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卡克斯之陨【完结】>第110章 赋名

  “那么月桂树的树灵,你和他一样也是此地的守护者么?”

  赛蒂启诺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阿卡狄亚,目光却未从青年身上移开过一瞬,而后者也缓缓与祂对上视线。

  头戴桂冠的阿卡狄娅弹奏起暗含悲戚的曲调,“不,我和他不同,行走于各方的我旨在净化万物。”

  她原本伪饰作褐色的眼眸骤然化作澄澈的蓝色,那动听的乐曲中被注入了净化之力,赛蒂启诺感到体内的钝痛在得到减轻,而那巨大的枯枝之上也生发出新的绿意。

  “你眼中的世界一定无比广阔。”祂抚上自己的心口,眼中流露出欣羡之情。

  在哀婉的乐声中,赛蒂启诺看到了阿卡狄娅苦涩的神情,“那样一来,你将会发现世上的苦难无穷无尽,自身的力量不过是微毫的助力,根本无法改变生存的困局。”

  “为何妄图改变这一切?难道你也被赋予了天职么?”赛蒂启诺面露不解。

  阿卡狄娅停止了弹奏,看向祂的眼神无比坚定,“没有谁赋予我这样的职责,这仅仅出于我自身的意志,因为我不想废弃这自诞生起便具有的净化之力。”

  她看出了赛蒂启诺内心的迷茫,“看起来你像是被强迫着接下了此等重任——赛蒂启诺,或许只有亲自感受过这个世界,你的前路才会得以明晰。”

  这是祂第一次听见旁者呼唤自己的名字,祂再次得到了他者的善意。

  那么作为回应,自己应该......

  “阿卡狄娅,谢谢你为我带来的美妙乐声,这减轻了我躯体上的痛苦。”

  对方微微一笑,“不必,我也无法根除毁灭之力对你身躯的影响,好在这种程度的净化我尚能做到。”

  她转头看向身后始终一言不发的青年,“所以,现在能告诉我要让赛蒂启诺离开这里的原因吗?”

  回答她的是两者心照不宣的沉默。

  青年终是开口道:“阿卡狄娅,还请你不要过问这些。”

  “啊,让我猜猜,是不是和你封印在深渊中的那些狂暴力量有关?”阿卡狄娅挑起一边眉梢,语气中满是笃定。

  “......对此,我再次向你致歉。”赛蒂启诺微微躬身,希望能让对方的态度不再那般强硬,毕竟祂已经算是被证实了身份。

  她眯起那双轮廓狭长的眼眸,视线在二者的脸上来回逡巡,颇具戏谑意味。

  褐色的发丝被风拂过,那代表着他不宁的心绪,“如果你能发誓不再靠近深渊的话,那便留下吧。”

  这个条件对于赛蒂启诺而言不再苛刻,因为祂已经察明,深渊之下盘踞着的并非毁灭之力。于是祂在二者面前郑重立下了誓言,而违背誓言的代价是对所执着之物求而不得。

  阿卡狄娅对此曾制止道:“你其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说罢还复杂地瞥了一眼守护者。

  “不,这样就好,建立信任并非易事,这是必要的保障。”

  赛蒂启诺接受了她的好意,又鼓起勇气朝对方道:“你曾说过生来无名,那么可以让我用‘埃弗摩斯’称呼你吗?虽然那时你未能成功飞越瀚海,但我不会忘记这份善意,或许,你就是那阵裹挟着希望的守护之风。”

  阿卡狄娅和刚刚被赋予名讳的守护者同时怔愣在原地,前者旋即笑道:“祂竟然对你还有着这么高的评价。”

  后者平静以对:“只是一个用作称呼的名讳罢了,我并不在乎。”

  夜色业已悄然降临,阿卡狄娅听着群风那愈渐高涨的呼啸声,但笑不语。

  得到埃弗摩斯应允的赛蒂启诺神情间终于轻松了几分,向阿卡狄娅询问道:“你知道城中一个叫亚尔纳的人类吗?我曾受到过他的帮助,今日却未在人群中发现他的踪迹。”

  “亚尔纳?那个布匹商人?”阿卡狄娅仔细回想着,但也只依稀记起对方是个有着一头棕色短发的普通青年。

  “抱歉,如果我之后听闻了他的近况,我会向你转告的。”

  赛蒂启诺轻声向她道谢后,郑重道:“我得暂时离开这里,回到我应在的归所。”

  祂的力量已然恢复,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半身身边,对方还等着祂用力量唤醒。

  眼前的二者都不具备挽留的立场,埃弗摩斯默认了祂的决定,而阿卡狄娅则祝福祂一切顺利。

  “埃弗摩斯、阿卡狄娅,回见。”在化身为光团之前,回过身来的赛蒂启诺生疏地举起右手,学着人类的模样向他们挥手告别。

  阿卡狄娅再度弹奏起曼妙的乐曲,直到光团在夜幕中彻底消失不见。

  “你真正的目的,绝非出于好奇。”

  面对埃弗摩斯的质疑,她并不慌乱,指尖稍顿一瞬后便继续抚动琴弦,“我的确从祂身上看到了拯救同族的希望,可这也不代表我会做出对祂不利的事情。”

  这个被毁灭之力浸润已久的世界,早就不适合如她这种具有净化之力的生灵存活。

  所以自她诞生起,便孤独存活于世,行走各方以收集残余的月桂树种,但那些种子却始终无法生长发芽,更遑论诞生出新的同族。

  因为它们都遭受到了“污染”,附着于其上的黑暗气息吞噬了它们的生机,即便是她,也无法加以净化。

  而赛蒂启诺的出现,则让她看到了同族复苏的可能。

  埃弗摩斯不甚赞同她的说法,“阿卡狄娅,不要横生事端。”

  阿卡狄娅显然也不想对他多加理睬,“就因为此前力量失控过,凡事只要一触及深渊,你便分外敏感,讳莫如深,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抗拒祂的存在。”

  “还是说,你在害怕与外界建立羁绊?”

  语出犀利的她让埃弗摩斯无从反驳,“......我们各自所负的职责不同,本不该有交集。”

  这苍白无力的说辞让阿卡狄娅仍旧自顾自地分析道:“不过我能感受到祂身上并无恶意,看上去好像还很信任你,难道这就是作为‘雏鸟’的心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