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被戈梅斯拉进屋时,亚当斯家的其他成员,正围着病院内部建筑结构图,很感兴趣地指手画脚。

  达米安站在帕斯利身旁,看起来和布鲁斯一样茫然。

  这张阿卡姆建筑结构图是卡喀亚带回来的,包括阿卡姆里所有“房客”(病人)的资料。

  戈梅斯向布鲁斯解释,家里,除了星期三和卡喀亚,其他人之前都住过阿卡姆的牢房,对那个地方在满意之余,又发现了不少小毛病。

  比如,莫蒂西亚就表示,那里没有植物生长的环境,她的“宝贝姑娘”克利欧佩特拉该住在哪儿呢?所以,必须紧急修建一座温室。

  达米安立刻说:“不行,一旦出现哪怕一株植物,毒藤女都会让它迅速长大,爬满整座城市。”

  布鲁斯赞同儿子的说法,毒藤女的能力是操纵花花草草,他可以想象当她遇见非洲绞杀花时的混乱局面,到时,哥谭的植物怕是要和人抢地盘。

  莫蒂西亚误解了达米安的意思,期待地说:“原来毒藤女很喜欢植物,我可以住在她隔壁的房间里,我们一定很聊得来。”

  达米安气恼地捶桌:“你们不明白,阿卡姆病院里住了许多可怕的人物,你们应付不来,比如小丑,你忘了他让你们感染了‘小丑细胞’吗?”

  说着,他用小拇指勾起自己的嘴角,用力一扯,强调事态的严重性。

  莫蒂西亚抱起双臂,怀念地说:“那小丑先生确实是位妙人,他忽热忽冷的态度至今仍让我困惑不已。”

  在达米安仿佛吃了柠檬的表情中,同样夹杂着一丝“困惑不已”。

  说服无果,达米安不甘心,拿着阿卡姆住院成员的卡片不停地翻找,试图找到一个疯到能吓走亚当斯一家的超反。

  但是看来看去,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首先,外表最吓人的杀手鳄居然不在阿卡姆(“他去哪儿了?”达米安烦躁地自问),其次,小丑也已经被全票否决,剩下的歪瓜裂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足为惧。

  终于,他抽出一张成员资料表,满意地说:“你们看他,如果你们住进去,会被他撕碎。”

  ——这个被选中的人物是贝恩,照片上的他戴着吓人的骷髅面具,一身粗壮的肌肉,仿佛充满超越人类的力量。

  看起来,贝恩不能说可以吊打亚当斯家所有成员,基本也可以把这些脸色苍白的人捆成一团倒吊起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达米安自以为有效果,有些得意自己的胜利。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法斯特摸着光头,忽然问,“他单身吗?”

  达米安:“……”,他目光诡异地看着法斯特。

  “哦,不行,法斯特叔叔,”莫蒂西亚一眼就看出法斯特想干什么,“虽然他条件尚可,但不符合奥菲莉娅的喜好。”

  “真的?”法斯特不死心地追问,“我看他挺扛揍的,一定能在奥菲莉娅的摔丢扛打中存活下去,面对这么皮实的一个男人,她还有什么可挑的?”

  戈梅斯本身最头疼奥菲莉娅的“无限摔男机制”,也帮腔道:“莫提莎,我想他说的没错,我们不能替奥菲莉娅擅自做主,不如把她安排到这位贝恩的隔壁的房间里住着,给他们一个发展感情的机会。”

  既然戈梅斯也这么说,莫蒂西亚顿时觉得左右为难。

  达米安反对道:“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他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出说法了。

  帕斯利突然发现了,指着图说:“看,如果奥菲莉娅姨妈住在贝恩的左边,她的房间右边就住着‘双面人’,这个哈维是个律师。”

  莫蒂西亚松了口气,“哦,哈维律师,听起来这个人不错。”

  达米安试图挣扎:“双面人脾气暴躁。”

  戈梅斯不以为然:“奥菲莉娅性情古怪。”

  达米安:“稻草人会释放恐惧!”

