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时,燕炽身形一闪已然绕到那人身后,抽出腰间的君汶剑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

  那人还在抵挡逐厄剑上的灵火,哪里想到燕炽居然会拿出另一把剑直接再补了一刀,当即手中脱力,被逐厄剑也从前面捅了个对穿。

  燕炽退了几步,没把剑拔出来,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被燕炽的灵火一烧,伪装成他的法术消失,露出了一张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他虚弱地瘫在地上,眼神怨恨地盯着燕炽:“呵,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呃!”

  下一秒,那人脖子上就开了道口子,顿时没了气息。

  “爱说不说。”

  燕炽不知何时蹲在那人面前,食指与中指并拢割断了他的脖子,漫不经心地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开始搜魂。

  一旦被搜魂,必然会魂体残缺,再无转世。

  段延亭站在不远处,眼神十分复杂。倒也不是同情死去的魔修,而是他看着燕炽半身尽被血浸染,神情冷漠平静地给那人搜魂,与往日正直温柔的模样截然相反,一时默然。

  燕炽察觉到段延亭的视线,动作顿了顿,偏过头朝他解释道:“这人身上早有业障,应该是杀了不少无辜的人,若非如此我不会随意用这种方式。”

  “嗯。”

  段延亭颔首,示意燕炽安心做自己的事就行,只是在燕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悄悄背过身,用余光看了眼手腕处从那细小伤口处蔓延开来的黑色瘀痕,垂下手用长袍遮掩住。

  刚刚那人的剑上绝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那处伤口也不会一直往外渗血,甚至还有黑色的淤痕蔓延。

  燕炽闭眼查看那人的记忆,几息后睁眼,骤然拔出插在他身上的两把剑,轻轻打了个响指,蓝色灵火烧灼于那人周身,将他烧成了灰烬。

  “他是魔修。目的是覃天门禁地封印的东西。”燕炽将剑擦拭干净,“走,混进来的魔修不止他一人。”

  段延亭颔首,跟着燕炽穿过密林,去往他口中的禁地。

  …………

  燕炽对覃天门的路线似乎很熟悉,带着他轻松地绕开了几个阵法后,停在一个山洞前。他抬手轻轻触碰洞口的结界,催动灵力解开结界,沉声道:“既然这结界并未破损的痕迹,这便足以说明覃天门中绝对有人是魔修的内应。”

  “可我有两个疑问。”段延亭无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冷静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此处结界的解法的?还有那个魔修为何会伪装成你的模样害人?”

  燕炽掌心亮出灵火照亮洞穴,挑眉道:“觉得我很可疑?”

  段延亭:“我可没这样说。”

  “呵,告诉你也无妨。”燕炽不满地哼笑了一下:“这洞穴里封印着一件灵器,这灵器是师尊和覃天门门主当年在秘境中找到的。可惜它天生携带怨气和污秽,又无法靠外力损毁,只能暂时镇压于此。”

  “那灵器天生蛊惑人心,必须尽快封印起来。当时离覃天门极近,所以他们二人就决定将灵器封印于此处。我那时与师尊一起拜访覃天门门主,又因为天生剑体不怕被蛊惑,这才有幸亲眼见证他们二人封印灵器。”

  洞穴狭长潮湿,头顶的钟乳石上有水缓缓流动,汇于一点后骤然砸落到脚边的水塘中。

  越是往深处走,湿寒之气就愈重。

  他们的脚踏入水间,又扬起一片水花再度落入另一片水塘中,衣袍的边角也早已浸润湿意。待他们停下步伐时,面前豁然开朗——那是一片清澈冰冷的寒潭。

  寒潭中央悬着一面镜子。从大小看并非凡间女子常用的梳妆镜,更像是护心镜。镜子背面雕刻的并非云纹或是象征武运昌隆的兽纹,似乎只是普通的植物。镜面映出寒潭的波光粼粼,一片流光溢彩。

  “师尊说过这镜子有灵性,会引人妄念,所以师弟你先站在此处等候片刻,我去查看封印是否已经解除了。”

  怕灵力引起结界异动,燕炽只能选择直接从寒潭蹚水过去。

  开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当燕炽小半个身子都浸在寒潭时,他感觉脚下的触感不对,再抬头时才注意到镜子上的封印早已尽数破碎。就在他看向镜面的一瞬间,镜子倒映出他的脸,镜中的人却露出了他从不会露出的狡猾和杀意,笑着道:“去死吧。”

  脚下像是被人拖着往下沉。

  燕炽眉眼微沉,下意识运转灵力打算击溃脚下困住他的东西,然而将要倒下的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段延亭见他这里情况不对,立刻蹚水来到了他身边。

  燕炽怕误伤拉住他的段延亭,只能暂时收回灵力,注意到段延亭有些发白的脸:“你怎么也靠近这里了?我不是让你在旁边等着吗?”

  段延亭坦然:“我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你刚刚那样子我实在不放心。”

  镜子察觉到了机会,镜中的人换成了段延亭从未见过的面容,但段延亭脑海里却下意识出现了一个名字——枕山。

  “枕山”望着燕炽的方向,轻声道:“燕炽,你还记得我吗?”

  燕炽按着段延亭胳膊的手一僵,下意识回头,与镜中微笑的男人对上视线,眼睛居然有些迷离迷离。他松开段延亭的手,转身慢慢蹚水走到镜子面前,望着镜中人,声音低沉沙哑:“至今不敢忘。”

  段延亭愕然,不是说燕炽天生剑体,又有灵火护体,按理来说心志坚定清明,怎么会就这样被蛊惑了?

