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岭的吻有些鲁莽且不得章法,同他过往的性格不太一样,这个吻粗暴、野蛮、凶狠。他不断地啃咬着秋疏桐的下唇,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勾着她的软舌吮吸,唇舌间交织出强烈而深沉的情感。

  像是丢失了某件宝贝的人,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终于失而复得,可又难以置信,在不断地从她身上确认着什么。

  秋疏桐感觉全身都在发软,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试图寻找到一个有力的支撑点。玄关处的灯光自上而下地落下来,可好像怎么都照不到他的眼睛里,他的双眼仍旧又黑又沉。

  秋疏桐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搭在他肩上的手忍不住拍了拍他:“温医生?”

  温砚岭感觉到了,稍稍往后退了些,眼皮抬了抬,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同她额头相抵。

  是在这一剎那,秋疏桐猛然惊觉,几日不见,温砚岭瘦了好多。他的脸颊变得更为瘦削,下颚线条也变得极为突出。

  “秋疏桐。”

  温砚岭垂下眼眸,轻轻地喊了一声。

  秋疏桐没应,他便又喊了一声。

  “怎么了?”秋疏桐问他。

  他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只是为了确认她在他身边,并没有想要说什么。

  在安城的日子里,其实秋疏桐也想过,失去她的温砚岭会如何,会伤心,还是失落?还是无法原谅?她以为他大抵是生气居多的,为她的欺瞒,为她的不告而别。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秋疏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想错了,大错特错。

  温砚岭这种人,虽然时常不愿直接地表露出他的情感,但他对自己的心却是真实而热烈的。他将一片真心交与她,就没想过要收回去。她也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停地在喊她的名字了。

  “秋疏桐。”温砚岭再次喊她,声音低低的。

  秋疏桐“嗯”了一声,听到他说:“不要再喊我温医生了。”

  “......为什么?”

  “因为听起来同他们没什么区别。”温砚岭说。

  秋疏桐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抬眸看他:“那我应该喊什么?”

  温砚岭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将下巴埋在她的颈窝处,细细地摩挲着。秋疏桐感觉有点儿痒,又听他在她耳边道:“喊先生。”

  秋疏桐神色一怔,随即笑了声,喊他:“温先生。”

  他便扭头继续亲她,先是眼睛,再是脸颊、嘴角,最后才是嘴唇,动作仍旧算不上有多温柔。

  秋疏桐闻到了他身上雪松的味道,在这寒冷的冬天,如风浪一般,将她紧紧裹挟。她感到自己的内心逐渐趋于平和,再一次伸手抱住了他,用尽全力。

  温砚岭将右手手臂搭在她的腰间,一把将她抱起,用左手把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腰上,凑到她耳边对她说:“我想试一试,可以吗?”

  他没有明说,但是秋疏桐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双颊连带着耳根都烧得通红。

  虽说她也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人,但是谈及某些方面的话题,她还是做不到像现代人这般开放自如。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前父母给她介绍对象时没有,后来穿到现代时也没有。如今听他提起,难免会觉得有几分羞涩。

  可一想到是和他,她又觉得有点儿期待。

  秋疏桐轻轻点了点头。

  温砚岭笑了声,抱着她抬步往卧室走,一路秋疏桐都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不断收紧环抱住他脖子的手臂。温砚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安抚。

  然而真到了床上,他便不再温柔。

  温砚岭浓黑的眸子仿佛沾染上了不可抵挡的情.欲,裹着潮水,身上的力道也似浪潮一般,海浪翻滚,不断地打在她身上。

  秋疏桐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海,又好似飘至云端。她紧咬着唇,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被为所欲为。

  她的眼尾开始泛红,咬住下唇的牙齿不断用力,接着她听见温砚岭说:“别咬。”

  他俯下身子亲吻她,一下又一下,赤诚又温柔。

  浪潮迅疾而猛烈,不断拍打在沙滩上。

  秋疏桐紧紧地抱住他,如飘荡在海上的人抱着唯一漂浮着的那块木头,然后她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眼泪从眼角滑落。

  快要入睡时,秋疏桐隐约看到床头柜上,那个多日不见的手机亮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被温砚岭抬手夺过,重又放了回去。

  秋疏桐没再去拿,双眼疲惫地阖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温砚岭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双臂收紧。下巴贴着她的头发,如同抱着自己珍爱的宝贝。

  然后不知是不是秋疏桐的错觉,她好似听到温砚岭说:“我失去了你8天,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他的话说得十分艰难,恳求中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不要再离开我了。”

