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亭被燕炽的骚操作无语到了。

  他一回来就被燕炽塞了一堆法器丹药,看这些东西的品质甚至连元婴期的雷劫都能抗下。还没等他感动一会儿,就听见燕炽说想要借他的雷劫祛除那些弟子身上的魔气。

  段延亭只能眼睁睁地燕炽站在不远处朝他做了个手势:“小师弟,可以了。”

  他黑着脸放开了对灵气的控制,抱着满怀的法器瞪着燕炽,阴恻恻地说:“师兄,之后记得给我一个解释。”

  话音刚落,天上酝酿已久的雷劫直奔段延亭的方向而来。

  燕炽眼疾手快,用灵火包裹在其中一名弟子的身上,将他送到了段延亭的附近。段延亭身上有法器保护,再加上天道似乎顾念着段延亭曾经当过天劫者这件事,雷劫居然比他料想中地要小上许多,故而雷劫落到他身上时最终只带了点酥酥麻麻的疼。

  那名染上魔气的弟子就惨了,雷劫将他的头发劈得全部炸开,原本干净的衣衫瞬间变成了乞丐服。唯一走运一点的是,由于燕炽的保护,那名弟子在祛除魔气后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些没几天就能好的皮外伤。

  在确认这种方法可行后,燕炽扭头就吩咐李仙客再多送点沾染魔气的弟子,理由是金丹期的雷劫时间不会太长,要尽可能的将这点时间利用起来。

  段延亭:“……”

  李仙客:“……”

  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小师弟的表情?

  燕炽早就听到了段延亭内心的独白,从要把他揍一顿都升级到要谋害师兄了,不过段延亭大概是想到燕炽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只能反复安慰自己这只是师兄的奇思妙想,就当帮师兄一个忙好了。

  …………

  段延亭渡雷劫的整个过程就像儿戏一般,堪称雷声大雨点小,渡完雷劫后衣服比那些借助雷劫驱散魔气的弟子还干净。

  李仙客在旁边看得简直要酸死了。

  燕炽这边的阵仗太大,余攸辞、陆秋漪和段轩时都找了过来,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再到津津有味。等到段延亭将自己简单收拾好时,就看见段轩时举着卷轴笑眯眯地望着他,卷轴上清晰地写着:【祝贺段延亭成功突破金丹。】

  段延亭见状,第一时间眯着眼睛看着燕炽:“师兄,你都教给我小堂兄什么了?”

  这东西他和燕炽闲聊时听他说过,叫横幅什么的。段轩时不知道这东西,只可能是燕炽出的主意。

  燕炽憋着笑,努力克服着想要牵起的嘴角,片刻之后才走到段延亭面前抱住了他,庆贺道:“小师弟,看来你终于找到自己的道了。”

  段轩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扯着陆秋漪的衣角示意她跟自己离开,留下他们独处的空间;李仙客也很有眼色的很,拖着余攸辞和自己一起把那些已经祛除完魔气的弟子送走,院落里很快只剩下燕炽和段延亭两人。

  段延亭拍拍燕炽的肩头,示意他松开自己:“师兄就会用美人计让我忘了找你算账。”

  燕炽顺着他的动作站定,故作省略掉他这句话:“我只是替你高兴而已。”

  段延亭睨了他一眼,也没真打算找他算账,而是进了燕炽的房间,随手拿了一件外衣,将身上已经脏了的外衣换下:“门内染上魔气的弟子查得怎么样?”

