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女仆们的面上慌乱了一瞬:“快!夫人来了,我们快去工作!”

  忽然间想起来除了吟游诗人的身份之外,处境也极为微妙的若陀:“......”他似乎是伯爵夫人花了大笔钱带回来的情人来着。

  然而, 数千年来,龙王大人都没有处理过这般场面,比如说待会儿要是那位夫人要他弹琴的话, 他要如何才能不露馅?

  更危险一点, 要是调情的话......

  相当不妙, 毕竟他不好违背身份的设定,并且吟游诗人的身份无权无势, 并不可能违背伯爵夫人的命令, 最多是能用精妙的口舌说出甜言蜜语来夹缝求生罢了。

  啧,不太妙啊......

  谁能想到, 此刻抱着琴眼眸半敛的若陀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他到底是溜呢?还是溜呢?

  若陀龙王也是货真价实的从未处理过这种场面,并且也不像微生那般在不知如何应对的同时、又因为好奇而头铁地跃跃欲试。

  幸亏若陀目前还并不知晓微生因为好奇被女巫撩是什么感觉而自己将自己陷入了火坑, 否则定是要嘲笑他个几百年, 以慰藉自己被坑的友好。

  他能感受得到,伯爵夫人距离花房越来越近了。

  要不然还是先设法将伯爵夫人打晕?但是在贵族当道的社会中,伯爵夫人可以为他寻人带来一些便利。

  而且, 他所知晓的唯一线索是留云是贵族千金的神仙教母, 没有伯爵夫人引领的话, 他很难接近贵族小姐来寻人。

  难不成真要他出卖色相?若是被他们知晓了,他恐怕是会被嘲笑个几百年, 连钟离那般正经的都会笑他, 更不用说是微生那家伙!还会丢脸丢到归终的面前!

  他微微蹙眉, 指尖不小心地在琴弦上勾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令认真低头给花浇水的女仆也惊异地抬眼, 便见吟游诗人的面上带上了些许烦躁的意味。

  女仆小姐姐顿时便心怀怜爱了起来。

  这位吟游诗人一定是被她们夫人给强迫带回来的吧?怪不得身边一直都有人看守,必定是夫人担心好不容易看上的吟游诗人一不小心就偷跑了!

  唉,即使是浪迹天涯又自由无拘的吟游诗人,也终究是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自由,还是要低头于贵族的权势之下。

  这么英俊的吟游诗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被微生坑了一把处境微妙的若陀全然没有想过可以不维持身份剧本的可能,尚且还在思考着对策。

  他望着自己自己身旁的酒杯,决定暂时做出因为酒喝的太多而有些朦胧欲醉的模样,他尚未与这位伯爵夫人打交道,需要先看看伯爵夫人的性情如何才能知晓接下来如何应对。

  即使是处理得不太妥当,也有喝醉作为借口。

  他酒量极好,花房中的酒只是小酌怡情,并不太容易喝醉,但若是一直都在喝的话,即使酒的度数较低,也仍旧是会醉的。

  当伯爵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若陀一口将桌上的就饮了大半,结实的胸膛上也洒落了一些酒水。他眼中酝酿出混沌的醉意,昏昏沉沉又带着醉生梦死的不羁癫狂。

  天知道,若陀龙王可从未有过这般故意装醉试探的经历,反倒多的是人假借醉酒来推脱不想再喝了。

  若是普通人像他这般,那就只能描述成一个活脱脱的醉鬼,还是烂醉如泥的那种。

  但若陀也并非常人,皮相英俊不说,精壮的身躯领口半开,带着几分醉意的模样就仿佛是小憩的雄狮,反而更是透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反而更让人想要靠近了。

  比如说在他的动作下脸色越发绯红的姑娘们,身体非常诚实地朝他靠近了一些,想要再看得更清楚几分。

  所以说,若陀龙王虽然比微生稳重一些,但是同样也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好在若陀面对的不是百般诱惑手段强势的女巫,否则他可无法像微生那般头铁的忍下去,而是会当场打起来。

  “哒、哒、哒——”脚步声仿佛尽在耳边,伯爵夫人已经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步走了进来。

  “夫人。”女佣们纷纷行礼。

  伯爵夫人轻轻“嗯”了一声,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轻摇羽扇,命令道:“都退下吧。”

  女佣们互相对视一眼,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暗自窃笑,脸色又红润了几分。她们得到命令之后,纷纷低垂着脑袋恭敬离去,直至花房中便只剩下了伯爵夫人与吟游诗人。

  “你这是......醉了?”伯爵夫人犹疑道。

  “......”若陀思索片刻,伯爵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刚刚听过来着。

  这般思索着,若陀又将酒壶中最后的一点就一饮而尽。

  伯爵夫人沉默了片刻,语调微妙:“难不成是我老得太久,龙王大人已经全然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吗?”

