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感受到, 为什么不推开我?
——配合你,让你沉浸其中,有更好的代入感, 更好在床上伺候我, 现在我不需要你了,腻了,想换人了
喉咙止不住地发痒,脑子里瞬间涌出这句话,夏璟咳得满脸通红,窒息感涌上来,整个人蹲下去,蜷缩着靠着沙发, 五指紧紧抓在沙发边沿, 听着令人心颤。
张秀溪赶忙对电话那边的霍离雪说道:“小霍我们先不聊了, 既然有工作推不了,就先去工作,每年都有除夕夜, 日子长,年年都能来,我先把电话挂了。”
日子还很长, 但是霍离雪不会再来了。
夏璟眼眶泛红, 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 不仅是过年不会来, 平时也不会再来了。
张秀溪给她接了一杯温水:“快喝点。”
夏璟点头, 接过杯子, 将其全部喝掉。
张秀溪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不见好,要不去医院看看, 一直咳嗽也不行。”
夏璟安抚地笑了一下:“我没事,晒晒太阳,过几天就好了。”
“笑得那么难看,”张秀溪摸了摸她的脸,片刻后叹口气,“小脸都瘦了,真遭罪,要去睡一会儿吗?”
夏璟将头靠在她腿上,摇头,闭上眼睛:“外婆……”
张秀溪给她理了理头发,应了一声:“就这样眯一回儿吧。”
这个年过得不算冷清,但也不算热闹。
街坊邻居知道她们家的情况,会经常带着吃的来串门,家里几乎都是有烟火味的,人来人往并不冷清。
王奶奶也经常过来陪张秀溪唠嗑,天色晚上了就在这边留宿,张秀溪也不寂寞。
养了好几天,夏璟的咳嗽才好起来,只是精神状态还没恢复,人也瘦了一圈。
好似是前几年过得太累了,既要上学又得挣钱还债,憋着的那口气,借着这次生病全部呼了出来。
王奶奶说:“要不让小夏请个长假,一起去我老家玩几个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张秀溪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问夏璟:“你觉得怎么样?”
夏璟摇头:“你们两个老太太去吧,我就不去了,若是想休息,我可以去旅游看演唱会约朋友。”
她不想闲下来,只想尽快忙碌起来,尽快工作,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去想霍离雪。
霍离雪。
夏璟颤了下眼睫,心口那出痛了一下,不敢去细想那一天。
前一刻她们还在床上缠绵,做着最为亲密的事情,她们之间本该开启一段良好的关系,可是下一瞬发生的事情,她被告知只是工具,霍离雪对她没有任何感情,腻了,想要换掉她这个工具,让她不要心存妄想。
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夏璟没出息地想,卑微地想,即使是工具,明明一直用得好好的,为何会突然腻歪了,为什么不能一直用下去。
夏璟有时会恍惚,觉得那一天太不真实了,像是从平行时空里交换过来的一天其实真是的她们根本没有发生那场争吵,可肩膀上的咬痕又是真实存在,几天过去按在伤口上时依旧能感受到疼痛。
当时霍离雪问她疼吗?
夏璟回道她有一点。
可这会儿,如同反应迟钝一般的后知后觉,夏璟觉得疼得要命,皮肉疼,筋骨疼,浑身都在疼。
到了夜里,这种疼痛感会翻倍,叹了口气,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坐在躺椅上无神地看着地面。
她觉得她病了,不是身体上,而是心里病了,但是她并不能这样。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张秀溪会担心她,会为她操心伤神。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撑起这个家,未来能照顾好张秀溪。
张秀溪能依靠的人只有她了,她若是因为这件事倒下了,张秀溪该怎么办。
夏璟颤了颤眼睫,凉风吹在身上,让她逐渐清醒,深呼一口气,拿出手机给秦诗于发了消息,咨询了些事情。
*
次日初五。贤祝傅
夏璟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张秀溪见状,道:“身体还没养好,怎么又来干活,这地板再拖下去,都得成敏感肌了。”
夏璟说:“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
张秀溪看着她,静了片刻,道:“那你拖吧。”
她去厨房把菜篮子拿出来放在院子的石桌上,一边摘菜一边看着夏璟打扫。
“记得给花浇一浇水。”
夏璟嗯了一声,去拿了花洒出来,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很多,她挨着浇过去,在霍离雪那里搬过来的盆栽前顿了顿,片刻后她道:“外婆。”
“怎么了?”
