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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来说,交往的事被发现什么的,除了当晚有点混乱,之后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也就是能正大光明在家门口牵手吧。

  世礼看神情极其惬意的及川彻:“……”

  果然还是很高兴嘛。

  入秋之后气温下降得有些快,世礼比别人加衣服都快一步,按照朋友的话来说,像是自带升温十度的气场。

  等到十月月底春高预选赛决赛,青叶城西输给了白鸟泽,之前玩笑般说要去东京看比赛的话也就不算数了。

  那段时间,及川彻状态有些神游。

  世礼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不知道及川彻和白鸟泽之间有什么过往,只是听岩泉一说过几句。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及川彻外露消极,心里也有几分无措,害怕戳人伤口也不敢多问,能做的也就是安静地陪陪他,有求必应,连及川彻都忍不住笑了,说你把我当玻璃娃娃呢,怕碎吗?

  世礼这才正常了点。

  然后及川彻问了一个问题。

  “嗳,突然觉得自己该不该继续打排球诶,怎么办世礼。”

  说是问题,更像是随口一句的牢骚。

  他头枕在世礼大腿上,树荫刚好遮挡午间的日光,只是暖洋洋地贴在人身上,唯一不好大概是容易有枯黄的树叶飘在脸上。

  比如他刚才就扫走一片。

  “那……就像上课时那样,”世礼绞尽脑汁、极尽所能,“有不会的题就去问老师——感觉迷茫的话就去拜托教练?”

  她一个门外汉,也不敢轻易给建议,又害怕一味的鼓励肯定导致压力太大。

  及川彻抱胸沉思:“教练、教练。”

  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上,他翻身而起,吓得世礼脖子一缩。

  “你说的有道理啊,”他熊抱了世礼一下,又欢快地站起来跳跳,“我现在就去找教练,你早点回教室呀!”

  说过这话后没过两天,及川彻的状态果然恢复到了最佳。

  世礼问过缘由,他说是一直喜欢的球员正好跟教练朋友的朋友一个队伍,就拜托让他引着两人见了一面,说了些话。

  及川彻得意笑了一声,“谁让教练自己在那炫耀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

  世礼跟着憋笑,心里庆幸自己误打误撞给出了个不算错误的建议。

  回想起那天及川彻说该不该继续打排球,她都觉得有些后怕。

  当一个把其当做几乎信仰的人说出摇摆不定的话,给人的冲击是无比震撼的,特别是之于世礼来说……因为她对及川彻的喜欢,也有排球给及川彻影响的因素。

  而排球之于她的意义总是人大于球的,所以就算是去看比赛,她满眼的焦点也只会是及川彻。

  她看着喜欢的人又意气风发起来,觉得这一页已经翻页,于是什么都不想了。

  以后还是少介入排球的事情吧。

  “世礼?”

  “世礼,快醒醒啦。”

  世礼回过神来,发觉理绪已经叫了她好几次。

  “哎呀,这是情侣之间的心灵感应嘛,”理绪打趣道,“怎么及川状态不好,你也跟着一起神游发呆。我还以为你俩一起打球了。”

  “没事,就是发发呆。”

  世礼罕见没怎么解释,“你们在说什么?”

  “学园祭的事情啦。”

  理绪作为活动委员又开始忙活了,学园祭这一经典活动,只有在“决定做什么”和“学园祭当天”是快乐的,中间准备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磨,而她作为认定的领队,这之中的麻烦是首当其冲。

  他们班上周才投完票,说要做舞台剧,而且还是自创剧本的那种。

  不过最难的剧本无需担心,这已经被另一个文学社的女生担下了。

  但理绪还是道:“出了一点问题,你能帮帮忙吗?”

  “帮忙啊……”

  世礼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

  以前都是理绪逗她,她现在也算是还回去。

  “也不是不行,”结果她功力不够,没憋住笑破功了,“要——要理绪大呼三声‘世礼大人最好了’才可以。”

  理绪扑过来:“好哇,早说嘛,害我这么担心。别说是大呼三声,加进剧本里都没问题。”

  世礼还是敌不过她:“那算了那算了。”

  两人闹了一会,才说到正事。

  原来是后勤准备出了一些问题。

  要演舞台剧,定下的主题又是偏西幻童话类型,那在服装配饰上就要额外上点心。虽然女角色的衣服有同学愿意借出自己的LOLITA,但也不能把人家衣柜都掏空了,于是就拿班费去买了服装。

  但班费这东西嘛……也不多。

  他们以为是捡便宜买了好货,结果收到手发现卖家图就是个网骗。

  “要是世礼你能帮忙改一改就好了,”理绪头疼道,“不过嘛,你不要勉强,凑合凑合也能穿吧。”

  她其实不是投舞台剧的那一拨,理绪原本的提议是做简单一点的小吃摊,谁知道班上一大群戏精想过戏瘾。

  至于拜托世礼,只是本能觉得世礼喜欢这方面的东西,说不定很乐于有实践的机会,但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能负荷住。

  所以话说出来,就有些矛盾。

  但该说不说,朋友之间心理拿捏的还是很准确。

  世礼一听有上手的机会,立马瞪大眼睛:“真的?万一我改毁了呢?”