  *

  朱婉微已经担惊受怕了一个多礼拜,每天都在不停地拿出手机刷新闻,期待能够看到好消息,可是每次希望都落空。她不敢打扰温砚岭,他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怕问得多了,他会更加难过。

  可惜整整过去八日,毫无消息可言。

  这一天,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朱婉微给池零露的手机号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无数声,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接起时,突然被人接通了。

  然后她便听到她儿子的声音:“妈妈。”嗓音有些沙哑。

  朱婉微心道不好,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的。

  她暗自琢磨了下,思考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听温砚岭道:“她回来了。”

  这个她是谁,不用说也知道。

  朱婉微一愣,简直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你不会是骗妈妈的吧?”

  “没有骗你,她真的回来了。”

  朱婉微:“那要不我们改成视频通话?我想看看她。”

  “......”温砚岭忽然沉默下来。

  朱婉微便觉得他是在撒谎,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才故意这么说,朱婉微轻轻地叹了口气。

  温砚岭开口道:“她太累了,现在还在睡觉,不方便通话。”

  “那……”朱婉微顿了顿,不知温砚岭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不想让他难过,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等她醒来,等她方便的时候,让她给妈妈回个电话。”

  “好。”

  母子二人又聊了会儿,朱婉微叮嘱他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温砚岭听话地答应下来。

  秋疏桐是被温砚岭讲电话的声音给吵醒的,因为实在太过久违,让她误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睁开双眼,朝四处扫了眼,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放下心来,打算起床。

  秋疏桐将手撑在床上,正准备借力起身,忽然看到挂断电话的温砚岭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地又钻回了被窝,将被子掩在下巴下面。

  温砚岭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放下手机,朝她靠过来,伸手钻进被窝,握着她的腰揉了揉。

  他刚刚找了很多数据,经分析及推理可得,她这会儿一定极其不舒服,甚至于连心情都很不好。

  温砚岭柔声问她:“很难受吗?”

  为让温砚岭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自己身上,秋疏桐当即否认:“不难受。”

  可温砚岭却不怎么相信:“如果难受的话,隔壁有药膏,我去给你拿来。”

  “没有,不难受,一点儿都不难受。温先生,不用麻烦的。”秋疏桐接连冒出许多话,话赶话的,果断将他拦下。

  温砚岭拧眉瞧她,半晌才说:“饿不饿?我做了晚饭。你要是不难受的话,要不要起来吃点儿?”

  秋疏桐说好,但她却没动。

  温砚岭疑惑地看着她,二人对视着。

  秋疏桐无奈地挣扎了一下,才说:“不过你先出去,好吗?”

  瞧出她在害臊,温砚岭当即退出了房间。

  秋疏桐很快就洗漱完毕,来到了餐厅,温砚岭给她盛了碗皮蛋瘦肉粥。

  她走到他左手边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接过那碗热腾腾的粥,一边用汤匙搅拌,一边思考。

  现在或许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可她需要开诚布公地同他谈一谈。

  秋疏桐停下搅拌的汤匙,偏头问身边的人:“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温砚岭回视过来,问她:“你想说吗?”

  秋疏桐点了点头,默了会儿,先同他说了声抱歉。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跟他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原先的身份和家庭情况,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纯粹是个意外。起初她也感到震惊,无法相信这种没有科学支撑的事实。奈何她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又很巧地被大家错认成了池零露,便只能将错就错。

  有许多次,她都鼓起了勇气想要告诉他真相,奈何话到嘴边,又忽的失去了信心。如今提起来,或许是经历的事多了,她突然感觉其实说出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秋疏桐说的事和温砚岭了解到的大差不差,因为足够了解事实真相,他不再觉得这事骇人听闻,也不再觉得匪夷所思,只是有点儿奇怪:“你每次在两个世界穿行,都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者说,因为什么契机?”

  秋疏桐想了想:“每次好像都跟爆炸相关,我都是被炸走的。”

  闻言,温砚岭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次也是吗?”

  “是的。”秋疏桐说,“我先前看的数据显示,8月13日才会发生大暴动,但8号那天突然提前了,我不小心被卷入了那个混乱的场面,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听她这么说,温砚岭不由想起那天照片上的她,直至昨天,她那只受伤的手仍未完全愈合:“你手背上的伤,是在穿过去的路上发生的意外吗?”

  “应该是的。”秋疏桐说。

  “你真的觉得那天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