“我想去支教一段时间。”
张秀溪楞了一下,问:“怎么突然有个这想法,工作怎么办?”
夏璟说:“不是突然有的想法,秦诗于你还记得吗,她是我的室友,最近就在准备支教的事,她说那边挺缺人的,长期短期都可以,我想过去帮帮忙,工作可以暂时停下。”
“想去就去吧。”张秀溪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夏璟顿了一下:“你不反对吗?”毕竟有好好的工作不做,能好好请假休息也不休息,要跑去支教。
“我为什么要反对,在你心里外婆就是这不讲理的人?”张秀溪佯装生气。
夏璟笑了一下:“不是,没有。”
张秀溪问她:“什么时候走?”
夏璟说:“还有几天,不是很急。”
得先向陆清鸥请好假,等张秀溪和王奶奶一起去老家玩了,她才走。
*
本以为张秀溪和王奶奶得过完年才出发,谁知这两老太太早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初九那日就出发了。
王奶奶的孙女开车来接她们。
夏璟原本想送张秀溪过去,张秀溪说:“不用送,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小王在,你就别担心我了。”
夏璟争不过她,看着车子离开,回了院子。
安安静静,有些冷清,夏璟站了会儿,叹了口气。
*
支教需要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提交上去就行了。
秦诗于约她吃饭时还处于震惊中:“我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考研的成绩不理想的话,就去支教,暂时不想被我爸抓回去看店,你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也没听了提过。”
夏璟默了默,看着窗外:“不想待在这里,想出去找点事情做,换一种状态,把自己整理好了再回来。”
“嗯?”秦诗于喝了口果汁,开玩笑道,“一般说这话的人,不是受了情伤就是受了情伤,你是哪一种?”
夏璟笑了一下,并未作答。
饭后,一同出餐厅时,秦诗于说:“我先不忙着帮你交上去,你回去再想想,若是过去了,至少得待几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夏璟带来的资料放进包里,只是抬头时夏璟还没回她。
见夏璟看着对面发愣,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问道:“有熟人?”
夏璟回神,摇头:“走吧,回去了。”
方才她看见的是霍离雪,依旧优雅从容,风情迷人地和朋友交谈着,而她自己呢,夏璟曲了曲手,把自己折腾得没了精气神,甚至还要懦弱地离开这里。
她也控制不住地想,对法已经出差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这些事情她已经无权知道了。
自以为已经拥有,到最后全是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
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她,好似视线交接了一秒,但对方并未停留,直接走了。
夏璟苦笑,是怕纠缠不清吗?
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夏璟深吸一口气。
秦诗于道:“刚才我说的你听见没?”
“抱歉,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的资料我晚一点提交,你再好好想一想。”
夏璟侧头再看一眼方才霍离雪出现过的位置,缓缓道:“不用考虑了,你帮我提交上去,我决定要去了,不回反悔。”
她不想像方才那样,时不时遇见霍离雪,就像一把刀,插进她胸腔里,血液狂流不止。
那夜在霍离雪面前强忍泪水的她,家门口抱膝痛哭的她,以及更早之前,她以为霍离雪是喜欢自己的她,会不断地出现在血泊中,经历一次次的崩溃。
*
离开的时间已经定下,到了离开前一天。
夏璟给张秀溪打了电话,张秀溪叮嘱她:“得多带些厚衣服过去,药要得备齐带过去,你感冒才好,不要着凉了。”
“都装好了。”夏璟问。
“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七半。”
“那么早啊,那岂不是半夜三四点就得去机场,你记得吃点早餐再出发。”
“知道了,”夏璟问,“王奶奶那里好玩吗?”
