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宿醉的结果就是, 第二天上飞机前，几乎都不清醒，头疼得连早饭都吃不下。
郑盛办完登机, 领着一队人过安检进候机室，又叫上经理一起去买咖啡和早饭, 让裴叙盯着一点。
其他教练和替补脸色也不怎么好, 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裴叙拿着咖啡, 看向旁边一排东倒西歪的人, 默默拉高了口罩，然后看向另一边的苏西故。
苏西故帽子口罩戴得严实，连外套都因为昨天半夜的一场雨穿上，坐在那里, 翘着一条腿，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几个字。
裴叙皱了下眉，无声叹气。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苏西故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只是惜字如金发出几声单音节的回应。
还在生气啊。
这回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哄好。
等郑盛买完东西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裴叙坐在那里，看上去脸色也很臭，旁边的苏西故已经要睡着，翘着腿浑身都写着生人勿进。
至于其他人, 是宿醉之后的样子。
郑盛和经理把早餐、咖啡发给其他人，在裴叙边上坐下, “小苏怎么回事？昨晚悄悄去训练室打了个通宵？”
裴叙心想, 还不如真的是去打了个通宵, 那还有办法哄人，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裴叙解释了一句, “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了而已，昨天晚上估计没睡好。”
“睡不好就闹脾气？那还真的是小孩子脾气。”郑盛笑了下，把给苏西故的咖啡和早餐放在一边，“那一会儿飞机上换个座位，让他靠窗坐，补补觉。”
“但说起来啊，这个孩子还真是从入队到现在一点没变，虽然也见过不少选手，但他这个年纪还心性这么定的，真没有几个。”郑盛看着苏西故，“好苗子也是好选手，很难得了，SKU能把他招来，是撞大运。”
苏西故的天赋和能力早早就体现在比赛里，一路从青训比赛打到现在的比赛，放在哪一支战队里都会出人头地。
SKU的管理层应该庆幸，当初苏西故选择了他们。
不然现在LPL联盟里可是会多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好久没有听你这么夸人了。”裴叙失笑，目光在苏西故身上扫了一圈，笑意明显。
郑盛看他，“什么叫好久？难道你们平时表现好我夸得还少了？”
裴叙不可置否地耸耸肩，然后想起了什么，问：“之前说的那件事，他们的意思变了吗？”
想要换掉赵文诚，重新招一个中单。
今年LPL已经新来了不少中单，虽然在五个位置里，中单、打野和AD是更换最快的位置，但这仅仅是代表竞争激烈，并不能说明是别人的能力下滑。
闻言郑盛愣了会儿，然后才给出答案。
“目前的阵容大家都很满意，所以为什么不在今年的WNC上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郑盛混迹电竞多年，当然知道裴叙的意思。
电竞这一行，新人多，来得快走得也快，更新换代就更快了。
能维持热度三年的战队都是翘楚，能让自己在行业里一直立于主动选择的地位的更是少数。
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从还没开始商业化就在打小比赛了，更别说商业化之后。
俱乐部的高层是商人，就算是有个电竞梦，自己也会打一点，但不代表他们会完全放弃利益，尤其是SKU这样的豪门战队。
为梦想的始终是少数。
背后藏着的巨大利益，会更容易把人同化。
“那就WNC全球赛见分晓。”裴叙表情一下变了，有一瞬间带着比赛时的锋利，“时间差不多，叫大家收拾收拾准备登机。”
郑盛站起来，拍拍裴叙的肩膀，“别多想。”
他人一走，裴叙就看向抱着胳膊坐在那里的苏西故。
“不是已经醒了吗？怎么还装睡。”裴叙声音不大，刚好就他们俩能听到。
他才说了一句闹小孩脾气，苏西故藏在帽檐下的眉头都要皱得能夹筷子，装睡可不是这么装的。
至少得像昨天晚上他回房间那样才合格。
苏西故抬起头往后靠，还维持着原来抱臂的姿势，“闭目养神，不是装睡。”
“好，是我说错话。”裴叙看着他，“昨晚的事情，还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虽然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距离登机还有不到十分钟。”苏西故扭头看裴叙，“麻烦早饭和咖啡递给我一下。”