  语气里忍不住高兴。

  理绪耸耸肩:“我相信你。而且本来底线就不高,再毁也毁不到哪里去啦。”

  需要世礼加工的服装总共有七八套,其中又有大裙摆,学校里没什么摆得开还能连续使用的地方,世礼提议不如放她家里做。

  本来缝纫机、布料、人台等都在家里,也就懒得搬了。

  倒是藤原薰知道了,说:“正好,把那个书房腾给你用吧?我本来就想着把东西全搬去外边的工作室呢。”

  书房里其实没什么东西,毕竟当初做画室的时候就已经搬得差不多空了。

  藤原薰把她的画架和用品收拾好,下楼放进车里好带过去,世礼就留在里面收拾书架上的东西。

  书架很久都没用了,积攒不少灰尘,她戴着口罩试图翻出一些还不能扔的,筛选出来,放进纸箱里。

  忽然门被敲响,门外竟然是及川彻:“世礼,你在里面吗?我妈看见阿姨在搬东西,就叫我来帮忙啦。”

  “来的正好,”世礼用手虚虚拢在嘴边,大声道:“那阿彻,你去帮我把卧室里的人台和缝纫机搬来,可以吗?”

  她现在中气已经比以前足很多,说话也有力气多了。

  及川彻当然不会推诿,他应了一声,就去搬东西了。

  世礼这才低下头,发觉手里捏了一沓东西。

  是照片。

  看清相片的内容时,她无声的张张嘴巴,回头望望,确认门已经关好,藤原薰还没回来,这才放松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按大小尺寸整理好,又借机仔细多看两眼。

  ——这是世礼父母的一些合影。

  回忆照片刚才的位置,世礼突然那记起这是哪里的东西。

  她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想要收藏票根,藤原薰就是在这个书架上找到收集册送给她用。

  当时她清楚看见妈妈有个往外拿的动作,现在看来就是这叠照片。

  怪说不得,世礼把和及川彻约会的合影放进去的时候不紧也不卡,原来是以前就用过的缘故。

  从照片的旧损程度和两人的长相来看,应该是他们十几二十岁时拍的。老照片的清晰程度不能有多好,即使世礼对父亲藤原辉也抱着晦涩不清的恨爱,也对他们的从前生有好奇。

  于是世礼干了一件事,她偷偷地拿了一张塞到自己包里。

  挑选的那张,藤原薰的位置站了绝大部分,上面的表情是现在的母亲再也不可能出现的肆意,连一边的藤原辉也都成了陪衬。

  咔嚓,听到门锁被人掰动,世礼连忙把这叠照片扔进纸箱里。

  又若无其事般顺顺头发,回头看向进来的人。

  和及川彻对上视线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同时都有些心虚。

  及川彻偏过头,呜哇几声看着地板:“全部都是颜料诶。”

  世礼:“懒得铲掉啦,就当做是一种设计吧。”

  及川彻把缝纫机和人台一口气搬过来了,前者只是小型的,并不算重,对他来说很轻松。

  把人台稳稳当当放在地上,他道:“世礼,你桌上那个……”

  世礼:“什么?”

  “没什么,”及川彻又没事了,“桌上好多水钻,我想拿来——”

  世礼:“不准拿热熔胶贴到发圈上去!”

  及川彻:“……哦。”

  及川彻发誓,他不是故意看到那个东西的。

  黑乎乎的方正盒子,占据了除缝纫机以外半张桌子,就这么亮堂堂地放在上面。盒子用绸缎捆好,看起来还是没打开过的,上面什么标识也没有,不知道装得什么。

  但及川彻……隐隐约约能猜到。

  因为他见过。

  大概是上初中的时候,及川静子也带回来一个类似的盒子: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除了眼前的这个只是多了一朵装点用的白花。

  他看见及川静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和服,是色无地。

  然后让着他穿上西装——说起来,那还是他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及川静子把和服也穿戴整齐后,带他一起去参加了一个亲戚的葬礼。

  所以世礼桌上这个嘛……

  从直觉来说,里面很有可能是装的一样的东西。

  但及川彻对藤原家了解并不深入,只知道有爷爷奶奶在东京,还有个世礼她爸爸——说到这个人,及川彻又想起他和姐姐在翻箱倒柜时的合照。

  暑假时及川彻也想过要不要问世礼,但他又很难判定世礼不告诉自己的理由:是关系没到那份上?还是单纯对谁都不想说?

  为此他甚至观望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仿佛不存在的“藤原叔叔”不太会影响到他和世礼之间后,就将之抛在脑后了。

  这次看到装丧服的纸盒,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起他来了。

  把东西搬到书房里去时,及川彻嘴一快,差点就问出来了,还好半路刹住。

  因为他觉得刚开门进去、和世礼对视时,她看起来好像不开心。

  走点剧情~

  还是先把学园祭愉快过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