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参赛队伍多了起来, 平时聊不了几句的人，反倒是因为这会儿住在一个酒店里，闲聊了几句。
苏西故一向不参加这些社交, 吃完饭自然不插话，连八卦都懒得听, 立即钻进训练室, 打开电脑上机训练。
LPL其他人对苏西故的印象, 人狠话不多, 不过场外就是一个走神的状态。
“前阵子的事，没影响吧？那阵仗比我女朋友追的演员公开恋情都吓人。”
赵文诚还在吃饭闲聊，听到这句话，笑了一下, “你看他像是会受影响的吗？都过去多久了，八卦新闻都换了一茬，他还能在意？”
“倒也是，不过你们今年是肯定出线了, WNC加油啊。”
“你们也加油，不还有三四号种子队伍可以争？加把劲。”赵文诚跟对方年龄差不多，放下筷子，看了眼裴叙的背影，“得了, 我也去训练，不然比不上小年轻了。”
“去你的, 内涵我年纪大呢？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裴叙进训练室的时候, 训练室里只有苏西故, 把手里的水放到他桌上，看了眼空调, 走到门口调了下空调温度。
“温度调这么低，你是打算给机箱降温吗？”
苏西故耳机声音比较小，听到裴叙的调侃，看到桌上的矿泉水，趁着推对方水晶的空隙，回头看他一眼。
“你是打算用这瓶水给我洗个胃吗？”
裴叙：“。”
“等我什么时候退役去念医科，还能顺利毕业的时候，说不定可以。”
“那我一定不去你的门诊。”苏西故下意识回嘴。
等回头看屏幕，游戏结算页面弹出来，苏西故才回过神来，猛地扭头去看裴叙。
“退役？”
这两个字他是第一次从裴叙嘴里说出来，职业选手对这两个字都格外敏感。
为什么裴叙忽然会开玩笑说起退役以后的事？
难道裴叙想退役了。
裴叙拉开椅子坐下，发现苏西故还盯着自己，“怎么了？担心我退役？”
苏西故抿着唇没说话，但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难怪之前裴叙说今年要一起拿回冠军，原来是因为没有以后了吗？可是——
他觉得裴叙的职业生涯不该止于此，还应该有很多未来才是。
看一眼裴叙，苏西故不说话，继续开始下一把。
排进去之后不到三分钟，被队友演起来，苏西故表情变得很臭，键盘敲得都比之前用力。
真菜。
打得这么菜，这个段位是代练打的吗？
裴叙眼里闪过笑意，正要开口说话，训练室门被推开。
“外面可热死了，不愧是火炉城市，我感觉我都要化掉了。”孙少少哈着气进来，“开打开打，练到十二点睡觉去。”
付云也拿着一瓶水，猛灌了一半，“真热，感觉除了空调房里，哪里都不想去。”
赵文诚直接坐下，看了一眼苏西故，发现他黑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眼珠子转了圈，朝苏西故努了努嘴问裴叙，“怎么了？”
“没什么，上号练习。”裴叙摇头，打开了客户端。
赵文诚听完也不再追问，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
天大地大，这会儿比赛最大。
晚上训练都是个人训练，要么双排打，都没安排训练赛。
气氛没什么不对，就是话不怎么多的苏西故，显得话更少，尤其是连裴叙的话都不接了，任谁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郑盛回来的时候赶上他们后半场训练，跟着在训练室里熬，跟着他们一块复盘之前的操作。
“怎么回事？”郑盛叫住裴叙，看了眼第一个离开训练室的苏西故，“我说祖宗，我安排你们俩一个房间，不是让你们互相添堵的。”
“小孩子闹脾气，过一阵就好。”裴叙还在操作电脑，“明天还有比赛，不会有影响的，他自己有数。”
“啧，你们这都是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闹绯闻的是你俩，同队连话都不说。”郑盛打了个哈欠，“你们倒是都补觉了，我这还没有，困得不行，差不多去睡，明天好好比赛，赢了才有心思玩，回去航班是后天早上呢。”
裴叙看他一脸困倦，笑了起来，“知道了教练，这一阵子辛苦了。”
“这话听着舒服。”郑盛跟着笑起来，“得了，小孩子闹脾气，你不是最擅长哄他的吗？交给你了，我可去睡了。”
闻言裴叙没吭声，关了电脑，跟着郑盛一块离开训练室。
这个点酒店到处都很安静，走廊上铺了地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裴叙走到房间门口，刷开房门时，发现玄关的灯还是开着的，不过里面的大灯关着，苏西故已经躺进被子里，正对着浴室的墙。
裴叙放轻脚步走过去，瞥见苏西故搭在被子上的手动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勾起。
真是小孩子，还装睡。
走进浴室里随便洗了一个澡，回到躺到床上，裴叙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一坨被子，声音里夹杂着笑意，关灯时道：“不要多想，晚安。”
看见那颗脑袋在枕头上轻轻蹭了一下，裴叙躺进被子里，盯着天花板。
“我没有多想。”苏西故忽然开口，翻了个身，正对着裴叙，“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退役？难道你有伤病？”
苏西故睁大眼睛，难得眼睛里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有不解和困惑。
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裴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役，是急流勇退？在最有盛名时离开这个行业，就永远会站在巅峰？
这不就是懦夫行为，他不相信裴叙是这样的人。
裴叙是一个——
至少是和他一样有求胜心的人。
“谁告诉你我要退役的？”裴叙忍着笑意问：“你很在乎我要不要继续打比赛？”
苏西故坐了起来，“是你自己说的要退役，我耳朵没问题。”
裴叙看他坐起来，也跟着坐起来，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苏西故，“我那是开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苏西故无意识地噘嘴，“所以你不是要退役？以后呢？”
不知道心里的迫切来自于什么，但苏西故觉得，他和裴叙是很好的搭档，可以一直并肩作战，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先退出。
裴叙单手托着脸，“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在不能打之前，我想我都不会主动退出这个行业。”
“你保证？”
“是，我向你保证。”
得到裴叙保证的苏西故，心里盘踞的不快一下散去，唇角轻轻往上勾起，倒回床上，立即有了困意。
不退役就好，只要不退役，那他们就还能一起打比赛。
“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苏西故被迟来的困意占据了意识，忍不住问道：“什么问题？你快说，我要睡了。”
裴叙听出他声音里的困意，低笑了一声，“没什么。睡吧。”
等他躺下，刚闭上眼，就听到旁边传来苏西故含含糊糊的声音。
苏西故闭着眼睛，半张脸都在被子里，呓语一般道：“我想和你一起打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