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距离隧道口估计连100米都不到, 近在眼前却始终冲不到,3人就没停止按动扳机,围过来的丧尸如同被风吹倒的稻草般一倒一片。

  好在这个三角队形可以让他们不用顾虑背后, 只需要尽可能杀死眼前冲过来的丧尸。

  凉瓷子弹第二次打没, 他向兜里摸去, 直接摸到了兜底。

  一剑刺死一只过来的丧尸匆忙瞥了下背包,他没有子弹了,腹部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 死死咬牙忍着, 这个情况下根本没时间向另外两人要子弹,又刺杀了一个丧尸后瞄了眼前方温别声背着的箭袋,伸手快速够了一支出来。

  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握着箭身就向靠过来丧尸脑袋捅去, 尽可能瞄准眼睛, 刺穿后再快速拔.出,每一下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每一次都让他更疼, 身体都不自觉的向前弯去。

  到最后根本不用思考,只需要不停挥剑, 不停握着箭向前刺去, 帽子掉了下去,被汗水湿透的长发黏在脸上, 再被血水打得更湿。

  白团子小熊猫变得脏兮兮, 凉瓷又忽然涌上反胃恶心的感觉,随着小队向前的脚步踉跄了下, 滴血的长剑撑在地上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凉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些年他习惯了, 小时候挨了太多的打,那些表面的伤口虽然愈合结疤可身体偶尔还是会冒出些疼痛,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到出口了。”

  温别声语气依旧沉稳。

  凉瓷猛吸了口气提起了些精神,天光乍眼,落在外面的雪地上刺得刚从隧道出来的他一阵炫目,冷风呼啸而过,只一股就吹凉了他满头满身的虚汗仿佛一瞬间掉入了冰窟。

  他一脚踹开卡住箭矢的丧尸,不少丧尸都跟着追了出来,最前方的温别声终于把他前面的丧尸全部杀空,立即来到凉瓷旁边:“跑到前面找辆车。”

  凉瓷转身就要跑又被温别声一把抓住,手里的箭被拽走换上了一把枪。

  两人谁都没废话,连一分钟都没耽搁,凉瓷忍着疼佝偻着身体穿过路上的弃车向大前方飞奔着,时不时开枪击杀掉出现在他周围的丧尸。

  温别声和小五在后面拖延着那些追出来的丧尸,小五视线一晃,在丧尸群的后方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正偷偷摸摸地顺着隧道口横向向公路下的树林挪去。

  大概是在丧尸被他们吸引后,一路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出来的,只能说幸运又很有胆识。

  凉瓷一口气跑到了大前方车能够顺利开出去的位置,没时间挨个看哪个车有车钥匙了,刚要抬起车前盖突然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下,感觉胃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一下又一下,难受到近乎痉挛了下。

  人几乎要倒在车旁又强撑着站住,打开车前盖,他看了眼自己一直在抖的手,这次的情况好像有些严重,吃坏东西了?火锅的问题?

  车门是开着的,省了些麻烦,他两头来回地跑了两个来回顺利把车子启动,把车子往路中间开去,打开后面的车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后视镜等温别声他们上来后立即踩油门就走,整个人几乎要团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好像有点发热,难道是肠胃感冒?

  小五叮叮哐哐地跑了上来,连滚带爬地让开门口位置去到了另一边,剧烈的呼吸感觉他随时要过去,人靠在车窗上,就看到之前那个女孩又从护栏外爬了上来,两人对上视线,对方立即着急忙慌地向他跑去。

  这时温别声也上车了。

  车子开走。

  小五还在瞧着那个拼命向他们追赶的女孩,那张脸上的恐惧和绝望触动着他。

  “瓷哥,停一下。”

  凉瓷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把车停下:“怎么了?”

  小五打开车门探出身向那个女孩招了招手,已经要放弃的女孩见状眼中重燃起了希望,用尽全部力气,最快速度向他们跑去。

  小五开枪打死了女孩身后的两个丧尸。

  凉瓷皱眉,一手向腹部右侧按下,女孩还有几米的距离就到了,要不一开始就别停下,这个时候再走的确残忍。

  温别声趁着这个时间下了车,绕去了驾驶位替换了凉瓷的位置。

  凉瓷刚挪去副驾驶,女孩也上了车,车子没再耽搁的向前开去,一时间车里只剩下女孩哽咽的道谢声,过了半天喘匀气的小五说了句没关系。

  凉瓷的手几乎要剋进肋骨下,声音都透着虚:“把她的手脚捆上,嘴巴堵上,40分钟后没问题再放开。”

  小五还是很听话的,抽了皮带做绳子向女孩说道:“还请你配合。”

  女孩也没矫情,十分配合。

  温别声注意到凉瓷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凉瓷整个人窝在座椅上,没有了可以裹住自己的被子,衣服太脏了他也不想往里缩:“没事,就吃坏肚子了,我找点药吃就好了。”

  他真得是下了好大决心才指使身体动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盒消炎药就要吃,被温别声拦住。

  温别声拿过来看了眼后丢了回去,抬手摸了下凉瓷额头。

  发烧了。

  肠胃感冒么?

