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给微生出的主意让他对波尔多即将到来的圣王日极为期待, 但即使他再期待,也无法调整时间的流速,转眼抵达圣王日。

  再加上王后陛下最近饶有兴趣地找到了新的目标, 正是蠢蠢欲动想要俘获骑士之心的时候,连她最开始介意的小公主都暂时的弃之于不顾。

  毕竟国王和大臣都有意让小公主和王子殿下多多接触以达成联姻的念头,而骑士先生却是无比忠诚地跟随在王子的身后, 寸步不离, 坚决地守护着王子殿下的安危, 唯一的例外,便是在王子殿下与小公主单独相处以“培养感情”的时候了。

  因此, 王后也暂时没有理会小公主已露惊心震撼的容貌了, 放任让小公主与王子接触,毕竟美貌向来是俘获一个男人爱情的最大利器。

  有了小公主与王子的单独接触, 让她产生兴趣的骑士先生才能有空闲余下来。

  虽然她仍旧在意着小公主的容貌,但等她失了玩弄纯情骑士的兴趣之后, 有的是时间来处理小公主。这世间众人的容貌, 将以她为顶峰的艺术。

  至于国王陛下,美艳的王后只是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让国王忙于国事”,便有数之不尽的紧急要务等着国王来处理, 可怜的国王陛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戴了多少顶健康的帽子, 仍旧沉浸在自己英明、国家繁荣昌盛、娇妻美艳体贴的美梦之中。

  或许是因为骑士先生纯情无欲的特别, 一向手段百出、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一切的王后陛下也产生了玩弄爱情俘获游戏的乐趣,而且这兴趣, 并未在短时间之内消散下去。

  但王后一向高高在上惯了, 连骑士先生的名讳也未曾问过, 而有的时候,顺风顺水的傲慢会是致命的原罪。

  王后的寝宫之中, 她身着夜色的长裙,拖曳至地面上的裙摆缀着圆润的珍珠与华贵的钻石,而她不加修饰地披散着微卷的长发,慵懒性感,又透着天生高人一等的气势。

  她的指甲是点着星星的暗夜之色,在冰晶的照耀之下闪着璀璨的奢华,而如今这指尖在墨镜的镜面上散漫地勾画着人像的纹路,在墨镜中绘出一副骑士挥剑的画卷。

  那是前日一场友好交流的比斗,王宫中的骑士统领败于骑士先生的精绝剑术之下,令败者心服口服。

  即使细长的指甲在镜面上勾画的感觉令魔镜极为不适,但镜在屋檐下就是得低头,魔镜也不得不配合得顺着女巫指尖移动的弧形,一点一点的显现出骑士先生的身影。

  长剑泛着凄凉如水的月色,那是杀人之剑,而骑士先生精瘦的身形藏在银白的甲胄之下,威风凛凛,却又温和清贵,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在了一起。

  当这一副画卷在魔镜的镜面上全然绘成之后,暗藏了无数憋屈的魔镜才惊叹式的开口感慨道:“绮丽美艳的女巫啊,你最近如此关注这位骑士,莫非也陷入了爱情的泥沼吗?”

  “您是如此的高贵,即使是最虔诚的教徒也会匍匐在您的身前,奉如神明般地亲吻您的双手,诉说对您的忠诚。”

  “区区一位骑士,又如何能逃脱得过您的魅力呢?您略施小计,他便是您的掌中鸟雀,只能日日夜夜在饰金镶银的笼中等候您的恩宠,您若不来,囚鸟便要日夜啼哭哀泣,直到呕尽最后一滴血,将纯洁的白花浇灌为鲜血的红。”

  被甜言蜜语哄得眉眼上扬的女巫支着下巴,眼中漫上一层若有所思地期待:“乖巧的小东西,你的甜言蜜语泛着如此浓重的酸意,好似是哪里的醋坛子给打翻了。”

  她瑰红的嘴唇微张,眼眸如同孩子一般微微发亮,指尖置于自己的柔软的唇瓣之上,揉出红与黑交织的靡丽压痕。

  “放心呢,你可是在我的心中占据了最高的地位呢,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你对我的重要性。”她语气慵懒地说道,下颌微微扬起。

  魔镜在内心逼逼赖赖:要不是我受制于你,又能给你提供庞大的魔力,我在你心里最重要才怪呢!

  但面上墨镜却是轻叹一声:“您是如此的慧眼如炬。”

  女巫挥散镜中的人影,唇角微弯:“你说,若是用拉下神坛的纯洁骑士背弃信仰的心脏与血肉来炼药的话,我能收获何种魔药呢?”

  “高贵的陛下,您必能收获崭新的珍宝。您上次用心思洁净的圣子堕魔的血肉炼药的成果,让您的魔力又强大了一成。”魔镜咏叹道,“那么,您要如何俘获骑士高洁的心呢?谨慎的骑士已经深知您的意图,正是千方百计躲避着您。”

  “您甘美诱人的软语无法引得骑士的心神晃动,您丰满甜蜜的芳馨无法令骑士的目光游移半分,他将谦卑守义的信念坚守到极点,您似乎也是无可奈何呢。”

  说到这儿,魔镜的话中颇有种幸灾乐祸。

  嘿,该!

