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过快的后遗症就是, 躺在床上时，苏西故翻来覆去睡不着，胸腔里心跳声怦怦的。
伸手捂着心口, 感觉心脏都已经贴着手心。
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烛光后裴叙那张脸。
烦, 好烦。
人生十九年, 从没有这么烦过。
这种烦闷和悸动并存的感觉, 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去聚餐。包房的门打开, 服务员有种不是来过生日，是来约架的错觉。
“寿星来了，迟到了要先罚三杯才行！”
包房里没坐多少人，但也不少。
SKU全队是一起来的, 郑盛是提前过来张罗，其他的人都是老熟人，白狐的EMP，POG的叶榆北跟谢嘉言。
一听到喝酒, 苏西故就头皮发麻。
明明以前没觉得有这么多酒要喝，可是从夏季赛打到现在，每次喝酒都没好事。
苏西故拉开椅子坐下，“罚一人一套皮肤。”
“哇！老板大方！”
“有皮肤谁还要罚酒啊，老套死了, 今天就是来吃的，说好的谁都不喝酒。”
郑盛今天确实没打算让大家喝酒, 毕竟已经开始训练, 来的都是要去参加WNC的, 要是喝酒出了点什么事，他谁都交代不了。
人到齐, 服务员上菜。
谢嘉言从苏西故进门，眼睛就在他身上打转，等人坐下，还不时往身边瞄一眼，小动作明显得连苏西故都看不下去。
他们挨着坐，苏西故另一边是裴叙。
“你眼睛抽筋了？”苏西故小声问。
谢嘉言龇牙，觉得苏西故是不识好人心，“你才眼睛抽筋了，不过我看你一脸烦的进来，谁惹你了？”
苏西故问：“什么？”
谢嘉言撇嘴，“你脸好臭。”
“就长这样。”苏西故倒不是真的心情不好，只是几股情绪混杂在一起，他不知道怎么才好。
好复杂，谈恋爱怎么这么复杂，以前也没觉得。
噢，实际来说，那都算不上一场正常的恋爱，毫无参考性。
所以他和裴叙一样，都是新手，所以——
“拿筷子戳碗，菜会自己飞进去吗？”
身边倏然传来裴叙的声音，苏西故猛地一抬头，就见裴叙夹着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
苏西故耳后一热，飞快扫了一眼其他人，见没人留意到，才松了口气。
“这不就飞来了。”
他眉眼稍稍一动，原本笼罩在脸上的寒霜瞬间褪去。
旁边谢嘉言目睹全过程，吃到嘴里的鸡翅都没那么香了，觉得自己再问什么都显得好多余。
人家是郎有情郎有意，他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嘁，没在一起也比在一起了还腻歪，恋爱的酸臭味。
饭过三巡，等从饭店出来，已经十点一刻。
难得一次聚餐没喝酒，大家清醒站在马路边上打车，打算各回各家。
“生日快乐啊，Auka。”
“虽然说过了，但还是得再说一遍，生日快乐，给咱们LPL的AD长脸了，今年可还是靠你了。”
EMP和叶榆北不忘再祝贺寿星生日快乐，谢嘉言更直接，扑上来抱住他。
“生日快乐！你又长大一岁了，新的一岁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谢嘉言笑着说：“好高兴和你还是好朋友。”
苏西故神色温柔，抬手回抱住谢嘉言，“谢谢，你也是。”
从小到大，谢嘉言虽然一直都没他长得高，小时候看着还白白胖胖的，但什么事情都冲在他前面。
“哎呀，你好客气啊。”谢嘉言松开手，“不过在比赛场上，我们可不会放过你们的，WNC你们可不要走得太早。”
“是。”
苏西故难得没反驳，顺着话答应了一句。
这个点街上出租车很多，不一会儿就好几辆往路边开，载着客人走了。
时间不早，EMP先打车走了，谢嘉言跟叶榆北跟他们道别后，也叫了一辆车回基地，就剩SKU的六个人。
刚好三人一台车，不用分，郑盛跟裴叙、苏西故一辆。
上了车，饭后困意涌上来，没说几句话就各自靠着椅背打盹。
苏西故闭着眼睛靠着，过了会儿，手心忽然被塞了什么东西，握了一下，像是一颗糖，不由睁眼看向旁边。
裴叙的手还没拿开，指尖碰到一起，温度就这么传到了心上。
苏西故指尖微微蜷起来，抿抿唇问：“哪里来的糖？”
“刚才前台拿的，薄荷味。”裴叙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算不算是借花献佛？”
苏西故握住了糖，别开脸，“知道还说。”
裴叙看着他微红的耳尖，笑意更深，“就是知道才要告诉你，不然事后被揭穿更不好意思。”
他攻势迅猛，带着不容拒绝和没办法反抗的气势，从角角落落，每一个缝隙渗入苏西故的生活里。
苏西故从来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这会儿心里已经快要塌陷。
“生日礼物还没给你，不想知道吗？”裴叙趁势说：“回去给你看好不好？”
苏西故那一句“不想”卡在喉咙里，完全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想看了。”裴叙手指收拢的时候，好似无意地碰到了苏西故的手指，对方快速缩回，唇角上扬。
坐在副驾的郑盛，抱着胳膊又动了动脑袋。
行，当他不存在吧。
