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假驸马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宫外就闹开了。
茶馆酒楼书斋，市井百姓都兴奋地把自己的‘最新消息’拿出来交流。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状元郎昨日夜送公主回宫！大半夜的！”
“可拉倒吧！堂堂皇宫女眷怎么可能留宿外臣？明明是大白天，还有皇帝的贴身总管一道呢！”
“不是说淑宁公主和探花郎相爱么？”
“谁说的！昨天陛下还因为探花郎玷污公主的名节，把探花郎下大狱了！”
一顶顶轿子，一驾驾马车打街上走过，正是要去上朝官员。
其中马车上赶车的青年听进了流言，哈哈笑道：“大人，那小皇帝怎么想的？竟然出了这么个损招儿。”
马车里，正是闭目养神的苏晋东，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疑惑来，随即不屑。
“多事。”
“听说胡耀光那老东西，一大早写了密函，要在朝堂上发难呢。”青年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非要厚着脸皮逼迫小皇帝指婚淑宁公主啊，大人，若真让胡耀光成了，小皇帝那就是萧氏一派的傀儡，可就留不得了。”
苏晋东冷笑，“皇室并非只有他一个血脉。”
“有个废了的福亲王世子元骁，还有个元存……那小皇帝确实没啥必要，看着又怂。”
这个留着不中用了，就换一个更听话的。
元青拖了又拖，最后还是去上朝了，果不其然，刑部尚书胡耀光直愣愣跪在立政殿，看似哭诉，实则指责她滥用私刑，让他儿子快要嗝屁了。
呵，还把他儿子抬上了大殿，除了穿一身儿刑服，脸上略有乌青，哪儿看出有什么不好了？
“我儿子同淑宁公主两情相悦，陛下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儿子？”
元青还没说话，老当益壮的翰林院掌院大学士陈居严便骂道：
“好个无耻之徒！里里外外都是你们胡家的道理，随便来个登徒子说与公主两情相悦，莫非陛下还没有惩治的权利了？”
老人家须发把话，胡子尺长，又有当代大儒气势，只把登徒子的爹胡耀光骂得脸上无光。
百官侧目，这位怎么帮起小皇帝的腔了？
“还是大学士明理。”元青老淡定了，心里暗道：淑宁那对小鸳鸯果然没让她失望
“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打马游街的时候分明给我儿子赠花，我儿子也回了信物。”
放这个年代，说是私定终身也不为过。
陈居严心里在吐血，表面上却理直气壮，“胡扯！那花分明是给我孙子的！”
昨晚上孙子回来噗通跪跟前，指天发誓非淑宁公主不娶，还说了，淑宁的帕子，是他赠的，让克己守礼的大学士气得险些晕了。此时多看一眼笑眯眯的小皇帝都觉得扎眼！
戏剧性的变化，让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浮现出八卦之光。
胡耀光心里发虚，面上却跪的笔直。
“不可能！我儿子手里还有公主的花呢！”
元青知道，该她表演的时候了。
“既然各执一词，不若当着群臣的面儿对峙。来啊，宣新科状元陈子期。”
恭候多时的陈子期昂首阔步走进来，姿兰玉树，甩胡怀兼好几条街。
“微臣，拜见陛下！”
元青抬手虚扶，“免礼。”又示意小四儿，“把胡怀兼给寡人弄醒。”
小四儿一桶冷水泼过去，别说装，就是真昏过去了也得冻醒。青年打个激灵坐起来，又连忙跪下行礼。
“你二人都说淑宁赠花，寡人且问你们，淑宁赠的是什么花？”
鬼知道什么花？
打马游街向来是京中盛事，甭管男女老少都能赠花掷果表示祝贺、喜爱之意。游过那朱雀大街时，满街都是花卉香果，哪分得清谁是谁的？
胡怀兼不过是胡诌的借口，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那日微臣收到的花束太多……忘了。”
“放肆！那你还敢言之凿凿的说公主赠花给你！竟然敢颠倒是非黑白？”瞥见胡耀光要说话，元青又补了一句，“你这是欺君之罪！”
先扣一顶大罪再说。
这时陈子期从袖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支青碧干花，神色温柔，“回陛下，公主当日所赠乃是这枝含玉兰。”
“你说是含玉兰就是含玉兰么？何况，含玉兰的花期早就过了吧？”胡怀兼仗着有他老子撑腰，甚至比昨日在乾元殿还要有底气，都敢翻白眼。
陈子期如看白痴，不慌不忙地说道：“公主与太皇太后在佛坛山礼佛一月，佛坛山比京都略冷，正是这京都里外中唯一还开着含玉兰的地方。”
这下子，连帕子这一样证据都不必再对峙，量胡怀兼也说不出帕子上君子可期这几个绣字特征。
搞定，元青暗戳戳松了口气，朗声道：
“既然事情明朗，传寡人旨意……”
“且慢！”
只见不再垂帘听政的萧太后从立政殿大门进来，“陛下可是要指婚陈子期？”
“淑宁与状元郎两情相悦，郎才女貌，自然相配。”
“胡闹！这等私定终身之事，乃是皇家之耻！”
群臣咂摸这话，气氛陡然微妙，虽说吧，有两分道理，可你之前促成胡怀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元青闻言咧了咧嘴，朝奋笔疾书的御史中丞招招手，后者连忙护好小本本。
小四儿眼疾手快抢了本子，“拿来吧你。”
顶着朝臣怪异的目光，元青故技重施，把那两页刺啦给撕了。
作壁上观的苏晋东终于破功，幽幽的盯着小皇帝，怎么说呢，像个恶作剧的小老虎，又调皮，却又有点小霸气。
“御史大夫何在。”
李异衡连忙出列，“微臣在。”
元青语出惊人，“后宫女眷不得召，擅入立政殿该当何罪？”
“高祖时，嫡出嘉仪公主躲在龙椅后偷听朝事被发现，高祖有言：立政殿乃议天下事之所，妇人女子无召不得踏足捣乱。故高祖削嘉仪公主封号，贬为宗室女。”
满朝文武百官：“……”
萧太后：“……”
前不久才从立政殿离开的太后显然得意忘形忘了这一点！
“丞相以为该如何处置？”
元青两股战战，拼命给阶下的男人递眼色，这么个好的机会她都冒死提出来了，作为一个要造反的逆臣，你应该不会放过吧？
幸好苏晋东不负所望，站出来朗声道：
“回陛下，当遵循祖例削太后封号，贬为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