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软的声音里，他看到小人鱼偏了偏头看向他，好看的桃花眼里尽是期待。
想拒绝的话梗在喉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自小就对蘑菇不太喜欢，一方面是口感，一方面是他的体质。
只要吃了蘑菇，身上就会起小红疹。
幼年期在社会底层挣扎时，有次他所在的孤儿院实在经济贫困，那年冬天食堂只有能照出脸来的清粥。
一直到近年底时有好心人捐赠了蘑菇和肉，被做成蘑菇汤和蘑菇炒肉片，好歹让他们过了个饱饱的新年。
当时所有人都睡了个难得的好觉，唯有他，一个人在湿冷的被窝里抓了一夜的痒。
墨色的眼看着小人鱼眼里的光亮，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出口。
“嗯。”
点了点头应下，他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
余光注意到走近的管家，他转头看去。
眼神里的阻止让管家头大。
嘴巴张了张，见颜熙看过来，他只能改口道：
“颜少，您还可以试试这道，蒜蓉金钱虾，肉质紧实，味道鲜美。”
听他这么说，也顾不上顾渊了，立马夹了一个试试。
见他的注意力被引开，管家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怕这条小人鱼再给他家少爷夹蘑菇。
如果不是颜熙点菜，顾家的饭桌上永远不会有蘑菇。
顾渊看了眼管家，对他的意图不置可否。
蘑菇入口的口感让他有些不适，快速吞咽下后，他看向身旁的小人鱼。
此时的眼熙正小口的吃着虾肉，细嚼慢咽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带着种说不出的气质。
顾渊没和其他人鱼接触过，但在军部年底的宴会上不少军官会带人鱼参加，晚宴自然少不了吃饭。
和宴会上的人鱼一对比，他家这条就显得非常特别。
并不是说其他人鱼有碍雅观，相反，人鱼们天生就有种矜贵优雅的气质。
哪怕没有被特殊训练过，但凡幻化出双腿，穿上人类的服装混在人群里，不说破的话，谁能看出他们是人鱼？一个个的都像矜贵的小少爷小公主。
可是颜熙不一样。
顾渊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就是直觉上，他家小人鱼的用餐礼仪比起那些贵族礼仪培养出来的少爷公主们也是不差的。
而且他看得出，这些都是小人鱼出于习惯性的，因为频繁动作，被记入肌肉记忆的反射性动作。
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起颜熙的过往。
那片海域对人鱼并不友好，目前已知的就有四支海魔兽族群。
海魔兽是人鱼的天敌，海魔兽的晶核能使人鱼歌声的安抚力更强，寿命更久。
同样的，人鱼的肉质可以令海魔兽晋级。
正因为如此，那里已经有几百年没出现过人鱼了，曾经有过野生的，也被帝国派人带了出来。
所以当他看到重伤的颜熙出现在海边时是震惊的。
也不知道这娇气的小家伙是怎么在那片海域生存下来的。
想来他父母应该很强，不然也不会保护到他现在这么大。
只是现在恐怕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吧？
在他将颜熙送到医院后，得到消息的议会就立马让军部配合议会大范围搜查了那片海域。
可是一无所获。
他们只能下了结论：恐怕是父母死亡，小人鱼饿了，自己出来觅食，结果遇到了危险。
之前还觉得可惜颜熙失忆了，没法问出个所以然来，可这会儿顾渊又觉得想不起来才好。
想不起来才能开开心心的，食欲也好。
太瘦了，得好好养胖些。
“我蹭到哪里了？”
刚吃完一块虾肉，颜熙注意到顾渊正看着自己，以为是吃东西沾到了哪里，放下筷子，开始在嘴边脸上摸索起来。
见他误会了，顾渊也不解释，伸手制止了颜熙的动作，另一只手摩挲上沾了些虾肉酱汁的唇瓣。
这原本只是顺势而为，掩去自己看人看到发呆的失态。
可当指腹触上那片淡粉色的唇肉时，顾渊的手一僵。
太软了，比他碰过的任何柔软的东西都要更软。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的身体起了异样的热度。
就像之前那般。
似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指腹蔓延至心脏处，让他有些无措。
颜熙没想到顾渊会直接上手给他擦，先是一愣，随即头部立马往后仰了下。
只是唇上的指尖并没有离开，反倒是来回摩挲了下，让他忍不住开了口。
“顾…”
这一声将顾渊从思绪里拉了回来，却也将气氛变得更是暧昧了几分。
舌尖碰到粗糙是指腹，让颜熙顿时睁大了眼，紧缩的瞳孔明显的昭示着主人的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顾渊。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小小的酥麻感，现在根本就是一团火，烧得他整个人的热度都往下去了。
赶紧将手指抽回，拿餐巾擦了擦，他假装无事发生的道：
“擦干净了，快吃吧，冷了不好吃。”
说罢，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这让颜熙一下有些懵了。
紧缩的瞳孔复位，漂亮的桃花眼眨呀眨，带出几分疑惑来。
这是…他太敏感了？
歪头看了看顾渊，见他神色如常，他抿了抿嘴。
也是，刚才是他自己先问了顾渊，然后顾渊好意帮他擦，才有了那个意外。
越想越有觉得有道理的颜熙很快将这事丢开，继续用餐。
一直留意着他的顾渊发现他没再在意刚才的事，也松了口气。
同时心底暗暗警告了番自己。
虽然有些饲养者领养人鱼回来，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但他不是。
他只是为了解决精神海的问题。
以后务必要更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小人鱼才成年不久，又自小不在人类世界长大，不懂什么是轻薄，也不知道刚才那样有什么问题，可他一个三十的大男人知道。
一顿饭吃了近一小时，吃饱喝足后颜熙就回了水箱。
原本他是想试试人类的床到底有多软，不过晚餐太好吃了，一个没忍住吃多了。
现在他只想在水里游两圈然后睡到那张软软的贝壳床里，肯定很舒服。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般。
当身体陷入那软软的床垫里后，他就不想再起来。
小脸蹭了蹭枕头，按下贝壳床的开合按键，很快贝壳合了起来，保护了小人鱼的隐私。
同时，贝壳的表面亮起了淡紫色的光，呼吸灯的设置，一闪一闪，衬着贝壳表面幻彩色的纹路，美极了。
顾渊的房间里，浴室的水响了很久很久，直到低沉的闷哼声响起，十多分钟后，擦着头发的顾渊走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立马睡觉，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楼梯口的墙面处。
看到贝壳已经合上，这才放心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