车开回基地，几乎是一前一后下车。
训练了一整天，又在外面聚餐两三个小时，谁都顾不上谁，直接钻回房间里洗漱睡觉。
郑盛还要跟教练组那边商量后面的训练计划，毕竟时间紧，其实算下来没有多长，还要算上提前飞过去的那几天。
苏西故打着哈欠上楼，裴叙跟在后面。
推开房间门，苏西故停顿了下，发现裴叙直接回了房间，疑惑地看了快关上的门一眼，见裴叙看来，迅速回头，闪进了房间。
什么生日礼物，他才没有期待。
背包放到椅子上，拿了睡衣径自去浴室里洗澡。
十几分钟后出来，苏西故头发只吹了半干，看上去毛茸茸的带着水气，显得整个人干净又漂亮。
苏西故盘着一条腿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开聊天页面。
他好友不多，大部分都是打游戏认识的，还有几个是以前的同学，但很久不联系。
大概是因为今天生日，收到的祝福不少，连好些名字他都要花点时间去想的人都发来了祝福。
一个个回复太麻烦，苏西故干脆点开了朋友圈，打算更新一下快长草的朋友圈。
文字才编辑到一半，忽地想起来什么。
生日是不是应该有一张照片？
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吧，还是说拿一张官方照片也可以，反正裁剪裁剪也可以用，都是他。
还没想出个头绪，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苏西故没更新系统，看不到是谁发来的，只提示有一条。
保存草稿退出页面，返回聊天页面的时候，苏西故一怔，看到那个名字，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点开。
他都忘了，周时清还有一个小号。
是周时清让他加的，说是平时那个号工作消息比较多，怕有时候就算看到他消息也会来不及回，这个号的话，人少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但他们用这个号的时候很好，因为另一个号周时清也很少不回他的消息。
时隔这么久再看到这个号，苏西故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时清。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生分的？
或者该说，他和周时清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近过。
周时清看他的时候，是在看安云缙吧。
苏西故眨了下眼，点开那条消息。
【生日快乐。】
只有四个字，没有多余的标点符号，甚至也没有语气词。
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很平静，心绪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平静的看完这条平静的消息。
点开聊天框，苏西故打字回复，【谢谢。】
说完把手机扣在床头柜，抓起毛巾又擦了一下头发，掀开被子打算好好睡一觉，然后迎接未来一个月的魔鬼训练。
封闭训练不是开玩笑的，去年训练到他晚上做梦都是在训练、复盘。
“叩叩。”
敲门声忽地响起，苏西故刚躺下，又一下坐起来。
“谁？”
“送礼物的人。”
裴叙声音隔着门传来，苏西故愣神，然后一下从床头爬到床尾，乱七八糟地穿好鞋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门外裴叙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不算大，看着也不沉。
苏西故手扶着门，没打算让裴叙进，“很晚了。”
裴叙一脸真诚卖乖，“才十一点，哪里有很晚。”
“哦。”苏西故撇嘴，“我要睡了就是很晚了。”
裴叙举起手里的礼物，“这个要我给你组装才可以，不然你看不出来。”
什么东西？还要组装。
那他不要了——
“拜托，我托人找了好久，还找到了我哥，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裴叙不给苏西故思考时间，“你先去看看手机，我还有一份礼物给你。”
手机？苏西故觉得裴叙是调虎离山，但他好奇心被勾起来，忍不住。
踌躇了几秒，转身回去拿起手机。
他才转身，裴叙就抱着盒子进了房间，脚一抬，还顺道关上了房间的门。
苏西故听到门锁关上的动静，后颈毛毛的，低头看手机的动作都变得不自在，直到看见那张照片。
裴叙和他聊天记录的最新消息。
是一张照片。
不是今天照的，也不是昨晚，而是——
在海岛那天，他们出海看到鲸鱼出水的时候。
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西故错愕抬起头看裴叙，见裴叙正好把盒子放到桌上，“你——”什么时候拍的？
裴叙转头看他，“你不是问我在拍什么？我说在拍鲸，其实是在拍你。”
那天，他手机里多了一张他自己拍的苏西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