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暑假一眨眼就结束了,回到日本以后,生活的节奏变得平缓了许多。

  两个孩子就读的幼儿园很好,即便狗卷棘不能正常说话,也没有遭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

  咒术高专没再出什么意外事故,梨芽的学习成绩也非常稳定,圣诞节前夕,在梨芽的高额悬赏下,夏油杰的咒灵味道也终于得到了改善。

  那是一个年迈的咒术师。

  他其实很早就觉醒了相关的术式,只是一直以来没什么作用——改变咒灵的形状和味道,前者因为他的咒力太弱,能改变的程度有限,后者……谁会在意咒灵的味道呢?

  他结婚以后就躲到了京都的乡下地方去了,如果不是梨芽兴师动众地拜托了整个御三家到处找人,或许老爷爷连消息都听不到。

  在商谈过后,两个人签订了束缚。

  ——夏油杰可以把咒灵球攒起来给老爷爷改造,报酬是他要承担爷爷家两个孙女的学费,一直到她们大学毕业,并且在能力范围之内保护她们的性命。

  困扰了自己十多年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橘子味的咒灵球超棒。”

  那一天,夏油杰难得这么活泼,像是一个兴奋的小孩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对什么都充满了耐心,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放寒假,他还处在幸福飘飘然的状态。

  “杰也别高兴太早。”

  马上就是新年,梨芽和五条悟要回京都,家入硝子也要回家。

  夏油杰不知道去哪里。

  其实他一直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在能够看见咒灵以后,他曾经几次三番向父母求助,诉说自己的恐惧,被认为是中邪。

  在看了很多医生去了很多神社和寺庙以后,父母把他定义成了不断通过撒谎博取关注的小孩。

  这些事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但是在下一次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聚餐,他尝试着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因为对面坐着的,也许是未来高专的心理辅导老师。

  也因为这是一个会因为担心身边的人而辛苦学习的好孩子。

  虽然不知道这样究竟能否起到作用,不知道未来那些年轻的咒术师孩子们能不能真的这么幸运,但是……至少他不想让自己的隐瞒和不配合成为她失败的理由。

  [就算他们认为杰是很会撒谎的孩子,但是在选择学校的时候,也选择相信了杰的决定,让杰来了这个不太出名的宗教学校,说明他们很尊重杰,也很爱杰呀。]

  [嗯……或许从另外的一个角度来说,也许他们完全不在意杰,所以对杰去什么学校,对杰的前程和未来都无所谓。如果是这样的话,杰的家人还有我和悟,小惠和小棘,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家人……所以,杰要回家看一看吗?]

  [去得到确信的答案,再根据这个答案,决定今后的人生吧,不论怎样,我们都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支持你的。]

  得到确信的答案吗。

  在夏油杰过去的人生中,其实很少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他眼中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虽然他喜欢以纯粹的善恶定义一切,但是在自己的事情上,却总是很模糊。

  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然后再根据这个答案决定今后的人生……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酷啊。

  谈完话,夏油杰的状态显然更加轻松了,吃完饭,几个人窝在一起打游戏,五条悟握着手柄随口说道:

  “现在虽然有小蛋糕味道的咒灵球——啊,好嫉妒。但是老爷爷这么老了,说不定过个十几年就要死了吧?那时候杰怎么办?”

  “……十几年后?”

  听见这样的话,夏油杰愣了一下。

  和很多咒术师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十几年后的人生。

  “哈?杰不会也觉得自己达不到咒术师的平均年龄吧?不至于吧……那些烂橘子可是老到不能再老了还没死欸。”

  “怎么会,我们可是最强。”

  夏油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感觉有点慌张,操控着的角色躲闪不及被BOSS打死了,五条悟嘟囔了一声“搞什么”,然后站起来。

  “忽然感觉有点烦躁,杰有这种反应吗?”