  法斯特认领道:“哦,恐惧?我喜欢,我要住在他的隔壁。”

  达米安:“谜语人很烦,他会设置很多无聊的谜题,一旦你答不出来,他会杀了你。”

  帕斯利很高兴地认领道:“我要住在他的隔壁,我们可以玩‘吊小人’游戏,解不开谜语的人会被吊死……”

  达米安:“疯帽匠是个酷爱爱丽丝漫游记的疯子,他会抓走金发小女孩,把她们打扮成爱丽丝的模样,再杀掉他们,咔咔,你敢住在他隔壁吗?”

  星期三:“他没玩过‘爱丽丝的疯狂回归’?我要住在他隔壁,我可以给他科普‘黑发爱丽丝’都能干什么。”

  达米安发现不对劲,双手用力一拍桌,喊道:“难道我是来给你们介绍室友的吗?!”

  莫蒂西亚宽慰道:“谢谢你,PetitCorbeau,你已经介绍得非常热心,说得非常好了,让我们对原本陌生的阿卡姆感到宾至如归。”

  戈梅斯神色一凛,拉住她的胳膊:“法语,莫提莎!你又说了法语!”

  达米安:……,他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脸上,从指缝里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明白,他们无法用语言阻止这些人进入阿卡姆了。

  于是,他决定从法律条文下手。

  他对戈梅斯说:“我对你们怎样买到阿卡姆非常感兴趣,戈梅斯,可以跟我好好聊聊吗?”

  “哦,这只是普通的交易,”戈梅斯轻快地说,“卖家卖出,我买入,与其在这些繁文缛节上浪费时间,不如和我们一起来欣赏这栋艺术般的大宅。”

  他把阿卡姆病院的照片放在桌上,递给布鲁斯一把放大镜。

  布鲁斯:“……”

  谢谢,不用,早就看得够够的。

  他改变话题,问:“你们打算今晚搬进去?”

  “当然不是,”莫蒂西亚否认,“还要经过一番装修,我们对那栋建筑有一些有趣的改造想法,我们想把地毯都换成黑色,墙纸换成灰黑色,贴满鲑鱼的鳞片,还有……”

  卡喀亚拿着本子站在一旁,认真地用笔把莫蒂西亚说的话全部记下来。

  布鲁斯注意到她。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布鲁斯的脑海里浮现了。

  这个想法很离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

  但是,既然是“亚当斯家”,必须用“非常人”的思路去理解,不是吗?

  他平静而忽然地问:“咔咔,是你做成这笔交易的吗?”

  卡喀亚停下羽毛笔,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过是戈梅斯决定购入,我才能做呀。”

  布鲁斯继续问:“阿卡姆之前在谁的手里?”

  卡喀亚回答:“西恩尼斯……好吧,应该是这个名字,太久没想起他了。”

  她抬起手,用羽毛笔的羽毛尖蹭了蹭头发,有些纳闷地想,她应该没把名字说错吧。

  布鲁斯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西恩尼斯,黑面具,他肯定不怀好意,想要利用这一家。

  虽然布鲁斯目前没有头绪,但黑面具绝不会无的放矢,况且又是这么重要的地方。

  他和戈梅斯寒暄两句,匆匆离开亚当斯家。

  达米安跟着一起走,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听越想看这家人搬进阿卡姆。”

  或许他刚才不应该劝得那么积极,像过去那样在一旁看热闹不好吗?

  他们走后,莫蒂西亚放心不下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布鲁斯和达米安刚才的态度很奇怪?”

  戈梅斯也困惑起来:“确实,他们平时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

  一家人冥思苦想,莫蒂西亚突然想到了:“我懂了,他们不愿意我们搬走,在寻找各种借口挽留我们,多么可爱的一家人!”

  戈梅斯恍然大悟:“对呀,如果我们搬走,他们就没有邻居了。我们只顾着梦想的新家,没有考虑到要照顾他们的情绪!”

