要那个孩子,为此王芳和她大吵了一架,算是彻底决裂了,不过好在她“人品”没的说,村里至今都没传出什么闲话。

  只是身体多少有些亏空,幸而有夏沁颜送来的红糖和麦乳精。

  刘春苦笑,实在没想到朋友、爱人竟然都不如一个曾有过过节的“仇人”来得可靠。

  “我为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向你道歉。”她郑重鞠躬。

  “不用。”夏沁颜神色平淡,“帮你并不因为其它,只是我身为卫生员,有责任照料身体不适的队员,这是职业道德。”

  “……我果然还是不太喜欢你。”刘春哽了哽,“你知道你很让人嫉妒吗?”

  条件好、长得好,即使下乡也没受苦,一天地没下,顺利当上卫生员,现在更是一跃成了工农兵大学生。

  比留在城里的姑娘都要过得滋润,更别提她们这些不得不和田地打交道、看不到一丝回城希望的人。

  刘春难掩黯然,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知道。”夏沁颜睨她一眼,“因为你现在脸上就写满了嫉妒。”

  刘春:……

  “走吧走吧,再别回来了,不然我真怕你哪天被人打死!”

  她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最后给你句忠告,如果蔡绵让你帮什么忙,千万别答应,她没那么简单。”

  说完她再不停留大踏步离开。

  夏沁颜眸光微闪,蔡绵吗?原来是她啊。

  之前刘春指责她的那些话,将她平时里的作息、习惯都说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她就知道,定然是屋里出了内鬼。

  毕竟除了两个室友,没人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她原以为是性格冲动又有点任性的卢虹珊,倒是没想到是平日里瞧着没脾气、老好人模样的蔡绵。

  不过无论是谁,都和她没关系了。

  因为从今天起,她们的生活圈子将不再有重合,往后只会有差

  距,不会有交集。

  “夏知青!”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夏沁颜回头,高盛快步走过来,高大的个子站在她面前仿若小山一般,然而脸上的神色却透着几分可怜。

  “你……”他嘴唇嗫嚅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聪明,更不会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她成为卫生员,他为她高兴,可是也忍不住失落。

  因为他再也没办法帮她,不能再帮她干活,不能再为她解决麻烦,甚至连鼓足勇气去找她,最终也只能站在卫生室外,看着她和封骁、周楠泽说笑,而不敢再踏进一步。

  他没有封骁帅气,更没有周楠泽的条件,连宋喻的好厨艺都比不上。

  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好像只有一把子力气。

  但是在她面前,毫无用处。

  他只能自卑又无措的躲在角落里,远远的注视着、挂念着,抱着那一点微薄的希望,期盼着她能注意到他,能想起他。

  可是现在这一点希望也要破碎了。

  她要走了,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就像燕子一样,短暂的在北方停留,终究还是会回到温暖的南方。

  高盛抿抿有些干涩的唇,伸出手,掌心是一株小小的保存极好的麦穗。

  “我种的,第一次收割时偷偷留下了一点,我没有其它能送的,只有这个,你别嫌弃……”

  他有些语无伦次,夏沁颜看了看他,伸手接过,“谢谢。”

  掌心空了,高盛忍不住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到,他攥紧手,看着她坐上拖拉机,车子启动,黑烟扬起。

  他下意识追了几步,一股莫名的冲动从胸腔升起,让他无法自控的大喊:“等我去城里找你啊!”

  没有回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

  高盛垂下脑袋,有些丧气。

  “欸。”一粒石子忽然砸到他身上,曹中从树上探出头。

  “村里要组织副业队,你去不去?”

  “……去!”高盛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大概下月吧。”

  封骁将行李交给宋喻,宋喻瞥他一眼,提着行李率先上了火车。

  这次他也

  跟着夏沁颜一起回城,本就是为了她才下乡的,如今她要回去,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待着。

  身为独生子女,回城比其他人要容易的多,尤其在宋母为他办好了接班手续的情况下。

  “他倒是幸运。”封骁感慨,想和她一起下乡就能一起下,想一起回就能一起回,好似永远能和她待在一块。

  不像他,还得费心找由头,跑各种关系,两条腿都要磨瘦了。

  夏沁颜看他,“找的什么活?”

  “建房。”封骁笑,“很多单位要给员工分房,只要干得好,不愁没有活。”

  夏沁颜点头,如今没有商品房一说,“等国家建房,靠组织分房,要单位给房”是现在特有的住房制度。

  挂靠在国有单位下,承包这些工程,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

  火车车头嗡嗡震动,要开动了。

  封骁上前一步,手臂微张,顿了顿还是选择了放下。

  “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夏沁颜抬眸,默默看了他一会,忽然倾身环住了他的腰,手指一触即分,封骁还没反应过来,佳人已经重新站好。

  “再见。”

  她轻轻挥手,转身上了车,徒留封骁愣愣的站在原地。

  周围人潮拥挤,有人脚步匆忙、背着沉重的行李往车上挤,有人正与亲人朋友依依惜别,吵吵嚷嚷,伴随着火车越来越响的鸣笛之声,混乱又嘈杂。

  可封骁却缓缓笑了,笑容纯粹明媚,仿若初生的朝阳,热烈、明亮得晃人眼。

  他想起第一天见到她时的模样,他蹲着、她站着,他灰头土脸,她一身白衬衫干干净净,站在他面前就像一束光,照耀进他乏味又空洞的生命。

  在那之前,他得过且过混日子,在那之后,他多了个目标——

  想让那束光永远停留在他身上。

  “再见。”封骁轻声低语。

  我们都能很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