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

  摩拉克斯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没道理能躲过系统的记忆清除。

  芙蕾雅努力说服自己:

  大家都是打工人,就算之前有什么过节,也该状告公司,不至于报复到本人头上来。

  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可愧疚的,最多是故人相逢,有些唏嘘罢了。

  系统幽幽补刀:【是吗?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并不全是他的失误,是你为了加快任务进度,安排好的剧本……】

  那她就等着去地底和若陀龙王一起打七圣召唤吧。

  “抛开事实不谈,我也演的很辛苦啊,而且这也是对主角的一种历练,人物更加有血有肉了是不是……”

  少女面对着系统的沉默不语,越辩驳声音越小,心虚地闭上了嘴巴。

  【安心,记忆清除对神明也有效果,】

  系统迟疑了一下,还是补上了一句:【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俩还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嘛。】

  “那到时候,我肯定先把你供出来保命。”

  秉持着对系统不太值钱的信任,芙蕾雅还是放下心来,就算真要见面也不能慌。

  上前一步迎上达达利亚的怀抱,芙蕾雅向白术和七七点了点头表示告别。

  七七挥挥手提醒她:“明天记得一起采药,等你……和七七一起去。”

  芙蕾雅生怕再被看出端倪,赶快点点头应下了邀约。

  逃避毕竟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小姐,你的风寒不要紧吧,和璃月高层那边的谈判约在了后天早晨,这两天还是先把身体养好。”

  达达利亚把纸包着的酥春饼递过来。

  白芝麻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外皮酥脆,内里糯甜。

  新月轩限量果然有限量的道理。

  “我没事的,白术大夫说明天再来抓一贴药就大好了,不会耽误后天的进度。”

  “没事就好。北国银行这次的事务月底就能收尾了,剩下的时间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北国银行找我就好,下榻的旅店离那不远。”达达利亚嘱咐道。

  芙蕾雅点点头,腾出右手递上了那枚平安扣:“抱歉刚想起来,大副让我询问这玉佩是您丢失的吗?”

  达达利亚接过来,一眼便辨认出这是冬妮娅送给自己的那一块。

  至冬是不兴这些信物的,想来妹妹是知道他这次要去璃月,特意研究了当地的风俗。

  见少年指尖摩挲着玉佩的配绳,芙蕾雅在心里暗暗祈祷这次任务能完成,紧张又期待道:“那……既然失而复得,也算意外之喜了。”

  见面前的少年没有否认,芙蕾雅在心里雀跃不已。

  刚要和系统庆祝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成功,忽然听见对面的少年冲她道:“伸手。”

  少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达达利亚递上了那块玉佩。

  少女只觉掌心一沉,传来和田玉冷润的触感。

  芙蕾雅疑惑抬头。

  对面的人难得一脸郑重,带着黑色指套的手掌包裹住少女的指尖,攥成松松的拳,

  “这是家人送给我的,既然是你捡到了它,就请收下这份礼物吧。”

  “女皇陛下特意交代过,要把你平安带回至冬,就当给我一个心理安慰,可以吗?”

  其实也是为了弥补在没有了解情况的时候,无意中勾起了少女的伤心事。

  “当然。”

  芙蕾雅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重量,为自己又没能完成的任务默哀了一秒。

  和达达利亚分别后,少女却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看来冰之女皇没有提前告诉达达利亚,和璃月这次谈判的条件是让她来当实验品。

  芙蕾雅想起女皇之前的嘱咐:

  “这次不算是两国之间的正式访问,璃月那边也提前给我们通了个气,是内部的其他党派想要你去帮他们做实验,点名要你去。”

  “七星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当场拒绝,他们就有办法借这个契机堵住激进党的路子。”

  见芙蕾雅没什么大反应,女皇担心她因为家人离去的消息有了自厌情绪,难得多补了一句:

  “可千万不要犯傻,愚人众传回来的消息显示那个激进党向来会扣留实验人员,甚至丧心病狂到了在人类身上做实验。”

  冰之女皇语重心长:“阿莱娜,我和你母亲是旧识,绝对不能看着你落入他们手里。”

  “这次还安排了末席陪你一起去,你放心,他的武力值足够保证你平平安安回来。”

  “至冬国力强盛,绝对没有需要牺牲你去换取和平的道理,听明白了吗?”

