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觉醒能力的这几年里,卡喀亚从来没有琢磨过它诞生的原因。

  对她而言,“能用口述将文字变成真实”这件事,或许在其他人眼中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但对她来说,这就像人类需要呼吸一样:

  不仅与生俱来,还能给她带来显而易见的好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否定她,来自托尼·斯塔克,世上最具权威力的科学家。

  而且,托尼似乎也正好对这番交谈非常有兴趣,并没有摆出他们初见时那样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如果你说的能力真的存在,”他问,“那么,那个人怎么确定她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卡喀亚愣一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托尼斜靠着椅背,将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叹了声气说:“呼…你没看过《黑客帝国》,是吧?”

  托尼仔细给她解释《黑客帝国》这部电影,说的是男主尼奥看似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其实他一直活在由计算机人工智能控制的世界中。

  “想想看,假如能力者是个植物人,只有大脑连接机器存活,”托尼说,“那么,‘心想事成’便不那么难以理解了,因为人在自己构建的梦境中拥有百分之百的自由。”

  卡喀亚结结巴巴地说:“你,等一下……信息量太大了……”

  她边说边转着脑袋,看着房间里的人们,主要是她的父亲们,鸭子麦克和爱德华。

  “‘鸭子不会说话,不是人’,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知怎么回事,托尼的声线变得朦朦胧胧,“但如果有那份能力,当然有人能够凭空造出一只会说话的鸭子……我是说,你确定吗?”

  卡喀亚咬咬下唇:“我确定他们是真的,我……”

  然后,她的大脑产生一个讯号,一个疑问:你如何确定呢?

  如果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拥有了这份能力,那么会不会是她在无意识的时候发动能力,构建了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这部分。

  一旦大脑里种下这个疑问,她便无法将它撇开,让她丧气的是:

  只要她的能力存在一天,她便不能验证“身边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她在无意识地用能力构建”。

  就像童年时具象出来的那条咬了她的蛇,她不能完全控制“具象体”,那么,如果她一直在无意识地运用能力,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而“黄金之心”飞船,她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构造,也能现场创造一个并加以使用,这是可以发生的吗?

  但如果用“有计算机在操纵她的世界”——一个幕后操纵者——来解释,或许就说得通了。

  她不需要知道“黄金之心”的结构,只要虚拟网络管理员知道就可以,所以,或者托尼推论的很对,她一直活在半虚假的世界里?

  卡喀亚感到头痛欲裂,她的大脑要转不动了。

  甚至于,她有些厌恶眼前的人给她带来的感觉。

  托尼的目光和话语,让她仿佛回到了深海的海底,独自一人站在那片“深潜者的巢穴”,面对那个冷冰冰的,散发着恶意和崩坏感的祭坛。

  她四下张望,希望有谁能过来打断他们,但此

  刻的房间里泾渭分明。

  左边坐着亚当斯家,他们有着统一的黑色衣着和阴暗的黑色气场。

  右边,那里坐着布鲁斯的家庭成员,比起亚当斯家来,这些小蝙蝠们显得无比活泼可爱。

  罗伊坐在爱德华身边,老练地研究着他的剪刀手,口中不住地说:“哥们,你这个设计真的是太朋克了,怎么能这样把‘新潮’与‘过时’融为一体的?”

  爱德华不自在地扭动身子,慢吞吞且轻声说:“是我爸爸做出来的。”

  “当然,它肯定很有纪念意义,”罗伊露出早知道的神情,接着说,“我可以给你装两条机械胳膊,认真的,钢骨同款。”

  说起钢骨,他是个半人半机械的生化人,经历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血肉孱弱,机械飞升”。

  爱德华沉默片刻说:“我不确定有没有准备好接受……”

  罗伊非常热情,已经掏出手机查找钢骨的照片了,“稍等,我给你看看,尤其是他的两条胳膊……”

  提姆也感兴趣地凑过来,插话道:“上次我和康纳拿了他的胳膊去做爆米……一些人体适应性试验,我得说他的胳膊确实好用,不做武器也好用。”

  可以运用于微波食品,保温饭盒,随身播放器,看电影,听音乐,做按摩等多种“生活领域”,讲究的就是一个词,“便利”。

  爱德华依然犹豫:“一双新手能让我更好地剪头发吗?”