  讲到正事时燕炽一向不怎么开玩笑,正色道:“与赤枫城当时的魔气一样不太好处理,而且染上魔气的范围很广。而且我还注意到了一点,魔气最多的居然是当初参加过宗门大比的弟子,所以为他们祛除魔气这件事非常棘手。”

  “照这样说的话——”段延亭突然意识到行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语气隐含担忧地说:“行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如你猜想的那样,他身上的魔气也出现了。”燕炽其实从注意到这点时就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了:“我希望只是多想,但我怀疑当初宗门大比出现的隐患还没有被彻底清除。”

  如果是那样,秦掌门还为此付出性命就让人非常难受了。

  段延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燕炽宽心,尽可能处理好祁凛山染上魔气的弟子的事,避免祁凛山内乱的发生。

  …………

  因为这一次有段轩时在祁凛山,再加上有了赤枫城的经历,祁凛山上的情况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燕炽和段延亭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但两人都十分默契,几乎不用多言就能了解彼此需要做什么。这样忙碌了大概十天后,那些最晚染上魔气的弟子已经完全好了,只剩下参加了宗门大比的弟子身上的魔气还未完全清理干净,整体情况都在一点点好转。

  离鸾在去调查瞿家主后一直和段延亭保持着联系,对于祁凛山的现状她只是言简意赅地表示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当初赤枫城就是几次在快要完全摆脱魔气阴影的时候再度陷入死局的。

  回信中她还说自己遇到了文鹤,只不过怕被他当成邪祟祛除就没有出现了。

  总体来说,一切还只是小打小闹。

  段延亭和燕炽并未放松警惕,时刻等待着打破的平静的那颗小石子。不过没想到没等到小石子,倒是等来了山主出关。

  山主此次出关似乎是突破失败了,虽然精神依然和之前一样好,可泛白的嘴唇却显示他受了伤。这让段延亭不由想起已逝的秦掌门,所以第一时间就去拜访山主的住所。

  山主的性格向来随意潇洒,段延亭和燕炽来时恰好看见他侧卧在床上翻书的模样。他并未抬眼看自己的两名弟子,而是慢悠悠地翻过手上的一页书道:“你们一个金丹,一个元婴期了?”

  段延亭知道境界高者能轻易看穿他们的修为,只是惊讶一瞬间,便行礼道:“是,师尊。”

  “我闭关的时日里你们能达到这种境界,想来都吃了不少的苦。”山主给段延亭和燕炽一人一个纳戒,这里面装着不少珍宝和书籍,这一言不合就往日怀里塞东西的习惯……段延亭下意识看了眼燕炽,燕炽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了些许笑容。

  山主语不惊人死不休:“合籍大典打算什么时候办?”

  段延亭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燕炽恭敬行礼道:“师尊,您何时知道的?”

  “何时?”山主哼笑了一下,用手中的册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燕炽的头,原本身为师尊的严肃之态散了不少,语气亲昵温和,倒有几分长辈待小辈的意思:“你小子,跟我装什么正经?从一进门起就和你师弟挤眉弄眼,当为师老眼昏花不成?”

  燕炽笑了出来,顺势将敲到他头上的书本挪开,把段延亭拉着一起靠近山主:“我倒是想早点和师弟成为道侣,不过近期祁凛山的琐事太多了,我就是有心和师弟独处都没什么空。既然师尊都出关了,那门内的一些事——”

  山主故意捂着头打断了燕炽的话:“为师突然有些乏了。”

  燕炽:“……”

  段延亭见燕炽吃瘪,撇过脸肩头抖了抖,再转过脸时一派正经模样,替燕炽向山主报告了祁凛山目前的情况。

  从宗门大比出事、秦掌门陨落,赤枫城被灭,再到现在祁凛山上不少弟子被魔气困扰,这一年发生的事比以往几年发生的事还多。山主显然因为这些事情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沉了几分,半晌才按着眉心道:“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修仙界未来恐怕不太平了。”

  说完这话,山主表情显得极为疲惫,撑着额头长叹了口气,见燕炽和段延亭均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才露出几分笑容,安抚道:“没事的,有什么事师尊会顶着的。”

  段延亭不比燕炽和山主亲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师尊,能问问你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山主望向段延亭,斟酌着要不要告知他们,但想到他们下山以来遇到了那么多事,想来心智应该也已经比以往成熟了很多,索性告诉他们真相:“我算到天道将衰,邪魔肆虐,甚至妄图篡改掠夺天命。”

  段延亭和燕炽心中皆是一惊,因为山主所言正是当前那些魔修所做的——意图掠夺燕炽身上的气运,代替燕炽成为拥有大气运的人。

  可天道将衰……段延亭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假使天道衰落,那以后的天道由谁来接手?那在找到新的人接手之前,修仙界究竟要经历多久的混乱?