  “……嗯。”

  白毛扔掉手柄站起来,环顾四周然后找正和小家伙们玩填字游戏的老婆撒娇去了。

  姐姐被大魔王抢走,狗卷宝宝发出小兽般不满的吼叫声,但是跳起来都够不到五条悟,只能气鼓鼓地干跺脚。

  “……”气呼呼怪吼怪叫的狗卷哥哥好丢人,顶着一米九大块头怪里怪气撒娇的五条大哥哥更丢人。

  小海胆默默离他们远了一些。

  “哥哥教你们玩游戏。”

  夏油杰走过来,把两个小家伙拎到沙发上,开始灌输自己的人生哲理。

  “听好了,以后如果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就告诉她们,自己家里有游戏机,可以一起玩超级暴龙兽暴打妙蛙种子。”

  “鲑鱼鲑鱼!”狗卷宝宝也不管听没听懂,总之就是超捧场。

  “……”伏黑惠默默又坐远了一些。

  他怕被狗卷哥哥传染。

  京都,错过了春日的樱花和秋天的红叶,冬天的京都没有华美的色彩,但别有一番清寂的韵味。

  真希真依长大了一些,真希把头发剪短了,真依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但依旧不太喜欢咋咋呼呼的狗卷棘。

  小大人一样的伏黑惠显然更符合她心目中的朋友人选,两个孩子相处得还不错,那边的真希和棘也在打打闹闹之中建立起了友谊。

  伏黑甚尔没去禅院家过年,倒是伊织去拜访了一趟之前伺候着的玲子夫人,也就是真希和真依的母亲。

  她看见大变样的伊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两个女人聊了什么,玲子夫人思考了很久,忽然对禅院扇说自己要离婚。

  这可把禅院扇吓了一大跳,他虽然瞧不起女人,也嫌弃自己的妻子生不出儿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离婚,倒不是因为什么爱情,只是离婚这件事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禅院家的女人,从进了这个门,就已经是禅院家的所有物了,哪里有什么离婚的道理!就算你死了也是禅院家的鬼,变成咒灵也是禅院家的咒灵!”

  然后就被禅院甚尔和五条悟混合双打了。

  前者是接受了老婆的雇佣,后者是过来看热闹的。

  “我家那个的爷爷当初还是你们家家主呢,家主你这家伙知道吗?就是你渴望了一辈子到现在还摸不到尾巴的家主之位,但爷爷可是轻轻松松就抛弃这个位置入赘呢,说明你触不可及的家主之位就是个屁,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的啊?”

  五条悟随口一个平A气得禅院扇急火攻心当场就吐血昏迷,离婚手续是奶奶出面,禅院直毘人代办的。

  获得了自由的玲子决定和奶奶一起来照顾真希真依,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眼里没有丝毫对渣滓丈夫的担忧,有的只是些许茫然,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小山雨家里难得这么热闹。

  大晦日当天还是甚尔的生日,大家一起吃过饭,又给甚尔庆祝了生日,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在这样的场合里,伏黑甚尔显得有点不适应,收完礼物就独自躲了起来。

  庭院里点着灯,大家坐在一起,听寺庙传来的钟声,孩子们领了压岁钱,小脑袋凑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花。

  宁静的假期匆匆过去。寒假,春假之后,就是新的学年。

  五条悟荣升二年级,有了两个后辈。

  有着丹麦血统的金发混血,名叫七海建人,性格沉稳不喜欢凑热闹,另外一个刚好相反,名叫灰原雄,顶着蘑菇头见谁都能露出阳光的笑脸来。

  夏油杰和父母修复关系的进度并不怎么样。

  但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感到寂寞了,整天和老爷爷一起研究着咒灵球的新口味,有空的话,就会帮两个小家伙辅导功课,一楼多了一间属于他的房间。

  又一个盛夏来临,老校长正式宣布隐退,夜蛾正道作为接班人开始忙碌起来,在这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了有关于星浆体的任务。

  ——名叫天内理子的初中生少女,将她送去与天元大人同化。

  “天元?”

  五条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悟不知道?”