  一阵沉默后,杰森说:“问得好啊……罗伊,钢骨有头发吗?”

  被猛地一问,罗伊也愣住了:“等等,钢骨没有头发吗?有的吧。”

  没想到区区一个关于同伴的日常问题,竟难倒了一片,对于“钢骨究竟有没有头发”这个问题,大家各执一词。

  达米安插话道:“我怎么记得钢骨的脑袋是一块铁疙瘩?”

  “你不可信,”提姆笃定地说,“以你的身高,根本看不见钢骨的脑袋。”

  “德雷克!”达米安气呼呼地转向星期三,说,“我们会有加时赛的,对吧?做些什么。”

  提姆掏出手机,问:“如果我们现在打电话去问,钢骨会秉持着圣诞节精神,礼貌地回答吗?”

  在这充满纷乱和日常的房间里,的确没有人关注托尼在和卡喀亚聊些什么,也无从知道这个科学家正在撕裂卡喀亚对世界的认知。

  “嘿,”托尼把手放在小女孩单薄的肩头上,轻轻摇了摇,安慰道,“但是没有那种能力,所以一切都很正常。”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说:“毕竟,计算机有停止用户权限的能力。如果我们揭穿了它的把戏,它会停止供应功能嘛。”

  卡喀亚一阵低落,很快又反应过来,振作道:“圣诞节的前一晚会有圣诞老人上门送礼物,如果他来了,就说明世上应该存在这些‘有悖主流’的现象。”

  托尼不置可否地说:“那我们就走着瞧吧。不过给你一个免费的小提示:你猜布鲁斯去哪里了?”

  布鲁斯,进门前,还说了一句“同屋的客人有各不相同的模样和性格,总比他们有各不相同的宗教信仰强”,现在,却不在房间里了。

  一阵冰凉的战栗从脊柱爬上来,像是童年的那条蛇突如其来地缠上了身躯,卡喀

  亚猛地站起来,正好挣开托尼的手:“我要出去走走。”

  顿了顿,她觉得太没礼貌了,又无力地补充借口,“换换新鲜空气,我有些累了。”

  “好……”不等托尼说出什么善解人意的宽慰,她已经夺门而出。

  跑出门时,她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有人在问:“你去哪?”

  又有人回答:“别急,我去看看。”

  布鲁斯家的花园里,霍华德鸭追上了卡喀亚,问:“你去哪嘎?”

  他猛地捂住嘴巴,“老天,和你爸爸呆一起久了,我都快要像只真的鸭子了。”

  “你本来就是鸭子。”卡喀亚说,然后把那句“他可能都不是真的”压进心里。

  “我不是,”为了尊严,霍华德认真地反驳,“我是个外星人,另一个世界的‘地球人’,鸭子才不会说话呢。”

  卡喀亚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脱口问:“你觉得今天晚上圣诞老人回来吗?”

  霍华德鸭沉吟道:“不好说,我刚刚听见你家大人说,圣诞老人的服装被租光了,他们正在劝说布鲁斯穿上一件犰狳装,假装是‘节日犰狳’。”

  卡喀亚拧着眉看他,反问:“那是什么东西?”

  霍华德鸭自以为是地安慰道:“放心,布鲁斯自然是宁死不屈的。”

  “我在说圣诞老人,”卡喀亚说,“你为什么要提布鲁斯?”

  “今年你们两家的圣诞老人都是布鲁斯,”霍华德鸭恍然大悟地拍脑门,“啊,你不知道吗?天呐,看来我毁了一个孩子的童心。”

  很快,他宽慰自己,也是在宽慰卡喀亚说:“不过,以你的年龄,知道‘圣诞老人不存在’也不算早,你的家长们本来打算瞒你到几岁?”

