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话, 现在可以送你回去。”去民政局的路上,肖何握着方向盘,侧脸冷峻。
华棂慢悠悠瞥他, 又看了眼快飚上天的车速表, “你好像也没给我后悔的余地。”
肖何面色微沉,透过后视镜盯着华棂,一言不发。
华棂有些无奈:“今天周六, 民政局不上班。”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肖何绷着脸在前面拐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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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大早, 工作人员在红本本上盖了戳, 然后递给面前这对看起来不太熟的夫妻。
“祝两位百年好合。”
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是临时拍的, 好在两个人都长得挺上镜,就算没怎么收拾也看得过去。
刚结完婚,还没出大门,肖何就接到冯临的电话,说有急事要他去公司一趟。
“晚上接你下班,跟我回去录家门的指纹锁。”他简短道。
华棂想了想,“不用, 到时候我自己去吧, 位置发给我。”
肖何抬眸看她,沉默几秒:“你想住哪个家?”
华棂缓缓挑眉, 瞬间明白资本家们的房子不是单个论的。
“你平时住哪?”
肖何没回答, 思索片刻:“去华清书院吧, 离你学校近。”
“嗯。”
不太熟的夫妻在路口分别, 华棂犹豫片刻, 敲敲车窗问:“你几点回来,要给你留晚饭吗?”
肖何怔愣一瞬, 半晌才撇过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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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何到家的时候,华棂已经睡着了。
客厅昏暗,只有卧室亮着一盏夜灯。
他倚着门站了很久,感觉自己的头脑一并陷入了安逸的梦境。
今天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和华棂结婚了。
肖何摩挲着红本子,又看向床上的小鼓包。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这一刻的他甚至有些胆战心惊,生怕惊扰这个梦境。
“你要站到天亮吗?”突然响起带着倦意的声音。
华棂翻了个身,似笑非笑看着他。
肖何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边解扣子靠近。
柔软的床铺受力凹陷,华棂整个人被阴影覆盖,他沉默地压着她亲吻,快要解开睡裙系带的时候被她推开。
“你没洗澡。”华棂道。
肖何轻松反扣住她的手,咬住细白的脖颈吮/吸,“做完再洗。”
华棂淡声说:“不行。”
肖何不动,埋着头动作蹭了半天,终于愤怒起身。
听着浴室门被拍得震天响,华棂眼底滑过浅淡的笑意。
再次回到床上,肖何一句废话都没有。
凌晨三点,华棂被反反复复折腾得有点受不了,等他终于结束才陷入睡梦。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又感觉有人从后面紧抱着她,绵密的吻频繁落在耳垂和脖颈。
华棂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我觉得,你不必急于在结婚第一天就弄死我。”
耳边传来嗤笑,“这就不行了?”
也许是生理上的满足让心情变好,肖何语气懒散,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现在知道我不是跟你玩过家家了?正常夫妻该做的事,一样都不会少。”
华棂闭着眼:“以你的需求程度,已经不属于正常夫妻范畴。”
肖何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不吭声,沉着脸咬她脖子,探进衣领里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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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婚结得很突然,除了增加夜间活动以外,两个人的生活都没有发生太多改变。
恋综录制告一段落,下一个阶段要等首期播出看观众反响再决定。所以各自都回归生活。
肖何与华棂都有工作,忙碌一天基本晚上才能碰头,话没说两句就直奔主题。比起心灵,肉/体好像先一步合拍。
好在肖何要出国谈项目,暂时离开一个星期。不然华棂觉得自己快要体虚了。
田桐是唯一知道她结婚的人,特意打来电话关心,“怎么样,老公出差的感觉,是不是很牵挂很想念?”
“肉麻。”华棂被那句“老公”叫得有点沉默,她淡淡道:“出国又不是出地球。”
田桐“啧”了一声,“你真是不解风情,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华棂不懂,甚至觉得黏糊。
但是某个寻常的傍晚,她又好像有点懂了。
那是周五的最后一堂课,她正在给学生讲述“弦理论”。
沉浸在高维度世界的科学公式里,华棂没有注意教室最后一排多了一个人。
肖何和同学们一起仰头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老师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弧度漂亮的鼻梁上架着透明边框水晶眼镜,她讲课的情绪并不激动,说话时声音轻缓,娓娓道来,像这门学科给人的感受那样,神秘而沉静。不少外系的学生蹲点抢这门公开课,难得的是,满满当当一屋子的学生都很认真听讲,没有人开小差。
肖何神情专注,视线追随着她移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工作中的华棂。
额外维度物理深奥晦涩,她却能用寥寥几句话解释得很清楚,学生时代的她也是这样,无论多难的题,在她脑子里会被自动拆解出解题步骤。
“关于宇宙的秘密,我们不能放弃探索的脚步。不断去追问生命的奥妙与世界的规则,是人类进步的核心动力。虽然目前的科学技术不足以让我们用实验的方式去证实弦理论,但我相信未来总有一天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好,这节课就到这里。”华棂合上教案,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微怔。
“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有同学举手。
华棂收回视线,为学生解答难题。
教室的人差不多走光了,肖何风尘仆仆赶回来,身上还穿着商务谈判的高级定制西装,通身的矜贵气息与校园格格不入。有大胆的同学问:“先生你是在等华老师吗?”