  “您分明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还是收敛些,莫要做成醉酒的模样在我面前随意发散魅力了,老身可承受不住。”

  她笑吟吟地打趣道:“不过若是此刻龙王大人的模样被璃月人给瞧见了的人,恐怕又要多出一批大喊要生猴子的年轻人们。”

  若陀:“???”沉默的尴尬突然降临。

  他的心中有了个猜测,缓缓抬起头,待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之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是你啊,阿萍。”

  虽然装醉有点尴尬,既然伯爵夫人是阿萍的话,那一切就好说了。

  萍儿也是无奈地笑了笑:“在得知提示之后我还有些惊奇怀疑,如今得证才知,原来被我花了大价钱带回来伯爵府的吟游诗人竟然真的是龙王大人。”

  若陀放下琴,心情轻松了一些,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幸好是你,若是真有一个伯爵夫人来与我调情,我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听习惯了阿萍年老的沧桑声音,这般年轻的,他还真是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

  “呵呵呵——是呀,若是伯爵夫人不是我的话,龙王大人便真的要与来人来上异常虚以委蛇了。”萍儿好笑地弯了弯眼睛,也不再继续提若陀的糗事,“龙王大人说笑了,不过您可是知晓钟离先生他们的下落?”

  “你也不知道吗?”若陀有些讶异,“我只知留云乃是一位贵族小姐的神仙教母,但也不知该去何处寻她,至于钟离他们,我也不曾知晓下落。”

  “那便有些难办了,需得先找到他们才行,否则也难知归终的下落,更无从说起要让她恢复了。”

  若陀点了点头:“目前我们的线索只有留云石某位贵族千金的神仙教母,你的身份是伯爵夫人的话,也可打听打听,顺便也可以找一找钟离他们的下落。”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恐怕只有你能帮我。”

  萍儿疑惑道:“什么问题?”

  苦恼的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琴:“作为吟游诗人,但我却不会拉琴,岂不是要露馅了吗?你善琴,便只能由你教教我该如何弹琴了。”

  萍儿陷入沉思:“这......”教龙王大人学琴,她觉得这有点困难。

  半晌之后,她正色道:“这鲁特琴我亦不太会,若是后面有需要弹琴的情况,不若你便说是伤了手吧?”

  若陀思索了几秒,当即道:“好主意,当前情形,寻找他们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就不要再浪费时间学琴了。”

  毕竟即使是武力强大的龙王大人,也不想再经受一番学琴的折磨了。

  于是,在此之后,萍儿便利用着自己伯爵夫人的身份,时常参与各种宴会,试图寻找出那位有着神仙教母的千金小姐。

  而神仙教母本仙的留云,此刻正化作白鸟站在一扇古旧的木窗前,心痛如绞地望着床榻上的少女。

  住在这种地方,归终一定是受了不少苦!

  但是按照剧本设定,此刻的归终应该还是被继母虐待的小可怜,神仙教母也还没有找来。

  仙鸟悠悠地叹了口气,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也不知帝君他们何时才能来,还是尽早让归终恢复力量回璃月的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简陋的床上时,沉眠中的少女轻轻地翻了个身,朦胧地睁开眼睛,却又因为明亮的光有些刺眼,下意识伸出手来挡了挡。

  “嗯......”

  站在木床上的留云一惊,扑扇着翅膀赶紧从窗弦上飞离。

  这会儿可前往不能被归终发现了神仙教母的身份,否则便是违背了她的剧本设定了!

  当归终适应了光线之后,眼前的是自己没有任何损伤的手臂,记忆中最后一幕那支离破碎的水晶仿佛是她的一场幻梦。

  归终有些怔愣地从床上坐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后微微蹙着眉,指尖按压着自己的额头。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再次死去了的,却不想又再次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

  除了他们之外,归终也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美丽的少女唇角扬起笑容,似是无奈,又似是欢欣。她抬眼观测着周围的环境,无论是桌椅还是窗帘地板,都是简陋的陈旧,而她此刻身处的小床也同样如此。

  但简陋归简陋,房屋主人对自己的生活环境仍旧是上了心的。

  桌上铺设着格纹的桌布,干净简洁,上方陈设着一个花瓶,瓶中插着一支仍旧鲜活的花,花瓣上缀着晶莹的露珠。

  窗帘虽然是极老的款式,但是还有一层飘逸的轻纱,让老旧的窗帘也变得轻松活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