  “他是存在的,”卡喀亚激动地说,指着韦恩的房子,“那里有一只能说会道的鸭子,有一个剪刀手男人,有一户□□式的人家,我是个吸血鬼……为什么圣诞老人不存在?”

  她不能接受托尼的话,因为就在刚才,这个科学家几乎是在摆明地告诉她:

  她所成长的环境,那些仿佛童话般美好而不可思议的部分,是由于她的特殊能力在无意识中发生作用,人为构造出来的。

  此刻,她很难不对自己的人生产生质疑,而且,她没有验证这个观点是否正确的方法。

  因为她刚才发现,她并没有

  完全解除的能力:

  那些从书里走出来的人都好好地在现世间活动着,无论后续有没有她的能力参与其中。

  吸血鬼猎人林肯,透明人格里芬……他们一旦出来,就像活人一样自由地活动和工作着,还有他们自己的思想。

  那么,谁能证明“麦克”,“爱德华”,“财富榜”,“吸血鬼家族”等等这些奇妙的东西,不是她的能力现化的呢?

  谁又证明,她身处的这个世界完全是真实存在呢?

  她感觉一切都太乱了,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困境里。

  这困境又模糊到甚至无法用语言具体地表达。

  吸血鬼血统带来的超强的听力,让卡喀亚听见布鲁斯和亚当斯夫妇都在厨房里。

  她蹲在窗口下,以免暴露行踪,而室内,戈梅斯对布鲁斯说:“如果你不想穿犰狳装,我们还有麋鹿装,告诉孩子们今年他们的礼物是麋鹿送的……”

  “我什么也不想穿。”布鲁斯拿着手机,气急地说,“而且难以置信,我居然买不到一件圣诞老人服装?这里可是哥谭,起码会有一家黑工厂囤了几百件货准备高价出售……”

  在亚当斯夫妇天马行空的带偏下,布鲁斯关注的重点已经从“要不要扮圣诞老人”转移到“行行好,起码让我扮个正常的圣诞老人吧”。

  阿尔弗雷德很客观地指出:“它们只是节日服装,又不是违禁品,我想没有人会囤。”

  “我很清楚!”

  卡喀亚轻声说:“你看,根本没有圣诞老人,他原本就是不存在的,看来只能我来具象了。”

  霍华德鸭蹲在她身边,说:“我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对圣诞节从来没兴趣,只是不能拒绝拥有一个暴饮暴食的借口。”

  卡喀亚转身坐下来,抱着膝盖,沮丧地说:“你不会明白,这下我真的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托尼的话对她的冲击更加巨大。

  仿佛一直以来藏在内心深处的怀疑被人一口气挖出来,致使她无法摆脱。

  见她状态不佳,霍华德鸭紧张地提醒:“我听不懂,可是你答应要和我去找无限手套,记得吗?我可是为你找到了一条大火龙。”

  霍华德鸭是一个来自平行宇宙“鸭子世界”的异星人,他可以自由穿梭任意时空,但自身能量不足,穿梭仅限于地球。

  能够让他回家的办法,就是去斯库鲁星球找到收藏家,拿到一个名为“无限手套”的神器。

  这也是霍华德同意帮助麦克鸭找到宝藏的条件,也是他和卡喀亚在一起时最关心的事。

  卡喀亚也明白这一点,暂时将自己的烦心事放到一边,对他说:“晚上我带你去斯巴达克斯星球,问问情报。”

  “这才像话。”见她不打算食言,霍华德鸭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她们心心念念的“斯库鲁星球”早已派了大批卧底来到地球。

  此时此刻,就在她们身边,在韦恩家的客厅里,正坐着一个标准的斯库鲁人。

  也就是刚刚给卡喀亚的精神一击暴击的人,“托尼·斯塔克”。

  斯库鲁是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外星种族,霍华德只知道他们可以改变外形,也是向卡喀亚这么介绍的。

