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勤国公以及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被卢宏带着禁军上勤国公府拿了人,押到了大殿之上,李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勤国公,把勤国公给吓得要死。

  “黄进,你勤国公府上的刺客,都能绕过禁军去丞相府刺杀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翻越宫墙,来杀朕了?你看朕脖子上的东西,能称几斤几两重?”

  黄进匍匐于大殿之下,战栗不已:“陛下明鉴,臣、臣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啊!”

  李懿:“朕要等你做出来,都晚了!”

  黄进惊惶不定,他不知皇帝打算如何处置他。

  “黄宁,朕来问你,你手底下的刺客是何时开始培养的?又培养了多少?”李懿暂且不问黄进,问起了他儿子来。

  黄宁平日里行事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皇帝的跟前信口雌黄,可是养刺客是他干了的,他即便是万般辩解也不可能把他做过的说成没做的,于是只得脑袋磕在地上,死死闭紧眼睛,不敢看。

  李懿嗤笑出声:“你都能做出叫人跟踪他人的事情来,这般放肆,怎的此时一个字都不说了?是当久了酒囊饭袋,嘴巴都不会说话了,嗯?”

  黄宁欲哭无泪,要他说什么?要他承认他自己都做过什么事情吗?

  那群废物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还能叫萧景那种货色给抓到?废物,都是废物!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萧授道。

  李懿:“爱卿讲就是。”

  萧授:“臣以为,以黄宁此人的见识与能耐,并不像是能够培养出那么厉害的刺客的,臣府上的护卫功夫已经了得,却连刺客到来的半点痕迹都不曾察觉,足以证明刺客武功水平之高。”

  实则是萧授府上的人巡逻压根不会去巡潇雨院那边,除了潇雨院的人,谁离潇雨院不是远远的?但这并不影响萧授用来锤死勤国公府。

  李懿冕旒下的眼睛冷肃起来:“你接着说。”

  萧授又道:“废材培养不出来人才,因此臣认为,也许是有人特意为黄宁培养了一批刺客,然后借黄宁的手来行事,只是那人可能也意想不到,偏偏我府上,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周允枫,不计嫌恶救下我儿。”

  皇帝最看重什么,萧授能不清楚?

  只要把勤国公府往这上面推,李懿一定会从重处置。

  黄进一听还得了,也顾不得大规矩了,直指萧授:“你休要血口喷人!”

  “放肆!”李懿怒道。

  黄进又慌慌忙忙地跪了回去。

  “朝堂之上岂能随意喧哗?”萧授斜了一眼黄进,“与其指责我血口喷人,勤国公不如还是想想改如何解释你府上豢养刺客一事。”

  萧授很确定,勤国公解释不清楚。

  黄进的确解释不了,那些刺客都是他儿子养的,可他能这么说吗?

  勤国公府还是他做主,他儿子养了刺客,他不可能不知,知道了还隐瞒不报,意欲何为?

  起先本是想着,左右他儿子除了招惹一下孙家小姐也不会再做旁的,养些人也无妨,左右勤国公府也不是养不起,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这成了一大祸患,一个能将全府人都拖进地狱的祸患。

  大殿上静谧一片,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你们父子二人,都不想说,那就进大牢里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说。”李懿没那个心情陪这混账的父子俩耗着,“卢宏,把他们给朕押入大牢。”

  卢宏领命:“是。”

  李懿又道:“这件事上,萧爱卿和孙爱卿家里都有受害者,既如此,就由两位爱卿一道查察此事。”

  萧授和礼部尚书领旨。

  “行了,都回家去。”李懿烦了,今年总有人令他不安生。

  李公公挥了挥拂尘:“退朝!”

  群臣跪送皇帝离去,待皇帝离开后,才三三两两地结队往外走。

  “萧大人,不如我们今日就坐下来商议一下,该如何查察?”礼部尚书客气询问。

  萧授:“也好,这背后要真什么,我们尽早查出来,也是为陛下分忧。”

  礼部尚书附和:“是啊。”

  需要他们分忧的陛下,回去之后心里气得越发难受,今年这些臣子都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要造反了不成?

