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众生颂扬着主的名,期盼着主的降临,将主的光辉与恩泽传递。
但事实上就主而言,神明从不因信仰而存在。
这众生、这天地,以及那信神的或不信神的、分属神明的或不属于神明的地方。只要是在这经由主所创造的世界里,那么所有的一切便是因主的意念与意愿而行,从来便不会被改变和被更改。
这是此世之间唯一的、自有永有且存在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之上的真神。
是万军之耶和华,是将一切尽在掌握和统治的暴君,更是仁慈和光辉的、不容许有任何亵渎的造物主。
主的意,从来便不容反驳和不容违逆。
更不会被轻易的更改。
而这世间的众生,世间的造物与生灵,那存在于主羊圈的和不存在于主羊圈的,对于主而言,从来便只是一个个可供摆弄和把玩的傀儡而已。
这是属于神明的牧场及世界,更是属于神明的游戏。
更遑论于此时间线上,在这现世之中,存在且本应当存在的路西菲尔,是信仰神明、侍奉与愉悦神明的炽天使长。而非是路西法,是七罪之傲慢的主君,是那来自于地狱当中的君王。
神明将这造物掌握在手中的进程似乎要较之以想象中的更加迅速和快捷,又或者说那叫路西菲尔的原本就不曾对神明有任何的、过多的设防。以致于纵使是路西法在这身躯上醒来,纵使这魔王的意志与灵魂等种种都同那叫路西菲尔的相背离。
可是于主的意念与意愿之下,却如同是被摆放在桌案之上、摆弄在主的掌心里的傀儡和玩偶一般,任凭着主的把玩。
属于这造物的、再是馨香与曼妙不过的躯体放松、放开、放软、放柔,贴近了神明。
那四肢、那柔软的腰肢与躯干恰如同无骨的蛇。
又好似是再温暖与轻柔不过的春水。
天使的身躯是属灵的,再是纯洁与洁净不过的,没有任何重量的。
纵使以那类人的形态而出现,可是那些对人类、对造物和生灵而言或许是不可以被完成的、是合乎于常理的姿势等种种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并不为难。
更不必说,这本就是神明之最完美造物,是主按照着自己的心意及意愿而创造的、近神的生灵。
属于造物的身躯主动的将神明的光辉及恩泽吞吐和容纳。
恰如同菟丝子依附于大树一般以四肢将主紧紧的攀附和纠缠,近乎于没有任何的缝隙。
肉与肉相贴呼吸相闻有似是舒爽似是愉悦的乐章自这造物的口中逸出,神明的手顺着路西法的脊背向下,而后开口,似乎是没有任何波澜道:
“所以,你想要如此吗,陛下?”
伴随着主话音生出和落下的,是神明的脚下随之而踏出,周遭要光芒大震大方光明。
目之所及,俱是一片光辉和纯白。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地,纵使于那被控制之下,这造物的身躯亦开始变得僵硬和绷直。
便连那每一根发丝,都好似是受到了惊扰。
都似乎在变得惊惶。
主的手似轻似重的,仿佛是有意与无意的在本属于这造物的土地间探索和游离。
神明的声音落在了路西法的耳侧,落在了那颈部的肌肤间。
仿佛是极缱绻,暧昧与缠绵。
造物的指甲深深陷入到主的皮肉里,眉眼轻抬,那眸中分明是蕴着火,又似是淬着冰。
只是下一刻,在四目相对路西法似乎是恢复了对这躯体掌控的下一刻,七罪之傲慢的主君轻笑,而后带着嘲弄与讥诮的做出疑问道:
“这便是您的情/趣吗?叫这天国的众生看到您同您的造物相交,而后将那记忆抹去?让我想想,您还会做什么呢?是扭曲、篡改和涂抹,还是......”