  不,或许事情不像他想得那样。

  他曾应长老之托将彤心莲送到燕炽的主处,而彤心莲的用处之一就是稳定心神、除去杂念。燕炽用到它,不就说明他的心境早已不稳了吗?

  段延亭再次用力拉住燕炽,让他不要再靠近那面镜子,开始念清心咒帮助燕炽恢复理智。

  “让开。”

  燕炽根本没有任何动容,看向他的眼神和看路上的一花一草一样冷漠,甚至厌弃地甩开他的手,头都没回直接靠近那镜子。

  段延亭被他推倒,溅了一身的水,狼狈地跌坐在寒潭中。手腕处的淤痕本就疼得让他烦躁不安,燕炽见到“枕山”的反应更是让段延亭有种说不清地恼怒。他起身拧了拧湿了大半的衣服,看着燕炽闷头往前走的样子,一时恶从胆边生,一脚把燕炽踹到了水里。

  “噗通——”

  燕炽身子不稳,栽倒呛了一口水。

  段延亭没管燕炽,快速来到镜子面前,抓住镜子的边缘就往洞壁上砸。

  “哐——”

  “噗——咳咳……”

  这一脚果然比清心咒管用多了。

  燕炽很快清醒过来,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水,刚好看见段延亭砸镜子的行为,咳了两声道:“师弟,你这样是砸不碎的。”

  “你清醒不就好了。”段延亭没理会燕炽,捡起完好无损的镜子,开始朝镜子注入自己的灵力。镜子上这次倒映出的是段延亭的脸,“他”得意洋洋地说:“你拿我没办法。”

  然而随着紫色灵力的注入,“他”的表情开始狰狞,镜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不由地尖叫起来:“你怎么可能毁得了我?分明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

  燕炽听见镜子的声音,探究的视线落在了段延亭的身上,不由开始觉得奇怪——段延亭究竟是什么出身,灵力居然这么强横,原先损毁灵剑他并没上心,但现在连之前无法毁去的镜子也能毁掉……这就不得不让他多疑了。

  段延亭装作没看见燕炽的视线,实际上他也没精力去关注燕炽的看法了,因为随着他体内灵力的流失,他手腕处的淤痕也在一点点往上游走。

  “师弟,你的手?!”燕炽突然注意到蔓延到段延亭手肘的淤痕,抓起段延亭的手腕打断他的灵力,皱眉紧张道:“你先等等,你身上的淤痕是哪来的?”

  “没事。”

  段延亭隐忍地瞥了眼手腕处的淤痕,继续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去破坏镜子。

  燕炽见他脸色愈发白,可他偏生又倔强地不肯停手,只好划破自己的手,用带着血的手按在淤痕处,驱动灵火帮助段延亭驱散手上沾染的祟气。

  燕炽手上的伤口极大,与段延亭手腕处的血融合起来往下淌。血液在流过那片淤痕后逐渐顺着段延亭骨节分明的手滴落,恰好落在了镜子上,染出来一点明艳的红。

  镜子不愿意就这么被毁,所以在两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利用滴在它身上的血和他们结缔了契约。

  结契后的牵扯感很明显,段延亭的动作一顿,脸色发黑地盯着手上的镜子,咬牙切齿:“你居然擅自结契!”

  燕炽则是看向段延亭,错愕道:“它也和你结契了?”

  镜子发出了柔和的光芒,镜身上暗红色的怨气也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消失后。光芒褪去后,镜子不负原先那般崭新明亮,变为了一面锈迹斑斑的护心镜。

  谁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两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死镜子居然不顾他们的意愿和他们单方面契约了,之后的反应就是这玩意儿还能一次性契约两个人?!

  那镜子与二人结契后自然通晓了两人的心思,慢悠悠地道:“当然能与两个人结契。我虽然是护心镜,但你们看我镜子背面雕刻的是什么?”

  镜子在段延亭手上,自然由他翻过来观察背面。不过他看着镜子背面的植物,沉默着没说话,而他旁边的燕炽凑过来瞅了一眼,下意识道:“狗尾巴草?”

  镜子:“……”

  “那是蒲苇!蒲苇!”镜子愤怒道:“什么狗尾巴草,你怎么敢用这么随处可见的野草形容我!”

  燕炽闻言,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可与两人同时结契,背面刻有蒲苇的镜子——

  他深吸一口气,问:“你是磐世镜?”

  磐世镜得意地晃了晃:“没错,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有人听过我的名字。”

  燕炽却觉得眼前一黑。

  磐世镜与两人结契后,会帮助结契的两人心意相通。问题是按照原著剧情,这破镜子原本结契的主人是他和尹箬竹,怎么会是同为男人还有可能是反派的小师弟呢?

  你不是男频文的灵器吗?怎么还发展到耽美区了?!

  段延亭看着燕炽如调色盘一般精彩的表情,狐疑地打量着他,试探道:“师兄,你是不是知道磐世镜?”

  燕炽将段延亭带入原著尹箬竹会做的事,联想到他会依偎在他怀里温声软语,如寒冰化作一汪春水,眼角飞红欲语还休——不,他当即肉麻地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三连否定: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别问我!”

  【作者有话说】

  下章读心开启~欢迎我们亲爱的红娘镜登场~

  《大师兄日常随笔》

  【如果可能,我大概日后不会经常写这个了(叹气)我原本写这个的目的是因为长时间维持人设,需要做什么发泄一下】

  【现在不用了,很快小师弟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了,人设彻底崩了,我还写什么写(猫猫流泪)该死的修仙界,连点隐私都不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