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
“我是萧野，他是缪明明。都是本地人。”
金凯丽惊讶着睁大眼睛，“什么，你姓萧？那马有才是你们的老师吗？”
“你认识老马？”2人都展现出惊奇，戒备瞬间松懈了一半。
金凯莉本来打算要走的，硬生生又扭了回来。她拍拍身旁的倒下的树木，招呼2人坐上来。
话说这萧野和缪明明，都只是14岁的小男孩，才刚刚发育的年纪，2个矮冬瓜笨拙地爬上树干。
好整以暇的金凯莉，盯着萧野看了一眼，心头暗想，
“这白皙的皮肤，还有明亮的眸子，跟那人还是有几分相似吧？”
而对于旁边的缪明明，却是兴致缺缺。
“那你们的学校，应该是三火火咯？”
“嗯。”
“那萧野你的父亲是？”
萧野把头一低，“我们都是孤儿。”
旁边的缪明明则是扯动他的袖口，示意萧野不要说太多。
金凯莉微微错愕，“孤儿吗？这就是马有才给你们的说辞？”
然后兀自说起自己的事。
“我师傅叫柯洁，跟你们的马有才老师，做过同事。嗯...虽然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待的研究院叫做红果果。说起名字来，好像很幼稚，可在那时，它是全国最庞大的研究机构，里面可是出了好几项Nb的研究成果呢。”
“而马有才、我师傅、连同机构的负责人，是红果果的三大支柱人物。”
2人听着故事，小声嘀咕起来。
“老马这么Nb吗！我一直觉得他只是个爱捉弄人的邋遢大叔呢。”
金凯莉也不在意，眺望远方，继续说道。
“那时候的红果果强极一时，连国家都觉得是威胁。所以咯，后来红果果就没了。工作人员、包括研究成果都收编国家所有。”
“而三大支柱，自此之后，都陆续选择了离开...”
“当然了，这些并不是我亲自见证，而是我师傅讲给我听的。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旅人，所以现在我得了旅人执照，就想来亲眼看看，跟师傅齐名的人到底是什么样。”
“不过看了几天下来，感觉还是挺失望的。十多年过去了，草之城的社会发展，居然还在用这种落后的【养猪模式】。”
“大姐，我们不养猪的。”缪明明忍不住开口。
金凯莉莞尔，“我没说你们养猪，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就是猪吗？”
大明明瞬间就不乐意了，“刚刚才有点想要相信你，怎么突然又骂起人来了呢？”
金凯莉眨巴眨巴眼睛，对质问感到莫名其妙，她以为自己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或许是我没说清楚吧。这个【养猪模式】是一种社会模式。”
“大概就是社会被分为上下2个层级，不同层级间要当做不同的物种来看待。比如那些上层的是人，下层的是猪，上层定期对下层进行收割。”
“这样子讲能听懂吗？“
2人一脸你在说啥的表情，其实他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就被鲜明地分成了人和猪？”
这也搞的金凯莉很无语，研究员的后代居然就这种智商？
“给你们打个比方：烧油的汽车都见过吧？车里的油还以为自己是乘客呢，幻想着辛苦一生能换来幸福。”
萧野闻言，眼珠都瞪圆了，他大受震撼！
而缪明明直接就听不懂，直觉告诉他对方在忽悠他，他得随时捂好自己的钱袋。
金凯利一脸担忧地望向他俩的小脑瓜，“行吧，再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一个大型农场里面，最近生育率下降了，饲养员需要猪能多下崽，那他会怎么办呢？”
2人很鄙夷地撇撇嘴，怎么还是养猪？
在不情愿下终于开口回答。
“把发情的都聚在一起，给他们方便。”
“给他们提供优渥的饲育下一代环境。”
金凯利点吧点吧头，“很好，你们所说的包括了：给条件、给场所、给未来。但是这些措施有点，太公平了。”
“让我告诉你们，以草之城的思维方式，它会这样做。”
“它会给政策，比如在猪圈门口贴一个告示：鼓励有能力的多生，这是为农场做贡献的光荣行为。”
缪明明对此嗤之以鼻，“就这？这不是拿猪当傻子吗，真的贴张纸就能提高生育率？”
连不苟言笑的萧野，也紧跟着附和。
“且不说做的事跟目的完全没关系，单就说这样做真的会有效果吗？”
金凯莉呵呵两声。
“你们还是太年轻。”
“这样做当然是有效果的，林子大了什么猪都有。还有，他们并不是傻，一般猪（人）做决定要么从众，要么经验优先，是非对错反而没那么重要。到后面，如果有猪不生，反而显得是异类。”
“群居动物最怕成为异类。”
“这就是我所说的【养猪模式】，上层管理员通过相对原始、粗犷的方式对下层进行收割。”
缪明明气鼓鼓，“说了半天，还是觉得你在骂我。”
“因为你觉得你是人，所以才会觉得我说你是猪，是在骂你。如果你本来就是猪呢，那你还会觉得我是在骂你吗？”
眼见2人又要发作，金凯莉赶紧转换话头。
“哎呀，算了算了。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吧——是草之城的月亮圆，还是别的地方的月亮圆？”
“应该是一样圆吧，毕竟大家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金凯莉似笑非笑，“为什么你觉得大家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可是书上都这样说啊...”
萧野才说完，马上闭了嘴。他才发现自己的认知都是从书上获得，只要知识的印刷权仅仅掌握在部分人手里，那知识的【真实】性，就无从证起。
2人沉默着。
金凯莉给他们补上最后一句。
“你所处的环境，已经决定了你所能看到的全部真实。有机会还是出去看看吧，比如像我，考个旅人执照。”
说完朝2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跳下树干，朝森林深处走去。
萧野看向还在猪脑过载的缪明明，小声嘀咕，“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们只是坐井观天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