属于这造物的语音破碎,头颅向上、向后仰起,优雅细长的颈间喉结滚动。
出口,俱是一片控制不住的、却又仿佛是躯体最本能的喘.息与乐章。
于是那未曾出口的话语,自然而然的被主的动作所冲散。
神明摇头,仿佛是极温和与宽容,又仿佛是极冷漠的做出宣判与解读,对着这造物道:
“吾并不在乎这些,路西。”
主的眼眸中倒映着这造物的颜,有空间于主的脚下被压缩,被呈现出最是初始与本源的模样。
咫尺与天涯,并不曾具有任何的距离。
恰如同这世间的种种一般,俱皆是可以叫主随意所把玩。
“甚至于,”
神明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而后开口,将那平平无奇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与变动的身影落在这造物的耳中。
“吾从来便不曾想过将其抹去。”
这至高的造物主如是言,而后在下一瞬间,在下一刻,越过那空间的距离,再度回到了那庄严且肃穆的会议与庆典之内。
面目与身形俱皆是笼罩在圣光同迷雾之中的神明再度降临,再度回到那上首的御座之中。
属于造物的腰肢叫主按下,那被造访过的、再是隐秘不过的场所再度迎来主的光临。
有声音控制不住的自路西法的唇间逸出,只是在将要逸出的那一瞬间,这傲慢的主君却又以齿咬住了唇,将那声响吞没在口里。
但喉咙里所发出声响固然可以被抑制,那身躯间的碰撞以及......以及隐秘的交.合......
有那么一瞬间,路西法只觉得在场所有生灵的目光,尽皆投诸在了自己身上。
从无尽深渊里走出的魔鬼本不应当是具有任何底线与羞耻的,更何况随时随地的将那欲与念展现甚至是相交对于地狱中的生灵而言,是如此的正常不过。
恰如同人之所想要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经受过地狱风气侵染的魔王对此并不陌生。
即便于那地狱之中,在撒旦的王座被举起在路西法统治地狱之中,这七罪之傲慢的主君,实在是足够傲慢与足够残酷与铁腕冷血,叫那黑暗中的生灵,都在依循着他的意而行。
但,有些东西却又似乎是不可以被改变的。
比如那些流淌在每一个黑暗生灵血液与灵魂当中的,永远得不到满足以及放纵及对欲与念的追求等种种。
只是这魔王足够傲慢亦足够的冷静和自持,于某些方面来说,似乎较之以再是信仰坚定和虔诚不过的苦修教徒,更像是一位教徒。
毕竟于那信仰神明的教堂里,那些信仰神明的牧师、主教,甚至是教皇们,可不曾有想象中的清心寡欲。
更不曾放弃过对金钱、财富、地位甚至是生灵之本能欲念的追求。
更不必说,这世间若论及对教义、对神明甚至是对那诸多种种戒律与清规的熟悉和理解。这世间又有谁能够较之以曾经的天国副君,那于诸天使中做王的,那再是接近于神明的造物,更加的了解呢?
自视甚高的魔王是命运、是神明的囚徒,却又从来不是命运、是神明甚至是那欲与念的囚徒。
路西法自信能够将一切控制和掌握,并且在那某一日,于那某一刻,将自己的王座举起,同那至高的主而等同。
至于那神明,神明终将被打败和掉下来。
骄傲的晨星或许会对神明哭泣和求饶,会感到不安和惊惶。但——
路西法偏头,以目光扫过那因神明的降临,而将目光再度垂下的、显得极是端庄与严谨的米迦勒等。
属于造物的身躯不断贴近了神明,似有意似无意间将自身更进一步的隐藏在了那圣光和迷雾之下。
白皙且修长的指尖凑近了主的脖颈,而后缓缓收拢。
“耶和华,”
造物无声唤造主的名,以心声对着神明坦露,毫不掩其恶意道:
“你当真是该死。”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路西?”
主如是言,掐住了这造物的下巴,迫使其维持着那偏转过头的动作,而后贴近了这造物的耳边道:
“怎么样,路西法陛下?吾将圣光撤去,而后使拉结尔记录下来,叫犹菲勒作画,拉斐尔雕塑,你看是如何?”
混乱与疯狂在主的眼中滋生和蔓延,并且不带有任何遮掩的对着这造物袒露。
神明的话语落下,较之以那带着毒液的、于肌肤纹理间游走而过的蛇,更加的危险和诡谲。
即便说出这话语的神明,是那本应当再是圣洁与神圣不过的神明。
“吾想,你会满意的,对吗?”
伴随着主话音落下,那圣光与迷雾的范围,似是在一点点的、缓慢的收缩。
在缩小那范围。
“你放心,吾定不会将其抹去。”
主如是言,做出承诺,给出宣判。而后将未曾掐住这造物下巴的手落下,顺着那脊背落下,而后摩挲和流连。
造主的手掌在造物的肌肤纹理间游走,带起层层战.栗。
自是不曾错过,这傲慢的魔王那看似是无所畏惧的面容之下,那身躯的僵硬和紧绷。
于是神明轻笑,做出刻意的曲解。
“你会欢喜的,对吗?还是说,这便是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