  “不知道啊。”

  白发少年撇撇嘴: “老子应该知道他?”

  “天元大人是日本结界的基石……”

  最近看什么都顺眼的夏油杰语气轻松地科普起来。

  总而言之,这个名叫天元的人活了很久很久,是咒术界很重要的存在。

  为了保持人性,天元每过几百年就要和被称为星浆体的人类进行同化,不然的话可能就会变成暴走的怪物之类的,造成不可预计的危机。

  “嘁。这么说是把稳定咒术界的责任丢到一个初中生身上了?那群烂橘子还真敢啊。”

  “差不多是这样。”提起高层,夏油杰的话里也没有太多敬畏。

  两个人在贩卖机上买了饮料,随随便便往目的地走,到达指定的地点,然后遇见了诅咒师团体「Q」。

  “一群杂鱼啦。”

  一边出着任务,五条悟一边打电话朝家里撒娇。

  梨芽的学校有三天的文化假期,本来五条悟想趁这个机会和她离开东京好好约会一次的。

  任务忽然甩到脑袋上,五条悟已经因为这个不爽了一整路。

  “己方人员没有任何伤亡,就是时间呐——时间不见了,每分每秒都在流逝,怎么办嘛。”

  “哟,还晕着呢?”

  五条悟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天内理子,语调拖长: “任务对象现在正昏迷躺在地上哦,稍微有点可怜,原本我是想好心把她抱起来的,但是人家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欸,家里这个会吃醋的吧?”

  “所以——就让她灰溜溜躺着好了,毕竟杰可不像老子这么有绅士风度。”

  夏油杰: “……”

  他认命地把天内理子抱起来。

  还没来得及把她抱到沙发上去,人就醒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一个男生抱着自己,天内理子瞪大眼睛,伸手就甩了夏油杰一个大巴掌。

  空气寂静了一秒钟,就连喋喋不休朝梨芽撒娇的五条悟都住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天内理子感觉有点害怕,连忙退后几步给自己壮胆子: “流,流。氓!竟敢对本小姐不敬……”

  “悟?”

  一边陪两个小家伙做手工作业,一边听电话的梨芽,察觉到那边不同寻常的气氛,有点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

  夏油杰看过来,做了个口型:别告诉她。

  “哦,没什么,就是杰被扇了一巴掌。”

  “杰可不像我这么心胸宽广,这家伙眼睛小小心眼也小小,有点担心任务目标半路就死在路上欸,所以先不说了哦,亲亲。”

  说完,五条悟笑嘻嘻地挂断了电话。

  夏油杰: “……”

  真的感觉很不爽。

  “悟,我感觉挨这一巴掌的人应该是你。”

  “哈?凭什么?就因为我比杰更耀眼么?”

  “按理说刚刚你离她更近,而且悟喜欢多管闲事,应该是悟把她抱起来才对。”

  “但是我有老婆欸!被别的女孩子触碰失去贞洁的话,我老婆会和我离婚的!杰不守男德,以后找不到老婆!”

  “……悟又看什么奇怪的漫画了?”

  “藤井彦的新作——”

  “喂!!”

  见两个少年完全把自己当做空气,天内理子受不了,慌张地大喊: “你们是谁啊!”

  那个丸子头男生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明明他长得很帅,嘴角还习惯性地挂着温和的笑,眼神也没有多少攻击性,但天内理子就是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会死得很惨的感觉。

  “我们是来护送你去和天元同化的。”

  反倒是一直逼逼赖赖气焰嚣张的白毛看起来更加叫人安心。

  少年戴着墨镜朝她笑: “别理杰啦,他第一次被女孩子打,现在大概在脑海中想着要怎么把你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

  “哦呀?在发抖吗?刚刚不是还超嚣张的嘛,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哦,完全不是。”

  被吓坏了的天内理子不敢说话,一直等到自己的护卫黑井过来,才感觉稍微好一点。

  她提出还想再最后上一天课的想法。

  高专那边也打电话过来,说要尽量满足她的请求,毕竟这可能是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天。