郑盛放的咖啡就在裴叙旁边的位置上，他不想起来去拿。
裴叙叹了口气，拿起咖啡和早饭递给苏西故，“你还真是能顺杆往上爬，我说，真把我当保姆了？”
“你自己说的。”苏西故咬着吸管，“入队时候。”
他那会儿入队是最后一个，加上刚成年，所以郑盛带着他们一块去外面吃饭，说是欢迎他加入。
其实在正式到一队之前，他就已经跟其他几个人认识了。
谈不上很熟，但也不是点头之交那么简单，总是还在一起打过比赛。
所以迎新晚饭吃得大家都开心，然后和昨天一样，其他人都喝醉了，只有他们俩清醒。
回到基地，他下楼在冰箱里找吃的，被裴叙抓个正着，他解释说是自己饿得比较快，其实是晚饭上他不吃的东西太多，所以没吃饱。
裴叙一边给他下馄饨一边说，以后有事的话，都可以找他。
“说吧。”苏西故吃了早饭，身上的气场瞬间柔和许多。
一边咬着油条一边等着裴叙的下文。
裴叙控制着音量，“不是看你笑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要看过你笑话，只是——”
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而已。
“只是不知道怎么提起，毕竟是你的私事，而且我要是问起来，你会说吗？还是觉得我在打听你家的事，八卦得像个看笑话热闹的人？”
裴叙凑到他面前，“你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好烦。”
苏西故：“。”
动作一顿，莫名被猜中了心思。
如果裴叙无缘无故地问了这些，他大概会觉得裴叙是不是有病。
嗯，这个人很烦。
话还不少。
“所以我觉得自然就好，时间到了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这件事并不影响你的比赛状态，那我为什么要去干涉？”裴叙盯着苏西故的脸，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表情，“这是在发生那些事之前我的想法。”
保持距离，保持关系。
不需要往前走一步，因为苏西故是自由的。
“那些事？”苏西故疑惑地看一眼裴叙，“你是说被曝恋情的事？”
那好像是能理解为什么裴叙这段时间来的反常了，身为队长，还是跟周家、谢家那样圈子里出身的人，一定觉得他受尽欺负，所以才会尽力帮他。
可是，他也没受欺负。
“那个，你好像有一点误会。”苏西故不知道该不该解释，毕竟这事关裴叙作为男人的面子问题。
裴叙觉得苏西故理解错了，怎么会是在被曝光恋情。
是苏西故那一次发烧之后，他才确定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亲眼看到和知道是两回事，他没办法留在原地保持距离和关系，他想要苏西故来到自己身边。
所以他看穿了周时清和苏西故感情里的隐患。
等着苏西故一步步离周时清越来越远，然后引导着他走向自己。
“什么误会？”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被欺负，我跟他，跟家里，都没关系。”
苏西故很少会说这些，但一想到裴叙昨天在江边的眼神，他斟酌着解释，“只有我愿不愿意和想不想，其他的没有人能勉强我。”
谁都不能，包括自己。
哪怕这样的性格不被人喜欢，可他认定的就会全力去争取，想要的就会不顾一切去拿，所以离开也是一样。
裴叙失笑，终于对接上苏西故的脑回路，“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所以并没有表白。
“知道就好，所以——”苏西故喝了口咖啡，“不用那么照顾我。”
“可我照顾你并不是因为这个。”裴叙把话挑明了一些，“你好好想一想。”
苏西故吃饱喝足，这会儿又开始发饭晕。
刚才和裴叙说话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加上昨晚莫名其妙的失眠，现在是真的有点困了。
不过，盘踞在心里一晚上的古怪情绪，这会儿全部散去。
“好好想一想什么？Auka这场比赛可是MVP，你才是好好想一想，POG的Siver可是期待跟你们对决很久了。”
裴叙看一眼郑盛，在对方一脸不明所以的惊讶里，缓缓收回视线，站起来的同时，顺便把苏西故的外设包拿上。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助攻。
难道不应该是全队人都是他的助攻吗？
苏西故扔掉垃圾，伸手去拿自己的包，“我自己能拿。”
他的手又没有受伤，当然得自己拿了。
裴叙挑眉，然后没有说什么就把包还给他，“好好拿着吧。”
苏西故：“？”
闹的什么脾气？
正要去登机检票，手机震了下，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谢嘉言发来的。
点开信息，苏西故愣在原地。
【谢嘉言：你和裴叙去约会了？】
后面紧跟着是一张图，昨天他和裴叙在江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