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了头：“我并不想，你知道吗？
画室承载了太多太多，我无法接受那些员工的眼神。
他们明明就差一步，差一步就可以变得富有，仅凭我的一个抉择就让他们失去了幻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张南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这么想是不适合当老板的，但是我很庆幸你会这么想。
可是这不能怪你，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为了清清我想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可我我更觉得对不起你。”
张南娇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开店经历过的挫折比这大得多了。
再说了，合同里不是写着的嘛，只是不能直播了，又不是倒闭，咱们以后就安安稳稳的在那里生活就好了。”
我情绪依旧低沉，张南娇接着说道：“你不妨想一想，画室从起步到现在顺利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成功与磨难本就共存，你能给画室带来的已经够多，幸福安稳的偏居一隅很多人也是都求之不得。”
“可我能够自己选择的机会一次也没有，我就像一具带有灵魂的尸体，被挫折和磨难推着往前走，任人鞭挞。”
张南娇罕见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徐木，可是这次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毕竟李叔叔更重要。
等这次结束后以后，你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失去一点儿…挺值得。”
隔着一层薄雾我望向了那座灯塔，它再一次跳动着微弱的光芒抚慰着我的情绪。
那些飘零在海面的憧憬，全部搁浅在了海边。
是啊，似乎真的没什么好选择的，一个画室未来的发展机会换取一个清白怎么看都是值得。
我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地抽着。
等烟掐灭后，我的最后一点儿执念同时也被燃尽。
我起身说道：“走吧，去画室和他们说一声。”
张南娇摇了摇头拉住了我的胳膊说道：“别急，魏征给你的时间有多久？”
“明天。”
张南娇微微点头，然后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发丝。
“明天再说吧，今天都很累了，不差这一晚。”
“可是…”
“再等等吧。”
张南娇打断了我，然后轻声道：“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没法直播我们还有别的出路的，提前想好告诉他们总比突兀的宣布要好，听话！”
张南娇总会带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似乎只要有她在什么事情都会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我轻轻点头然后看着海面思考片刻沉声道：“南娇姐，既然做不了直播，那我们就把重心放到线下吧。”
“嗯，有什么想法吗？”
“有，公益方案不变，资源整合做成一个小程序，同时促进各地美术老师进山下乡进行教学，全凭自愿，打造名声，起来后广告收益按照原计划进行。”
沉默片刻我又接着说道：“这样的话这条路会很长很长，收益也会大大缩水，不过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张南娇扯下了围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笑着说道：“对啊，画室只是不能直播了，办法总会有的，我第一个支持你，小程序这块我来想办法。”
“可是资金这块会很贵，这个方案只能等到年后。”
“魏征不是说会给你资源吗？”张南娇歪头笑道。
“还是划开界限比较好，除了李叔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接受。”
“我就知道，你这人不仅倔，自尊心比任人都强。好了，既然想通了就赶紧回家吧，好好休息。”张南娇催促道。
张南娇把我送到楼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我回到屋里坐在床边看着石先生的联系方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该向他开口。
毕竟只要签下和魏征的合同，也就意味着我和石先生那边的合同违约。
虽然违约赔偿那块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可是石先生帮了我也挺多。
我这么做肯定会打乱他们的计划，甚至连累石先生。
犹豫许久，我还是拨通了石先生的电话。
“兄弟，有什么好的直播方案了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干咳一声，然后沉声道：“石先生，我今天下午去见的人是魏征。”
“魏征？”
石先生的声音有些惊讶，然后接着说道：“你小子不会在骗我吧？不是说那个人会给你解决办法吗？不对…魏征不会是想要让你退出直播吧？”
“嗯，画室直播和风清只能选择一个。”
石先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沉吟道：“也是，意料之中，你怎么想的？”
“有些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对不住了。”
石先生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理解，毕竟那是你未来老丈人…你答应他了吗？”
“没，我告诉他考虑一下，明天给答复。”
“嗯，今天我也托人去联系了，不过当初有关联的人都闭口不谈，一问三不知…唉，没事儿，等等我这来电话了，先挂了，对了，你先别答应他啊，明天晚上再说。”
说完，石先生便挂断了电话，我沉默着打开了窗户，然后看着远处微弱的亮光点起了一支烟。
石先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想来应该是还有后手。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可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能做的真的只有这些。
无力感再一次从空荡的房间蔓延到了我的身上，我有些恐惧，似乎每个角落都藏满了会吃人的人。
午夜，我又来到了李依清所在的别墅区。
门口的保安这回没有偷懒，正坐在保安室里盯着我，我朝他嘿嘿笑了笑，然后上前递给了他一支烟。
保安看了看周围然后接过了烟笑着问道：“小伙子，不想努力了？”
我愣了一下：“啊？”
保安点上了烟笑着说道：“昨天我就看你在人家楼上趴了半天，要不是窗户里小姑娘和你拉着手我真要报警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大叔，这不是突发情况嘛，实在没办法了，一会儿你在通融一下。”
说着我把仅剩的半包烟全部塞进了他的兜里。
保安笑着说道：“理解理解，不过这个点儿太早，你再等半个小时，李老板睡觉时间一般是十二点半，现在才刚到，你再等等。”
这半包烟果然没白给，我赶紧连忙道谢。
保安摆了摆手说道：“我在这儿干了十来年了，李老板的闺女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看你爬楼我才知道她出不来了，不会是李老板不同意你俩的事儿吧？”
“差不多吧，不过今晚是最后一晚了，很快就会解决的。”
保安哈哈笑了笑说道：“我看好你，对了，一会你去的时候在西北方向有个花坛，花坛里有个梯子，用完放回去，走的时候也别和我打招呼，懂了不？”
我眼睛一亮，这保安一看就是能办大事的人，突然有些后悔忘了多塞两包烟在兜里了。
“大叔，你看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我请你喝酒。”
保安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都是李家那闺女安排的，今天我路过的时候他扔给我的纸条。
要我说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现在这种有钱又善良的姑娘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