  作为一面时常被女巫随身携带的镜子,魔镜看着女巫几次撩拨骑士却憋屈不得以,心中尤为的舒坦。

  女巫轻哼一声,手指缠绕把玩着自己微卷的发尾,不为所动地下达了指令:“魔镜啊魔镜,来为我展示,骑士先生心中的人是谁?”

  在几次撩拨而不得之后,女巫突然对骑士早逝的亡妻产生了好奇,于是她动用魔镜的力量,想要看一眼。

  “遵从您的命令。”镜面上泛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与此同时,用可爱猫猫逗小鸟的微生狐疑道:“嗯?谁在窥探我?我心中的人是谁......”

  这股窥探的魔力,像是前面碰到的魔镜。

  “真君?”魈疑惑地抬头,一只幼小的猫崽子奋力喵喵叫着试图去抓他的头发。

  “咳、”微生轻咳一声,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恶作剧的坏笑,在魈怪异的目光中数次疯狂扬起又压制下来,惹得归终也好笑道:“你的嘴角这是在跳舞?这舞倒是有点意思。”

  微生并未屏蔽开这股窥探,反而是在心中描绘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人影轻立在花丛中,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荡,长发轻舞。

  这本应是摩拉克斯神装的模样,身体纤细却是威严不可直视,然而却是在墨镜窥探到的人影中多加了一些私货。

  比如那金棕渐变的长发变成了用娇嫩小花花编织点缀的辫子,兜帽的衣装也变得男女莫测,织锦的广袖惊鸿一现。

  不过用小花花编织的辫子倒不是微生自己的胡乱脑补,而是他的的确确干过这样的事情。

  除此之外,魔镜也只能窥探得出人影的一点侧颜,眼睑下有着一排灼目的桃粉妆花。

  微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乐不可支。

  正如微生能感应到墨镜的窥探一般,不在此处的钟离先生同样能察觉出自己被窥探的异常,然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微生又干了些什么。

  沉稳靠谱的钟离先生:“......”又爱胡闹。

  无比熟悉地叹气,疲惫也是那么的习以为常。

  借着玉佩的远程通讯之力,钟离先生的笑意危险了一点。另一侧,微生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哎哟”!

  搞事的微生终于是被钟离借力教训了一下,往他的脑门上敲了个重重的脑瓜崩。

  微生夸张地在脑门上变出一个大包,假装那是被钟离给打出来的,开始呜呜呜。

  但钟离先生分毫不动容:“莫要以为你在脑袋上变出个三层宝塔,便能骗得我心软了。”

  满满的都是秋后算账的意味。

  “啊?你说什么?我不懂哦~”微生装傻,“啊,信号不好,听不见你说话了!”

  秒断。

  魈抿着唇抱紧了猫猫,压下唇角上扬的笑意,一本正经地为微生挽尊:帝君与真君一定是在商议什么要事吧。

  唯有归终笑吟吟地挑眉,大致能猜到微生必然是又干了些能惹得钟离这等好脾气沉稳的人也动手敲脑袋的坏事,好奇道:“你刚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微生左顾右盼了一下,凑到归终的耳边窃窃私语。

  半晌之后,归终也是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难怪他要打你了——”

  王后的寝宫之中,菲拉格尔女巫望着镜子中浮现的人影,没有多少意外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将镜中人影当做女性:“是个美人儿呢。”

  只一眼,她便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指尖敲打着王座的右侧扶手:“唔,骑士先生的确是有点难以俘获呢......”

  “魔镜,依你的推算,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的俘获骑士的心呢?”

  魔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莫得感情,不懂如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

  然而,魔镜终究是见多识广的,在观测结算过往所有有关于爱情的信息之后,魔镜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为稳妥的主意。

  “我崇高的主人啊——综合分析之下,有一个办法能令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收获最为可观的利益。”

  王后的身体微微后仰,挥手召来雪团似的雪白大猫咪,慢悠悠地抚摸着猫咪的脊背:“说。”

  “您需要枉顾骑士的意愿,剥夺骑士守义的虔诚,您需要用最为波动他心弦的方式,得到骑士的人。”

  魔镜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对于身心纯洁的骑士,只有打碎他的骄傲,碾碎他美好的表象,才能让他最深刻的记住您呢,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身体上......”

  “堕落的爱为引而成的魔药能填补您的魔力,那么在您得到他之后,复杂的恨与隐秘的特殊交织的心,或许能令您得到意外的惊喜。”

  女巫的眸光微亮:“让他在信仰被打破、纯洁被玷污、情绪最为复杂交织的时候收割他的生命,用堕落、仇恨、迷茫、背德、恐惧、悔恨、......种种复杂交织的心来炼制魔药,比单纯的爱与堕落更有意思呢。”

  复杂的情感力量能为她的魔法增添不少的助益。

  她满意地仰起头:“魔镜,你的主意很有意思。”

  女巫极为满意这般的玩弄人心。

  “不过,既然不要玩爱情的游戏了的话,那便不要耽搁时间了。”女巫拂过自己的衣摆,“洛兰德的使臣团快要到了。”

  试图破除女儿诅咒而送来的祭品吗,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物让洛兰德的王笃定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令她分心。

  年轻俊美的公爵?她保持一点期待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位洛兰德的王,曾经可是能逃脱她的魅力呢。

  有了新的期待之物,女巫对骑士的兴趣,很快便淡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