  然后黑井就被绑架了。

  “有人在暗杀网站挂了高额的悬赏,要那个小鬼的人头。”

  伏黑甚尔坐在沙发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赛马频道,听见这件事,他很快梳理出了始末。

  “大概是[盘星教],他们不想让天元和星浆体同化,也找过我,我没接,所以他们就把单子放到悬赏网站去了。”

  会很危险吧……

  梨芽刚这么想着,那边五条悟就又打了电话过来。

  “那家伙被绑到冲绳去了——冲!绳!老子不想干了。”

  少年话里满是抱怨,就像机关枪一样骂骂这个骂骂那个,梨芽没忍住把电话音量调小了一点。

  “可悟不是说,这件事情不是很重要,事关社会的稳定吗?”

  “你后天就开学了。”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想你,好想你,想得快死掉了,我死掉的话社会也会不稳定的吧,宇宙少了五条悟还怎么运转,太阳都不会再升起来了吧。”

  旁边的天内理子和夏油杰: “……”

  好恶心。

  估计悟听见录音都会想打自己两拳。

  夏油杰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听见她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

  “嗯,悟说得也有道理。”

  就好像五条悟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她也会笑着分析可能性。

  “那我现在去悟的身边好不好?”

  “哈……?”

  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两个少年停下来。

  “嗯……我想了想,前段时间的确太专心钻研功课,忽视了悟,是我不对。”

  “这次的任务听起来也有点危险,所以,我和甚尔哥哥一起去找悟好不好?”

  “发生意外的话,就当做是援军,没有意外的话……就当做是一场旅行,可以吗?”

  “哈啊……”五条悟站着,有点不知所措: “你来真的?不是还要陪两个小鬼做作业吗。”

  “悟想见到我吗?现在。”

  “想。”

  两个最强再加上天底下最强悍的肉。体,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这是一场旅行。

  听见有女孩子被绑架了,梨芽担心了一路,好在绑匪们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

  梨芽给她准备了几套新的衣服,毛巾,考虑到这里日光充沛,还买了防晒和新梳子,帮黑井梳了一个新的发型。

  “好漂亮!这叫什么?侧编发吗?”

  “嗯……是日式传统的侧编发,不过我改良了一下,显得更加俏皮一点。”

  “我也要我也要!”

  “好,天内想要和黑井一样的,还是再稍微变化一点呢?”

  女孩子建立友谊的速度总是超乎想象。

  等五条悟收尾完毕,悠哉悠哉买了罐冰可乐回来,期待着接下来的海滩约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亲亲老婆又开始左拥右抱了。

  “原来姐姐是高二生?呜呜,好厉害,只比我大两岁却懂这么多——我之前也想学吉他,但是买完回来就放着生灰了,理科成绩也超烂,什么搞不懂……明明我是天元大人的化身才对!”

  “真的吗?可以给我补习?好啊好啊,可是,……算了。”

  天内理子露出有点挫败的神色,话音顿了顿,又抱住梨芽的手臂撒娇: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闻起来好舒服,是香水吗?哦——没用香水吗?那就是体香?还是知识分子的香味?”

  “……?”

  这小鬼头不是超爱怪吼鬼叫的吗?

  现在这个做作的家伙是谁啊?被咒灵附体了?

  五条悟震惊,五条悟困惑,五条悟被小丫头的两幅面孔惊得愣在原地。

  “悟冷静点。”

  夏油杰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柔和地拱火: “听说les之间最喜欢喊姐姐了。”

  “哈……?”