  “陛下何苦烦忧啊?”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男子,手持拂尘走进来,“草民愿意为陛下分忧。”

  李懿揉着脑袋:“张道长,朕心烦得不行。”

  那名张道长说:“正好草民会炼制一种药丸,有助于平心静气。”

  李懿:“那你就为朕炼制吧。”

  张道长微微欠身:“是,草民今天就为陛下炼制。”

  ……

  “侯爷,陈世轩穿着一身孝服来了府门口,叫嚷着要侯爷偿命。”锦绣面色不太好,急急走了进来。

  萧景:“他叫我偿命?”胆子挺大,脑子挺小。

  锦绣:“他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上了一干家奴,一路从陈家哭着喊着过来的,有不少百姓跟了过来。”

  这才是让锦绣为难之处。

  不好叫管家直接驱赶百姓的,百姓只是想看热闹。

  萧景蔑道:“陈世轩倒是学聪明了点儿,都知道引百姓们来围观。”

  周允枫:“那你可要去应付一番?”

  萧景抬脚起身:“去啊,他都把戏台子打好了,我岂能不跟他唱一出?”

  就陈世轩那点小聪明,还想跟他斗?

  萧景一路不遮阳,从潇雨院走去了丞相府大门口,一路上热得他感觉人都要虚脱过去。

  等快到了,就能听见陈世轩的鬼哭狼嚎,哭得那才叫一个惨烈。

  “花团,把脂粉给我。”萧景出来前,让花团揣了她们平日里用的脂粉。

  萧景拿着脂粉就是一顿往脸上扑,很快就扑出来了一张白惨惨的脸。

  花团又帮忙将脂粉给抹平,只要不挨得特别近,压根就看不出来是涂了脂粉。

  这可是外邦进供的脂粉,专供皇宫里的各位娘娘用的,花团和锦绣有,还是萧菁赏的。

  锦绣已然会意,扶住了萧景。

  萧景立马就演出了一个虚弱得即将要晕过去的病秧子来。

  周允枫叹为观止,这演技,着实不俗。

  锦绣扶着萧景,跌跌撞撞地走向大门。

  “管家,我听闻有人在府门口闹,是怎么一回事?”萧景走两步就停两下,还要咳嗽一声。

  萧评转身,一看见萧景那张惨白得跟鬼似的,吓了一大跳,虚冒了一身冷汗,不过只是一想,萧评就弄明白了,萧景哪里是真病,纯粹是装的。

  萧评懂萧景的意思,也就配合着演了起来:“哎哟喂!我的少爷啊!您昨天晚上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大夫都说了要卧床休息!”

  萧景被萧评的嗓门震到,很想抬手揉一把自己那受罪的耳朵、

  “萧景!你别以为你装病就可以跑!”陈世轩抱着他爹的牌位三两步冲过来,被丞相府的护卫给拦住。

  靠近不得,陈世轩就隔空喊道:“我父亲出发前还好好的,在路上就莫名其妙没了,我们家除了你,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定是你害死了我父亲!你还我父亲命来!”

  萧景楚楚可怜,往锦绣身上更靠了一些,猛咳不止。

  “侯爷!”锦绣连忙去给萧景顺气。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萧侯爷瞧着就弱不禁风的,怕是连只鸡都不敢杀,还能杀人?”

  “人也不能只看表象,那可是丞相的儿子,皇后的弟弟!想杀个人还不容易?”

  “那这个陈少爷也是凭空猜测,怎么就能认定是萧侯爷把人害死的?”

  萧景咳了老半天,眼睛都沾染了泪光:“若非今日府里下人通禀,我尚且不知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可你却无故揣测是我害死了你父亲。”

  萧评此时赶紧道:“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想诬陷人,还有没有王法?”

  陈世轩咬牙切齿:“萧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肠歹毒,肯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才将我父亲杀害!”

  萧景捂住胸口,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你若真认定是我做的,大可以去告我,我该上公堂决不推辞,可你要无赖我,恕我不能认。”

  锦绣配合道:“你怀疑是我家侯爷害死了你父亲,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昨个晚上来刺杀我们侯爷的刺客就是你找来的人?”