张秀溪笑:“好玩得很,小王养的拉布拉下崽崽了,可爱得很,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给小崽子喂牛奶了。”
夏璟按了息屏,将手机放在一旁,接着收拾行李,到了中午,陆清鸥让她去吃午饭。
怕她不回来的陆清鸥再三道:“你确定是请假,不是辞职吧?”
夏璟保证:“是请假,不过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能确定,最少得几个月。”
“没事,能回来就行,”陆清鸥悬着的心放下了,夏璟可是跟着公司一起成长起来的老员工了,算是她的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干将,人若是走了,她找谁哭去,但还是有点不放心,让夏璟写了份要回来的保证书,“签字,还得签字。”
夏璟把字签了:“陆总这么不相信我啊?”
陆清鸥笑,给她挥手再见:“快走快走,趁我反悔前。”
夏璟由衷说:“谢谢陆总。”
坐地铁回了家,她又给明悦言打了电话。
今天才刚从老家回来,才到师大宿舍的明悦言笑着说:”夏璟姐这个点打电话,不会是叫我过来吃晚饭吧?”
夏璟想了想:“你要来吗?”
“可以啊,”明悦言说,“外婆弄什么好吃的?”
夏璟:“外婆出去玩了,我可以做给你吃。”
“你做饭?”明悦言说,“姐姐也在吗?”
在她看来,夏璟会主动下厨,霍离雪一定在。
夏璟抿了一下唇:“不在。”
“你居然没叫姐姐,”明悦言小小惊讶一下, “夏璟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叫她,小事情,我帮你叫她。”
夏璟阻止:“别叫她。”
明悦言困惑:“嗯?”
什么饭,她能吃,霍离雪不能吃,不会有毒吧。
夏璟并未给她解答,而是说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我得出一趟远门,外婆最近也不在家,你的还有些行李放在这里,以后没人给你开门了,你过来拿把钥匙。”
明悦言说:“姐姐不是有钥匙吗,我找她就行了。”
夏璟顿了顿:“你自己有一把放在身上,方便些。”
好像也是这个理,明悦言说:“那我过会儿来,就我们两人,饭就不用做了,随便吃点就行。”
半小时后。
明悦言见到夏璟时,愣了差不多半分钟,上看下看左看又看,咦了一声。
“你是不认识我了吗?”夏璟说。
“不是,你这……”明悦言道,“几天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过年不是应该长肉吗,她回去就长了好几斤。
夏璟说:“前几天不小心感冒了,食欲不好,可能就瘦了一点。
明悦言眨了眨眼,觉得不太对劲。
她前几天和霍离雪通了电话,她也提到了夏璟,但霍离雪并没有说夏璟感冒这回事,能让人瘦那么多的感冒应该不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且……
细想起来,她提夏璟的时候,霍离雪似乎也在转移话题,就像刚才在电话里一样,她一提霍离雪,夏璟的语气就有怪,并不想谈霍离雪。
明悦言忖度几秒,直言道:“夏璟姐你是不是向姐姐表白了,她没答应你,然后拒绝了你。”
闻言,夏璟平静的面容出现了几秒破裂,而后深呼一口气,紧了紧掌心。
明悦言是唯一知道她喜欢霍离雪的人。
她想起那日,明悦言也是这样,突然问她是不是喜欢霍离雪,她说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只要不是过于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
这会儿明悦言又直接看出来她被拒了。
夜风吹在脸上有些疼,夏璟明知故问,神情落寞:“很明显吗?”
明悦言嗯了一声,见夏璟这幅模样,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她和夏璟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对方是个很坚韧的人,在遇见困难时,不仅不会退缩,反应是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方设法去解决。
如果只是单纯的表白失败,以夏璟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和状态,她大概会调整,会继续追求。
可是现在……
生病、瘦了一大圈、出远门,这些事情一旦联系起来……
明悦言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道:“是不是姐姐做了什么?”
夏璟顿了顿,笑了一下:“没什么。”
该怎么形容这个笑,明明是笑着的,嘴角上扬,眉毛下弯,可就是会觉得她其实在哭,但已经没有泪水可流了,哭和笑的两个端点,于是她只能笑。
明悦言心颤了一下,她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并不能对这件事情做出评判,可她的心终究是偏向霍离雪的。
她深呼一口气,也坐在门沿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夏璟姐,如果真的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要怨她恨她。”
怨她恨她?