  可霍华德身为外族人,很难明白其中奥秘:斯库鲁人最强大的能力其实是完全复制另一个人,从外形,学识,到完整的记忆。

  最高级别的超级斯库鲁人甚至可以连对方的超能力也一并复制。

  这就意味着,即是是再熟的熟人,再亲密的爱人,一旦其中一个被斯库鲁人取代,另一个也完全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斯库鲁人就是通过这样的能力,一次又一次地入侵外星,霸占银河里的星球,在悄无声息间扩展自己的地盘。

  而在不久之前,他们盯上了地球。

  经过一系列无人察觉的引诱,战斗,冲突,绑架后,复仇者联盟里有一大半的超级英雄,已经被这些斯库鲁人所取代。

  坐在客

  厅里的“钢铁侠”正是其中之一。

  为了将来侵占地球的大战做充分的准备,这些斯库鲁人从方方面面了解地球,无处不在地渗透。

  他们也发现了卡喀亚在月球蓝区和斯巴达克斯星球搞出来的动静。

  卡喀亚能在地球和外星之间做这么长期的贸易和开发,期间很难说没有“斯库鲁人的功劳”。

  毕竟,他们不会像神盾局那样“热心”,阻止小女孩打破地球在银河系里签订的条条框框。

  这也意味着,在卡喀亚并不知情的情况下,ECO组织也被斯库鲁人入侵了,有成员成为了“冒牌货”。

  现在,斯库鲁人“托尼”觉得自己干的不错,他刚刚通过语言和眼神给卡喀亚下了一个很深的精神暗示。

  斯库鲁人的“精神暗示”连一般的超级英雄都很难挣脱。

  这也是为什么斯库鲁人能抓走他们中的一大半,就是通过精神控制和洗脑。

  更不用说,卡喀亚不久前才经历过“深海未知之谜”的精神冲击,这让斯库鲁人的精神操控在不知不觉间效果拔群,没有当场失去神智已经是她精神力极强的成果。

  斯库鲁人伪装的“托尼”,在卡喀亚离开后,看见一个扎着黑色双麻花长辫的女孩,站在他面前。

  黑发小姑娘抱着双臂,奶声奶气,却又霸气十足地问:“你刚才和咔咔说了什么?你像是欺负了我妹妹。”

  “什么也没有。”斯库鲁托尼无辜地说,“我只是希望和她互相加强了解。”

  “听起来很可疑。”星期三眯起眼睛,评价道。

  这时,斯库鲁托尼产生一个念头:

  虽然已经有一部分斯库鲁人替换了超级英雄,但从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地球上的人口难以想象的多(其他星球早已在连年的宇宙战乱里消耗数以亿计的人口了)。

  如果斯库鲁人想要降低占领地球的难度,除了替换超英,还应该悄无声息地替换大批的地球人,好干扰地球上的方方面面,包括政治。

  首先,他们想知道普通的地球人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韦恩和斯塔克都不足以代表“普通的米国家庭”,他们太富有,太有地位。

  但是“韦恩家的邻居”或许不同,斯库鲁托尼从“托尼·斯塔克”的记忆中判断,“亚当斯”不是某个超级英雄的姓氏,也没进入过政坛

  。

  即使说,这只是一个地球上随处可见的家庭。

  “如果你同意,我也希望了解你们。”想到这,斯库鲁托尼热情地说,“你家就在隔壁吧?”

  寥寥数句后,星期三将斯库鲁托尼带到家门口,代替父母招待这位“邻居的客人”。

  斯库鲁托尼翻阅着记忆,试图将托尼记忆中的“屋子”和眼前昏暗的建筑对应起来:“这是米国居民住的屋子?”

  门打开了,管家勒奇对他们发出一声沉闷且拖长的声音:“唔……”

  斯库鲁托尼更迷惑了:“这是……人?”