  百姓更加沸腾了。

  “难怪这人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来是遇到了刺杀,给人吓成这样的。”

  “说不准啊,就是陈少爷见刺杀失败,因此才来人家门口闹,想逼人家认罪。”

  “我觉得啊,萧侯爷说得对,明明可以上衙门,却不去,不就是心里有鬼?”

  陈世轩听到百姓的话都要将牙齿咬碎了,这些人究竟分不分是非黑白?居然被萧景三言两语就忽悠了过去?

  果然,愚民就是愚民。

  陈世轩恨恨地想着。

  萧景热得一直出汗,懒得再陪陈世轩唱这出戏了,干脆就装心悸难受。

  锦绣自然招呼着人把萧景拥着进了府,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而很快,也有禁军过来,将百姓们都给赶走,也告诉百姓不要被人骗,有这工夫不如躲在屋子里防晒。

  禁军小队的统领还认识陈世轩,见状,便劝道:“事已至此,你胡闹又有何用?天气炎热,还是早早地去将你父亲接回来下葬。”

  陈世轩愤恨不已,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萧景?萧景不过是一朝飞上了枝头而已,就值得这些人趋炎附势吗?

  萧景不知陈世轩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了也不在乎,回了潇雨院后赶紧洗了脸又换了一声衣裳。

  “花团,我想吃甜瓜,可要热死我了。”萧景抱怨道。

  周允枫端了一碗银耳羹来:“甜瓜性寒,不宜多食,你今天不能再吃了,喝碗银耳羹吧。”

  萧景:来了来了,周允枫又老父亲上身了!

  在“老父亲”关爱的眼神下,萧景只得放弃了甜瓜,喝了一碗银耳羹。

  这银耳羹炖好后是隔盅放在凉水里的,也冰冰凉凉的,萧景一碗银耳羹下肚之后,这才舒坦了。

  夜里,萧景撸着梨花乘凉时,萧授又过来了一趟,身上竟然官服未换,想必是才回到府上。

  萧景觉着也是够难为他爹的,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孩子,如今却要讨好,还没看出来他有半分不愿意的意思,这心态也真是够强。

  “为父已经听管家说过了,那姓陈的小子来找你麻烦,你且放心,他不会再有来打扰你的机会。”萧授说道。

  萧景淡然一笑:“父亲自行安排就是,我这里都无所谓。”

  反正陈世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早朝时我已经参了勤国公,此时他和他儿子都在大牢之中,陛下命我和礼部尚书孙大人共同查察此事。”萧授又道。

  萧景撸猫的手一顿:“查什么?”

  萧授语重心长道:“你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自然不知,想要养成一群实力不俗的刺客有多么难,勤国公府背后一定有操手,这个人,我定要将之揪出来。”

  能躲在勤国公府背后,那么谁敢保证,其他勋贵朝臣,背后没有人,即便是这些人没有,那么他们的家里人呢?

  萧授这个丞相不是白当的,他不会让一个如此大的隐患隐藏着。

  而萧景听萧授说完,心里立即想到一个人——城阳公主。

  城阳公主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萧景不会将自己的猜测告知萧授,目前萧授还不清楚他在暗地里谋划着些什么,要是让萧授知晓了,他也说不好萧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萧景道:“那就辛苦父亲了。”

  萧授在萧景这里得了一句好话,心情都好了不少。

  “为父先回了,你也早些休息。”萧授明白萧景不爱听那些虚的,因而并未谈及,只留了片刻就离去。

  待萧授走后,萧景立刻找来了周允枫:“我怀疑勤国公府背后有城阳公主的影子,你去同你手下说一声,让他们也注意着。”

  周允枫拧了拧眉:“刚才你父亲来,你想到的?”

  城阳公主,真就如此神通广大?

  萧景捏着鼻根:“我父亲薄情,但也是真有能耐,且叫他查着吧。“

  要真能查到城阳公主,那也是好事一桩。

  “我出去一趟,让他们多盯着些,有情况也及时报于我。”周允枫拍拍萧景的肩膀。

  萧景抬头望天,搓着梨花,把梨花搓得直犯困。

  天下亡乱,百姓最苦。

  他外祖毕生,希望天下安宁,他和姐姐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这天下安宁,何其难得。

  世间变数之多,岂是能一直防的?

  作者有话说:

  演技派小景

  有营养液的宝子可以来点吗(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