  燕炽与段延亭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多说什么,不管他们听到的消息有多坏,至少山主能出来主持大局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燕炽见山主面露疲惫之色,悄悄拽了拽段延亭,示意他跟自己离开。段延亭摇摇头,用口型做了一个“稍等”,然后继续道:“师尊,我想请您帮我看看小堂兄的嗓子还有没有得治。”

  山主诧异,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你是段家的,段家的人没法子治好你堂兄吗?”

  段延亭摇了摇头,情绪低沉了几分,看来山主这样问多半也是没法子了。

  谁知山主突然抬手揉了揉段延亭的头,笑眯眯地说:“好了,他们治不了不代表我就完全没办法,只不过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段延亭闻言当即笑了出来,点头说是。

  既然心中最在意的事已经解决了,他也就不再打扰山主了,当即拉着燕炽向山主行礼告辞。

  燕炽看着段延亭脸上不加掩饰的灿烂笑容,受他感染也笑得真切起来:“那师弟要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段轩时吗?”

  这句话让段延亭从欣喜中反应过来,当即慢下来了脚步,蹙眉道:“我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慢,免得小堂兄到时候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燕炽赞成段延亭的说法,跟着他一并去探望段轩时。

  这一次开门的依旧是陆秋漪,而非段轩时。陆秋漪看到段延亭时先是露出笑容,视线一转落在他身后的燕炽身上时,笑容当即垮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做什么,又是来送玉简的?”

  燕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无辜道:“怎么会,我只是上门送温暖。”

  陆秋漪:“啊?”

  见陆秋漪没听明白,段延亭捅了燕炽一胳膊,压低声音道:“师兄,你别净说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燕炽视线看向别处,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对了,段家主来消息了。”陆秋漪让开一条道,指了指里面的方向:“你小堂兄正在看呢。”

  段延亭有些意外,毕竟段家主的消息向来是两份一起送到他们手中的,很少出现只有段轩时有,段延亭没有的情况。

  不等段延亭领着燕炽去找段轩时,段轩时自己就从房间里钻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皱巴巴的千纸鹤,看到段延亭时还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将千纸鹤往身后藏,但意识到段延亭都看到了,再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索性将千纸鹤直接递给了段延亭。

  段延亭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将灵力附着在千纸鹤上,千纸鹤便活过来一般地扑棱着翅膀,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我们找到瞿家主和魔修勾结的证据了。不过段家主受伤了,这段时间我们要对付瞿家,就不常联系少主了。”

  那位自然是指瞿家主。

  不过这声音……段延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段轩时,见他手中的卷轴上出现了一行字:【是常来段家购买丹药的一位老朋友,他是受爹的要求过去帮忙的。】

  “那段家主那里还缺人吗?要不要过去帮他?”

  段轩时摇了摇头:【爹有他自己的渠道,我们不必插手他的安排。】

  段家主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未曾受伤,现在刚一受伤就找到了瞿家和魔修勾结的证据,会受伤恐怕也是在段家主的算计之内。按照段家主的性格多半会将瞿家和魔修的关系公布出来,借助修仙门派的手来达到目的。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爹娘的死和瞿家主有关。你爹和瞿家主曾经是好友,经常会结伴外出探索秘境,而你娘是名剑修,所以经常会跟着你爹一起行动。然而在一次秘境探险中,瞿家主的灵根受损,那时他又恰好在秘境中获得如何置换灵根的秘法,就起了要谋害你娘的想法。】

  【后来离开秘境时,他特意差人想要抓走你娘,你爹看到这一幕上前阻拦,可惜他只是一名丹修,并没有办法护住你娘,最终惨死。至于你娘,被取走灵根后也选择了自尽,最终只留下你一人在家中。】

  所以,瞿家主至今用的还是段延亭生母的灵根,甚至在谋害了段延亭父母后还厚颜无耻地向段家求助,毫无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