  少女点点头,开了个玩笑道:“女皇陛下,您放心,我还要回来给您庆生呢,肯定事情结束就尽早回来。”

  女皇看着这个自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怜爱地执起她的手:“阿莱娜,抱歉我来晚了,没能救下你的父母……”

  “女皇陛下,这不是您的过失,”芙蕾雅状似不经意地打断了面前人的话,

  “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系统嚼着电子薯片跑来砸场子。

  “当然熟悉了,我当时可是对摩拉克斯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芙蕾雅露出怀念的神色,“这都大半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啊,本来还以为我能撑到海灯节的……”

  【是啊,没想到兜兜转转,结算的日子居然落在了节日前一天。】系统也跟着唏嘘。

  在海灯节前夕,璃月港毫无征兆的落了一场雪。

  夜幕降临,老友间的宴会也纷纷结束,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提到那个名字。

  钟离独自回到了空荡荡的院落。

  草木凋零。

  随着冬季来临,病痛入体,原本少女还愿意去院子里走走,现在只能整日整日地呆在屋子里。

  手中画笔不停,描绘着她再也看不见的绚烂色彩。

  留云曾经也和钟离提到过此事,“这孩子在绘画上可有天赋了,何况她还有着比凡人漫长得多的岁月,只要假以时日,定能大有作为。”

  可惜……眨眼间便成了水中莲灯,一阵风起就会摇摇欲坠。

  少女亲手做的宵灯还放在案桌上,上面是她摸索了好久才练好的笔迹:“希望璃月港的大家万事胜意”。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希望帝君能开心”。

  她从来没有怪罪过任何人,也没有自怨自艾,努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

  如果不是钟离坚持要她留在璃月港养伤,可能少女会选择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静静离去。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

  芙蕾雅顺手在回旅店的路上买了用来绣香囊的材料。

  既然礼物没能送出去,那该费的神还是一分不能少啊。

  由于旅店几乎毗邻北国银行,她还要注意不能提前被发现。

  不然惊喜的程度可是会大大折扣的。

  思来想去,她干脆抱着一小堆材料去了茶博士刘苏那儿。

  既能听书,还不耽误工作,完美。

  终于,听到故事大结局时,芙蕾雅打算抬起头来给说书人鼓个掌。

  却发现自己的不远处坐了个紫发挑染少年,看上去正一动不动盯着她好久了。

  见少女视线终于落到了自己身上,流浪者没好气地站起来,隔空扔过来一份调查报告。

  落到她手边的时候,还特意用轻风承托了一段,免得砸伤她。

  一沓纸轻轻落在芙蕾雅面前的桌面上。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流浪者辨认度极高的声线:“克里斯汀娜在须弥有案底,目击者说你是最后和她单独相处过的人。”

  “这几天我会寸步不离,等调查申请结果一出来,就拜托你走一趟了。”

  “直接给我做笔录不就好了?”芙蕾雅不解,何必弄得这么大费周章。

  “你现在在璃月,我们没有权限。”

  人偶少年躲开少女的灼灼视线,“这几天我负责监视你,防止你再和同伙联络。”

  “那我要是被克里斯汀娜的同党寻仇,你会出手吗?”

  “废话。”

  “那我的人身自由会被限制?”

  “怎么可能。”

  “所以,”少女笑得一脸狡黠,“你其实就是来保护我的对吧?”

  流浪者不说话了,甚至还迅速抽走了那份文件以示不满。

  她可太了解眼前这个人的说话方式了,别扭又傲娇,次次都是一边嫌弃一边把她从死亡边缘捞回来。

  芙蕾雅再次感受到了逗猫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