夏璟片刻的茫然,她怨恨霍离雪吗?
不敢说一点都没有。
不是怨她把自己当工具,不是怨她不爱自己,而是怨她明明看出她喜欢她,还故意配合她,只是为了让她在床上更加卖力尽兴。
霍离雪会如何看待她的喜欢,在知道她喜欢她时又会想什么,是像看戏法一样看乐呵,还是纯粹在玩弄她。
霍离雪可以不喜欢她,可以拒绝她,但为什么要践踏她的感情,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最后才告诉自己,其实自己一文不值。
夏璟按在膝盖上的手有些颤抖,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明悦言。
她说:“大的那把是大门钥匙,小的那把是房间钥匙,门有点老旧了,有时候不好开,你多试几下就行了。”
说完后,她起身,背不像平时那么笔直,有些疲倦地回客厅。
明悦言跟着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心揪了几下。
“夏璟姐,姐姐她……”明悦言深呼一口气,“姐姐从小到大获得的爱太少了,你即使不爱她,也不要去怨恨她,不能去怨恨她,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姐姐是很好的人,你…想不想听听她从前的事…”
在明悦言心里,霍离雪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也是她最崇拜的人,她知道霍离雪的过往,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所以即使霍离雪真做了什么伤害到夏璟的事情,那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她不希望任何人怨恨霍离雪,霍离雪最应该得到的是祝福与爱,如果生命真的能轮回,会有下一辈子,下辈子的霍离雪一定要有幸福美满的童年,开开心心长大,度过一生。
她怕这些怨恨,会影响霍离雪的下一辈子,世世都艰难。
——从小到大获得的爱太少了。
夏璟抓着了这句话,深呼一口气,回头道:“能说吗?”
霍离雪于她而言一直是复杂的,如果放在从前她会尊重对方,不会从别人那里打听这些,可是想在她们已经成了这样,不会再有以后,也就一辈子也无法知道从前。
即使现在霍离雪的事情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她还是想知道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就当做是给自己的喜欢画上句号。
能说吗,都是些霍离雪的隐私,明悦言也是从她父母那里听来的,她其实无权传播,可是……
明悦言看着夏璟,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对霍离雪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不然霍离雪不会和她那么亲近,霍离雪面对夏璟时露出来的状态,有些是她从前根本没见过的。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姐姐,有着松弛与自如。
明悦言点头:“能说。”
她跟着夏璟一同进屋,坐在沙发上,看了眼茶几上还剩四分之一的纸巾:“你要不要再拿一包新的出来。”
夏璟:“什么?”
“没什么。”明悦言只是觉得这点纸巾一会儿不够用,关于霍离雪的过往,她平时也不敢多想,每次想起来时总是会哭。
明悦言提了一口气:“你可能不知道,姐姐其实和霍家……”
接下来的时间里,明悦言细细讲了霍离雪的从前,从霍离雪为何出生,霍离雪跟着外婆长大,到了初中时外婆去世,又讲到了自己的亲姐姐明溪的死亡。
明悦言扯自己擦眼泪:“阿姐离开时我还很小,当时所有人都说姐姐是害人精,是灾星,害死了她身边所有爱她的人,可是阿姐做的一切事情她都不知情,姐姐她什么都没做错,就背负了一条人命在身上……”
明溪死后的那段日子,明父明母也恨极了霍离雪,霍离雪无数次上门道歉,等着她的永远是街坊邻居的痛骂。
霍离雪读书期间,就开始勤工俭学,她脑瓜子好,挣钱的方法多,奖学金也多,但这些钱,她除了留点生活费外,全部给了明家,很多年来都是这样。
最开始明父明母并不接受这些钱,会在霍离雪来道歉时,将钱全部砸到霍离雪身上,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日子久了,明家人逐渐开始淡忘了明溪,霍离雪依旧在道歉,在定期给钱,渐渐的明家也没在骂她,但关系并没有缓和。