  他拿出手帕,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是布鲁斯邀请我们搬到哥谭,是布鲁斯当我们的邻居,给我们带来愉快的居住体验,我们这么急于搬走……”

  “我们一定伤透了他的心。”莫蒂西亚喊道。

  戈梅斯抓住垂下来套绳,用力一拉,一阵惊天动地的铃声后,勒奇出现了:“呃……”

  “把我们最珍贵的藏品拿出来送给邻居布鲁斯,”戈梅斯说,“要诚恳地向他们赔礼道歉。”

  法斯特哭丧着脸:“哦不,我喜欢那个东西。不能不送吗?”

  莫蒂西亚握住他的手:“法斯特叔叔,我也很不舍,但正因如此,这样的礼物才有送出去的价值。”

  法斯特争辩:“万一布鲁斯不喜欢呢?”

  戈梅斯反问:“我们的邻居有极高的品味,怎么会不喜欢?”

  回到家里后,布鲁斯着手调查“黑面具”。

  在他换上蝙蝠装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把电话拿给他:“是奎恩先生打来的。”

  布鲁斯接过话筒,放在耳边。

  那端果然传来奥利弗的闷笑声:“认真的吗?布鲁斯,你的邻居们搬进了阿卡姆?”

  布鲁斯说:“我正在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奥利弗却有不同的意见:“为什么要阻止?让他们签张条约,保证里面的人不会跑出来就是了,你还多了几个看守。”

  布鲁斯点破他的心思:“你只想到阿卡姆看热闹,别说得那么义正严辞。”

  奥利弗:“我问了戈梅斯,可不可以携朋友过去。”

  布鲁斯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奥利弗压低声音:“然后,我邀请了正义联盟里的所有人。”

  “啪!”布鲁斯狠狠地挂了电话。

  阿尔弗雷德还没有拿走电话时,铃声又响了起来。

  布鲁斯重新接起电话,忍无可忍地说:“奥利弗,你——”

  “布鲁斯,我是戈梅斯呀。”那端传来邻居愉快的声音。

  布鲁斯:……又怎么了?

  他没说话,但丝毫不影响戈梅斯发出石破天惊的言论:“我在阿卡姆给你们全家都留足了房间,你们每个人随时可以过来住!”

  布鲁斯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说:“我不喜欢住在阿卡姆里……”

  “哦,这也不难,”戈梅斯轻松地说,“我们可以为你们再盖一栋新房子,就在阿卡姆的旁边。如果你们搬到新家,我们依然是邻居……”

  布鲁斯:“……不!”

  他再度用力地挂了电话。

  勒奇抱着礼物,走到韦恩家门口,和提姆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勒奇?”提姆问,“你拿东西过来了?”

  勒奇“呃”了一声,将礼物盒送过去。

  不知为什么,提姆竟有些不敢去接,他的第六感正疯狂地对着他的神经发出预警。

  杰森回家后,同样从一家人口中得到了这个“特大好消息”。

  一时间,他有些没反应过来,脱口道:“你们忘了小丑是怎么对你们的吗?”

  莫蒂西亚奇怪地说:“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以为我们忘了?那是前天才发生的事。”

  戈梅斯安慰道:“或许小丑先生也给他们带去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他们不希望我们忘了他。”

  同样的,杰森拿着放在桌上的阿卡姆成员名册,选来选去,拿出其中一个。

  他郑重地说:“别去,他能杀掉你们全部!——那不是爱意,他很危险。”

  一家人聚过来观望,被杰森挑出来的也是贝恩。

  于是,法斯特乐呵呵地说:“越危险越好,我们已经打算把他介绍给奥菲莉娅啦。”

  和回答达米安一样,和杰森做的是一场轮回重现的对话。

  他们七嘴八舌地把阿卡姆成员的归属分配得明明白白。

  最后,戈梅斯热情地问:“杰森,你打算挑哪个房间?”

  杰森:……住不下去了,我申请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