  五条悟皱眉瞪了他一眼,先说了一句“杰别说鬼话”,然后大步走过去,把梨芽抱起来。

  他很高,轻轻松松抱起她的时候,身上的力量感倾泻出来,又带着少年的潇洒和意气,低头看向天内理子,笑嘻嘻的:

  “我的哦。”

  梨芽抬眸看他,或许是因为失重。她感到一种眩晕,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人,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身边,过去,未来,直到死亡,都永远会在身边的人。

  无关身份也无关于爱,这是一种连接。灵魂上的连接。

  少年抱着她往外走,天空蓝蓝,海风咸咸,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和思念。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一天就不见就好想你,两天不见咒力都在衰竭,三天不见的话心脏一定会停止跳动的,所以好想你。”

  “嗯……”

  她躲进他的胸口。

  很多星星的夜晚,在海滩上烤肉。

  伏黑甚尔和夏油杰对家务活比较拿手,黑井学得也很快,天内理子也兴致勃勃要参与,梨芽被众人赶到一边躲清闲。

  五条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旁边有小孩堆沙堡,或许是想起了在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梨芽笑了笑,捧着脸颊看他。

  小男孩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堆的小城堡,小心翼翼把铲子递过来。

  “姐姐也要,也要玩吗?”

  “欸?”

  她弯起眼睛,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玩吗?”

  “嗯……”

  于是梨芽走近了一点。她经常陪小孩子玩,堆沙堡和哄小孩的技术也不知不觉磨炼了出来。

  过了一会,烧烤差不多烤好了,梨芽站起来去洗手,那个男孩小心翼翼跟了上来。

  小孩子大多都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就只是单纯地像是小动物一样跟着可靠的大人而已。

  梨芽笑了笑,低头给他洗手: “以后不能这样跟着别人走哦,被坏人拐走的话,家里人会伤心的。”

  “姐姐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也不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忧太,我叫忧太。”

  夜晚的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宛若童话里龙的鳞片,大家聚在篝火旁,没有站起来跳舞,也没有大吵大笑,而是闲散放松地享用着美食。

  时间真切地被消磨了过去,夏油杰躺倒在沙滩上看星星,第一次感觉,浪费时间也是一种很美妙的事情。

  看见耀眼的白。

  显眼包挚友回来了。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身白西装,还有模有样地带了束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夏油杰连忙坐起来,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漫天的星星,夜色和火光之下,少年慢吞吞走过来,酝酿了一整路的帅帅的话,此时此刻,完全都说不出来。

  抱怨挖苦人的时候,能够三天三夜不停歇的那张嘴,现在也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笨拙得要死。

  但她依旧温柔,耐心地看着他,就好像哪怕他在这里站到天亮,站到海枯石烂,也依旧说不出一句话,她也不会感到困惑,而是会一直一直等他。

  “我。爱你。”

  他甚至忘了单膝跪地,只是捏着花束,低下头,喉咙自觉地发出心底的声音。

  “想和你建立很多契约,婚姻也好恋爱关系也好,这都是因为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因为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在俗世观念里面,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伴侣,但我对你的爱比之男女之爱更深,是超乎了我的生命和灵魂的爱意,我不知道要将它分到哪个类别。”

  “这样的爱意,你能接受吗?可能会把你灼伤的爱,就连爱你的这个人,也无法控制好的爱,永远无法熄灭,或许最终有一天会把我们全都吞噬的爱,你会接受吗?会愿意和我建立契约吗?”

  “别在意别人也在场。别顾虑我的感受。我想看见你的心。”

  白发少年看向她,没有戴墨镜,蓝眼睛原原本本地露出来。

  “我想听你心底的声音,不是因为迁就我而答应,想拒绝的话就拒绝好了,大不了明年再来一次。”

  她愣了一会,然后笑。

  “如果明年我也不答应呢?”

  “那就求你一辈子。”

  她又弯起眼睛,不讲话了。

  被拒绝了。

  五条悟感觉有点挫败,低头看了看手里好不容易买到的花,又瞥了瞥正在帮他录像的夏油杰,和抱着胸满脸‘你也有今天的伏黑甚尔’,想着待会把他们拖出去好好打一架,衣袖就被晃了晃。

  少年愣住,乖乖朝她弯腰。

  闻见青草和花朵的香气。

  “答应了哦。”她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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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是十年后,原著悟穿过来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