肖何坦然:“嗯。”
同学立刻露出八卦的表情,激动冲出去和朋友小声道:“完咯,方老师遇上情敌咯!”
几个学生推推搡搡笑成一团,渐渐走远。
等所有人都离开,华棂才看向肖何:“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肖何走过去看她整理电脑包,语气不咸不淡:“怕刚到手的老婆跑了,提前回来盯着。”
华棂:“……”
免得他嘴贱又杵在面前碍事,华棂顺手把包递过去,“拿着,去楼下等我,我回办公室拿点东西。”
肖何一并把她的水杯课本等杂七杂八都接了过来。
打发他走后,华棂去办公室,路上翻手机才看见肖何刚落地发的消息。
顺手回了个表情,肖何突然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华棂刚按下接听,四周突然响起音乐声。
地面摆着一个巨大的蜡烛爱心,她刚走近就亮起灯。
华棂下意识问:“你做的?”
那边停顿两秒:“什么?”
华棂立刻察觉不对,与此同时,办公室外刷刷涌出一堆人,其中有学生有同事,围在正中央捧着玫瑰花的是方朔。
在起哄声和手机闪光灯里,方朔通红着脸走上前。
“华棂,我们认识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们从学长学妹的关系,一路变成同事,时至今日,我实在不想隐瞒对你的心意……”
华棂皱眉,没等她开口,电话那边的人先说话。
他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从电话里逐渐和现实重叠。
“什么心意?说给我听听。”
肖何从人群里走出来,步伐甚至带着几分慢条斯理。
众人看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一时搞不懂情形。
直到肖何淡淡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华棂的先生。最近刚领完证,还没来得及买喜糖,承蒙各位关照,这是我和华棂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说罢,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叠红包开始发。
场面顿时滑向另一个极端。
年轻学生接到红包喜笑颜开,脱口而出:“祝华老师和师爹新婚快乐!”
华棂:“……”
“嗯。”肖何矜持点头,顺手又给这小子塞了个大红包。
大家都是体面人,这会儿也明白是个大乌龙。方朔这小子连人家结了婚都不知道,就怂恿着同事起哄表白,结果人家老公从天而降,强势发红包宣示主权。有红包开路,再加上占据身份优势,大家伙干脆圆滑地翻篇,纷纷祝贺:“新婚快乐!”
有人认出肖何,“咦?师爹是不是上过财经杂志的那个肖总,肖何?”
肖何微笑,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皮囊:“是我。”
华棂叹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袖子:“你适可而止。”
她可不想成为校园八卦中心。
等众人散去,华棂看了眼脸色灰暗的方朔,转头道:“你去车上等我,我说两句话就回来。”
肖何坐在车里,皮笑肉不笑:“你自己说的,就两句话。”
华棂连白眼都懒得翻。
肖何沉着脸掐表,当指针走完两圈,华棂才回来。
他冷笑:“哪句话要说够两分钟?”
华棂扣好安全带,无视他:“别废话,回家。”
话音刚落,肖何莫名安静两秒,炸开的毛服帖了下去。
一路镇定到家,等车子停进车库,刚进电梯门,华棂就被按在墙上劈头盖脸地亲。
华棂:“有监控。”
肖何挡住监控视角,头也不抬:“我合法亲我老婆,有本事告我。”
华棂无奈:“两分钟就到家了,你急什么?”
肖何沉着脸:“补足你浪费在其他人身上的两分钟,有问题吗?”
一进门,灯都还没开衣服就撒了一地。
小别胜新婚的意义就在于干柴烈火烧得更旺,华棂现在对于草率结婚这件事情开始产生怀疑。
直到后半夜,她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睁开眼的一瞬间,她却被手指上的亮晶晶闪了眼。
钻戒指围恰到好处,里侧刻着名字缩写,是专属高定珠宝。
肖何正在厨房做饭,华棂洗漱完,靠着台子看了他好一会儿。
“我脸上有字?”他抬眼。
华棂伸手晃了晃,展示无名指的大钻戒,“什么意思?”
肖何切菜切得咚咚响,昭示着大厨非常不爽的心情,“补充给你的求婚戒指。”
华棂缓缓挑眉,笑了一声。
难怪昨天气成那样,原来是求婚仪式被人捷足先登。
华棂凑近吃了片吐司,倒牛奶的间隙,忽然说:“我同意。”
肖何沉默两秒,回头:“你说什么?”
华棂喝了口牛奶,淡淡道:“我说,我同意你的求婚。”
肖何手指无意识蜷缩,他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撇过头继续咚咚切菜。
“难道还能不同意?”他冷哼,“证都领了还想反悔?”
华棂盯着他看了很久,像一个认真的动物研究员。
“看什么?”肖何上下打量华棂,她睡衣底下红痕未退,整个人散发着懒倦的气息。
他又转过身,喉结滚动,冷笑:“为了你身体着想,建议你暂时离我远点。”
穿着家居服的肖何多了几分柔和,没有上位者的冷酷时,嘴硬也显得有趣。
华棂轻勾唇角,慢慢靠上前,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肖何整个人僵住,顿了很久,才从牙关里蹦出几个字:“你别上赶着找事。”
华棂的回答是探进他衣摆,摸向他腹肌的手,以及与动作不符合的冷淡嗓音,“爱来不来,别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