  仿佛“天道好轮回”,又仿佛“一报还一报”。

  刚才,斯库鲁托尼击碎了卡喀亚的“世界观”,现在,亚当斯家来击碎这个来自斯库鲁的外星人对地球的认知了。

  斯库鲁托尼翻遍从“托尼·斯塔克”本体中复制来的记忆,试图找出能够解释“管家勒奇是何种生物”的记忆。

  最终,托尼的记忆告诉他:“这一定是个用世界最顶尖技术制造出来的机器人。”

  不得不说,“普通的米国家庭”令斯库鲁托尼大开眼界,他跟着星期三走进门。

  客厅里琳琅满目的布置,盔甲,石雕大海龟,鹿头,马尾巴……零零总总都让他目不暇接。

  他站在一尊银色的战士盔甲面前,仔细端详,忽然,“战士”掀开了盔甲,露出法斯特怪笑的圆脸:“要来一根雪茄吗?”

  斯库鲁托尼猝不及防,后退一步,睁大眼睛,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警惕地盯着他。

  法斯特从盔甲的腰带上拿出一根雪茄,好客地递给他:“来吧。”

  斯库鲁托尼回忆起来,托尼本人并不排斥雪茄,“递雪茄”更是地球人间的一种招待方式,雪茄越贵,说明主人越欢迎他。

  于是,他接过这根雪茄,随手放进胸口的口袋里:“你是谁?”

  “法斯特叔叔,”星期三边介绍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想给自己充充电,”法斯特回答,“没电让我感觉非常虚弱,但是你们都在忙,没人帮我,为了安全,我只好先呆在盔甲里。”

  星期三从桌子下面拿出发电机,“我回来了,我可以帮忙。”

  斯库鲁托尼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法斯特将发电机的插头放进自己的耳朵孔里,星期三坐在地板上,抱着发电机,使尽浑身力气转动它的手柄,产生的电流让法斯特的脑袋不停地抖动着。

  “托尼·斯塔克”的记忆不足以帮助斯库鲁人充分了解眼前的一幕。

  与此同时,他胸口的口袋里冒出滚滚浓烟

  ——是那根会自动点燃的雪茄,它燃烧起来。

  斯库鲁人不能受伤,斯库鲁托尼慌慌张张地端起鱼缸,它就放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上。

  虽然鱼缸里面的水都是黑色的,但他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倒在胸口。

  “嘿,小心鱼。”法斯特说晚了一步,养在鱼缸里的食人鱼扑出来,爬在斯库鲁托尼的西装上,牙尖嘴利的,差点咬穿他的外套。

  “食人鱼跑出来”在亚当斯家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件,相当于某家养的猫或狗爬上了没有封窗的窗台,随时可能一脚踩空。

  顿时,家里的成员也都闻声而来:非洲绞杀花,勒奇,姥姥,凯蒂……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食人鱼放回鱼缸。

  斯库鲁托尼则晕头转向地看着他们,甚至脱口问道:“你们都是地球人?”

  这根本不在他们从超级英雄的记忆中学到的“地球知识大纲”上,并且超纲严重。

  “哦,可怜的东西,你被吓得胡言乱语了。”姥姥将一块夹心饼干塞进他的手里,“吃点甜食,压压惊。”

  斯库鲁人复制了地球人的外形后,也可以食用地球上的食物。

  斯库鲁托尼将夹心饼干放进嘴里,凭着记忆称赞道:“很鲜美的鱼籽酱夹心。”

  “鱼籽酱?”姥姥吃了一惊,不解地说,“不,不,这是蝌蚪眼睛。”

  “而且是蓝蝌蚪的眼睛,”法斯特低调的自夸,“很罕

  见的季节性食品。”

  斯库鲁托尼:……都怪斯塔克,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蝌蚪眼睛是米国居民的普遍饮食”!