  他翻出两盒药递给凉瓷。

  凉瓷就着冷水吃了药,背对着温别声在座椅上团成一团,不想自己脆弱的样子被看到。

  车缓速向前开去,以免地太滑发生意外,温别声时不时瞥凉瓷一眼,但只能瞧到透着可怜的后背。

  小五独自感慨着隧道的事情,叽叽喳喳。

  凉瓷听得愈发心烦,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还加剧了,手死死掐着那边的腰腹,恨不得把那块肉揪下来,丢掉。

  脸上已然没有丁点血色,只有汗水,最终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温别声……”

  声音无比虚弱。

  他有些担心小五太吵温别声听不到自己叫他,转过身抬手向温别声抓去。

  温别声第一时间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手心上全是黏腻的汗水,他并不嫌弃:“你叫我?还是很不舒服?”

  小五立即没了动静,担忧看去。

  凉瓷眼含泪花,人已经有些迷糊了,按着右侧腹下:“我这里好痛……”

  ——

  一辆车飞驰电掣地出现,滑出去3米远停在了一处住宅前。

  小五冲下车迅速解决了两个丧尸,温别声跑去副驾驶把半昏迷的凉瓷打横抱了出来,女孩拎着包慌里慌张地跟着他们。

  他们冲进院子,进到房子里后跑去二楼。

  温别声先把凉瓷放到了沙发上,要离开时,凉瓷抓住了他手腕。

  眼泪止不住的可怜小猫:“我、我会死吗?”

  他握住凉瓷冰冷的手:“我不会让你死,别忘了我是医生,我做过很多台大手术,阑尾炎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

  凉瓷这时居然还能挤出个笑,只是虚弱得让人心疼,他松开手,没有再耽搁温别声,毕竟一分一秒都关乎到自己的性命。

  温别声把他额前的头发捋开,乌黑眼珠盯着凉瓷,如同魔法师在施展咒语:“放心,你会没事的。”

  他转身离开,去找手术需要用上的东西。

  凉瓷疼痛难忍地爬了起来,跪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这就是末世啊……阑尾炎,在原本世界里的确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就能轻而易举得要了人的命,而温别声并不是这方面的医生,即使他做过一万台大型手术,他也没做过一次阑尾炎切割手术。

  不过自己只能相信他,自己必须相信他,相信他的魔法,在他的魔法中活下来。

  温别声把桌子从楼下向楼上抬去,小五检查了一圈后回来:“温医生,确定安全,你看看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守住这个楼梯口,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温别声脚步不停。

  小五不安地上前一步:“温医生,你……瓷哥会没事吧?”

  “他会没事。”

  温别声抓着桌子的手蹦起了青筋,墨色眼底是不同于回答的不自信。

  他是一位专业且优秀的医生,几乎每两天就会已主刀医生的身份进一次手术室,从无失误。

  但他的确没做过阑尾炎切除手术。

  温别声把桌子放下,看了眼从沙发掉下去的凉瓷,他先没管人,打开医疗包,还好第二次从家里出来带的医疗包东西更为齐全。

  拆开一次性手术床单,铺了两层上去,这才去到凉瓷身旁,先把他脏得不能看的外套扒了。

  把人抱到桌子上。

  凉瓷努力让视线聚焦,瞧着温别声戴上医用手套开始准备手术刀具,以及各种药水。

  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巴:“温大医生等一下就要打开我的身体了~我们关系又近了一步呢……呵呵……”

  他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缓解自己的压力也是缓解温别声的压力,晕乎的脑袋没注意到内容有些暧昧。

  温别声抬眼。

  那张惨白却还在强颜欢笑的脸,单薄的身体躺在蓝色医疗床单上,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海里自由的鱼,那一瞬间他才明白这条脆弱生命的强大,这世上没什么能打倒他,死亡也不过是终结这条生命的生机,却无法打倒他的鲜活,就像那双眼睛此时此刻依旧明亮,那看过来的目光如无形的手,抚过了他的心脏,怦怦而剧烈的跳动。

  凉瓷死死抠着桌边,说话已经全是气声:“有句话叫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温别声你只管开刀,剩下是死是活是我的命,和你无关。”

  温别声拿着针管来到凉瓷身旁:“没有呼吸机所以没办法给你全麻,只能做局部麻醉,我现在要给你打麻醉针,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凉瓷“嗯”了声。

  温别声接着说道:“东西不够齐全,所以没办法做微创,会留有较大的伤疤。”

  他知道凉瓷不喜欢伤疤,他用那些刺青把身上所有伤疤都盖掉了。

  凉瓷觉得温别声在乎的点还挺有趣的,他总是这么细心,不受控的泪水模糊视线:“没关系,以前的那些伤疤是要命的,这个是救命的,意义不一样。”

  交代清楚事项后,温别声开始为凉瓷注射麻醉。

  凉瓷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还有麻醉药么?”

  温别声:“没有了,放心,剂量足够,过多的麻醉反而不好,毕竟不是全麻。”

  凉瓷没再说什么。

  麻醉生效后温别声换了手套开始准备手术,找准位置把切口巾铺了上去。

  “要开始了,我说结束之前不要乱动。”

  “好。”

  温别声喉结滚动了下,落刀,刀子划破皮肉,血瞬间冒了出来。

  凉瓷几乎要把牙咬碎了才忍住没有动,好痛……正常的麻醉剂量对他来说果然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