直到那年,明父忽然查出了重病,危在旦夕,不仅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治病,而且能做这项手术的医生少之又少,是霍离雪想的办法,求的霍家,才让明父捡回了一条命,明父明母对霍离雪的态度才好起来。
至于霍离雪是如何求的霍家,明悦言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姐姐当时还那么小,可是已经没人爱她,她还要背负那么多,她打工受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白眼,她都没有个说话的人……”明悦言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
“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呜…她…谁也不能怨恨她……”
夏璟没哭,眼眶却是通红,紧咬着嘴唇,嘴里浓浓的血腥味散开,忽然明白过来,当初霍离雪做她家教时,为什么又一次高烧四十度了,也坚持让医生给她开药,坚决不大吊瓶。
明白了霍离雪为什么在给别的小孩补课时,总是笑脸相迎。
明白了霍离雪前段时间被莫名要求向学生家长道歉了,会说自己不在意。闲诸富
夏璟喉咙紧缩,血腥味充斥在里面,本来已经好了的咳嗽,这会儿又疯狂咳嗽起来。
夏璟蹲下,咳出一口血吐在地上,她大口呼吸着。
眼泪流个不停的明悦言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给夏璟拿纸巾,但纸巾都被她用擦眼泪和鼻涕了。
“夏璟姐你怎么了!”
夏璟摆摆手,喘着气,从自己包里拿了张纸巾出来擦干净嘴角:“我没事,喉咙充血,吐了一口,缓会儿就没事了。”
明悦言擦擦眼泪,去厨房给她烧水喝。
夏璟蹲在地上,靠着沙发沿,颤了颤眼睫。
霍离雪那么多年来的日子都是这样度过,明悦言知道的只是她经历中很少的一部分,这一部分都让人听着受不了,那些不为人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又是什么样的?
夏璟尽量去想,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就连方才她已经听过的那部分,她也无法将其构建出画面来。
可是她是学设计的人,在脑子里构建简单的画面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吗,她是不会构建,还是不敢构建?
她是不敢,她连想象画面都不敢,而霍离雪却真真实实经历了这些,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璟顿时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砰的一声将院门推开,又是砰的一声将其关上,把在厨房烧开水抹眼泪的明悦言吓了一跳。
夏璟在路边快速招了一辆出租车,开门上去:“去盛景园。”
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道:“是不是说错了,该送你去医院?”
“去盛景园。”
“姑娘,你嘴角有血。”
夏璟说:“擦了就没有了。”
司机点头:“座位旁边有湿纸巾。”
夏璟深呼吸,手上全是汗:“谢谢。”
*
到了盛景园小区外面,从小区门口到穿过小区,再到楼下这段路程,夏璟是跑过去的,竭尽全力地跑,但到了楼下时她又停了下来,不断深呼吸,走到电梯口,按电梯上楼,出电梯,站在霍离雪门前。
夏璟伸手敲门。
一片后,门开了,陆予姜看着她,问道:“有事吗?”
夏璟楞了一下,点头:“请你让一下,我找霍离雪。”
话音刚落下,霍离雪便从里面走了出来,陆予姜往后退了几步,将路让出来。
霍离雪神色淡淡看着夏璟:“什么……”
“事”字没输出口,她猛地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抱着,霍离雪怔楞,一时忘了挣扎。
夏璟紧紧抱着她,她说:“我从前好像没有认真抱过你。”
霍离雪回神:“松开。”
夏璟将她抱得更紧,拥抱里有她所有的虔诚与祝福。
“霍离雪,能喜欢上你,是我的幸事。”
她不会在怨恨,不会强求她喜欢她,只要她平安一生,能以自己的意志活着,不在背负那么多,能自由畅快地做选择,便已很好。
怀中之人的过往,一直是苦难逼着她做选择,苦难推着她往前走,从未考虑过自身,顾及自身。
所以,无论我是工具也好,是消遣玩乐的把戏也罢,能喜欢你,是我的幸事。
在感觉到霍离雪要挣扎推开她时,夏璟主动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她认真地笑了笑,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