  果然不愧是亿万富翁,和普通居民生活就是格格不入。

  幸好他提前过来参观了,否则托尼的记忆根本不足以让其他的斯库鲁人融入环境。

  他赞不绝口地吃完蝌蚪夹心饼干,看见一只断手在桌面上泡了一杯冒着白烟的茶。

  他揉了揉眼睛:是的,那是一只断裂的手,毫无缘由,毫无征兆,毫无解释地在桌面上摆弄着茶具。

  托尼的记忆一片空白。

  ’你的记忆和常识连这一幕都解释不了吗?斯塔克!‘

  斯库鲁人开始怀疑,自己替换的到底是不是以“高智商”和“发明创造”闻名于世的科学家。

  “你一定想来一杯天仙子茶。”法斯特充满了电,从耳朵里拿出插头,满足地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头皮上还有一道道银色的电流在窜。

  斯库鲁托尼顺从地坐在椅子上,又记住“天仙子茶”这个关键词,问:“你是机器人,所以要充电吗?”

  “不啊,我是人类。”法斯特说着,凑过脑袋,“不信你摸摸?我可是肉做的。”

  斯库鲁托尼不由得抬起手,贴着法斯特的脑袋,刹那间,电流让他掌心发麻,心跳加速,身体震抖,“啪”地倒在地上。

  “可怜”,姥姥摇着头说,“我就说他太累了。”

  明明勒奇就站在身边,星期三依旧抓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套,骤然响起的铃声让整个房间都震动着,灰尘不停地往下掉。

  斯库鲁托尼又跳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星期三说:“我让勒奇送你去休息。”

  “不用……”斯库鲁托尼打算走,却被勒奇挡住,高大的管家仿佛一堵墙,将他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勒奇弯下腰,不由分说,一把将他横抱起来,送进客房。

  客房里放着钉床,以供客人休息,斯库鲁人牢记着自己不能受伤,看到床上布满钉子,立刻在勒奇如铁铸的双臂间奋力挣扎。

  “或许你更喜欢’铁处;女‘?”跟在他们后面而来的法斯特,热情地拉开另一个内部布满钉子的刑具的门。

  里面站着莫蒂西娅的姐姐,奥菲莉娅,她抱着一捧白花,正站在里面休息。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法斯特又关上了刑具的门,不忘用手按严实。

  奥菲莉娅自己打开门走出来,作为苦嫁多年的姑娘,她立刻关注了房间里陌生的男客:“来了一个好男人。”

  她整了整头顶上的花环,对斯库鲁托尼流转含情脉脉的目光,并递上一只手:“你叫什名字?”

  斯库鲁人不明所以,但从“托尼·斯塔克”这个花花公子的记忆里来看,此刻,他应该和对方调情,称赞对方,这是地球上异性之间的礼仪。

  “托尼,叫我托尼。”

  于是,他握住奥菲莉娅的手,也按照记忆里的方式对着美丽的姑娘奉承几句。

  勒奇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双手一翻,将斯库鲁托尼放下来。

  门口,几个亚当斯家的成员们则是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

  星期三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严肃:“我就说有什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法斯特点头赞同。

  “完全的不对劲!”姥姥也这么说。

  作为亲人,他们都很清楚,奥菲莉娅有个不受自身或环境或外界控制的被动能力:

  只要碰到男人,哪怕是与

  男人面对面,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抓住男人的手,将男人摔出去,撒下白花”一气呵成。

  即便是地球上最强大的超级英雄,超人,在面对奥菲莉娅时,也躲不过这一大难。

  这个能力又被称为“百分之百空手摔男人”。

  但是刚才到现在,他们没有看错吗?

  新来的男客人竟与奥菲莉娅谈笑风生,拉了拉手,依然毫发无损。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男客人是斯库鲁人伪装的,斯库鲁人自身没有性别,自然不会触动奥菲莉娅身上的bug。

  于是,星期三得出一个严谨的结论:“莫非……托尼看似男人,实则不是男人?”

  仿佛音乐剧《律政俏佳人》里的《!》选段,大家排成一列,再现了其中恍然大悟的齐声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