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按部就班已经来不及。”
洛小川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刘闯的天灵盖直接浇了下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刘闯喃喃自语，手扶着护士站的台面，六神无主。
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赵正阳。
什么秋明亮。
什么院长位置。
这些刘闯统统都不想要了。
他现在只希望三个孩子能活下来。
此刻面临孩子们的死亡，刘闯才做到了问心。
“刘院长，三个孩子的家长都到了！”
医务科科长单永走到刘闯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刹那间，刘闯感觉掉进了冰窟窿里，整个人都冻麻木了。
就是几分钟前，刘闯特意嘱咐单永将找到毒源的好消息逐个告知了三个孩子父母。
可是现在该如何向这三个孩子的父母交代。
此刻刘闯陡然想起秋明亮之前说过想要暂不使用解毒剂的话。
于是蹒跚着走到秋明亮面前，懊悔地问道：“秋主任，你……之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秋明亮现在就像喉咙里卡了一个鱼刺一样，如鲠在喉一般难受。
如果刘闯能听他的。
如果他不盲目自信。
如果一开始他就采纳洛小川的治疗方案。
如果……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秋明亮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洛医生，他发现的。”
刘闯一愣，随即将眼神转向了洛小川。
此刻刘闯肠子都悔青了，他早该知道洛小川是位真正的高人。
但是自己就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没有听他的。
现在，洛小川是他最后的希望。
只要能让孩子们活，刘闯愿意赔礼道歉，跪下都行。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马上注射磷石水解酶。”
洛小川一脸认真地说道。
刘闯不是不相信，而是担忧，四十多种有机磷，万一这次又错了呢。
从孩子们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再也经受不起再来一次错误的治疗。
刘闯支支吾吾说道：“可是……如果……我们……”
秋明亮明白他的意思，摊了摊手：“那就说服孩子们的父母签署放弃治疗同意书，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等待中死去！”
“让我想一想……”
“让我再想一想……”
刘闯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急得是满头大汗。
劝说父母放弃孩子的救治是不可能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天下父母没有哪个铁石心肠。
还有，现在远没有到放弃的地步。
就在刘闯举棋不定的时候，护士站的电话响了起来。
单永接起来，停了几秒钟，神色慌张地说道：“赵志刚刚刚发生了室颤！”
“什么！”
刘闯更慌了。
此刻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让赵正阳转院算了。
“抢救及时，电回来了。”
单永的话让刘闯的脸色好转了一些，但是好转的有限。
“干！”
刘闯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非常用力地骂了一句。
随后对秋明亮说道：“明亮，你马上安排人准备磷石水解酶给三个孩子注射。我再去跟赵董谈一谈。”
此刻他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想要再次争取把赵志刚留在医院治疗。
秋明亮拿出手机就准备联系。
这一刻，他只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洛小川判断正确上。
这绝对是他从医生涯中最大的一次豪赌。
“等等。”
洛小川突然说道：“刘院长，秋主任，我认为在用药之前必须将事情的原委跟家属说清楚，他们有知情权和选择权。”
刘闯神色微微动容。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这一次用药是对的，先把孩子们救活，再向家属们轻描淡写解释判断错误，用错了药的事情，他们接受起来也容易些。
而且那个时候毒也解了，人也治好了，大多数的家属除了感恩戴德，谁也不会咬着这件事不放。
现在这个时候说，岂不是动摇了家属的信心。
失去了家属的信任，接下来的治疗还怎么开展。
“洛医生，是不是等把孩子们救了之后再说会好一些？”
单永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明白刘闯的难处，所以替刘闯提议问道。
“我同意洛医生的说法。”
秋明亮这次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洛小川这一边。
“毒源是磷石，这是洛医生的主观判断，我们没有任何客观证据。”
“我不是不相信洛医生。”
“但是孩子的家属也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可以选择等血液样本毒素检测结果出来之后再用药。”
“虽然可能延迟治疗，但是我们必须尊重家属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刘闯不得不同意。
但是谁去跟家属谈呢？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瞿嘉树去跟家属交流。
刘闯看着瞿嘉树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又看了看了秋明亮。
“我去吧。”
洛小川站了出来，沉着地说道：“既然治疗方案是我提出来的，我去跟家属谈，最合适。”
“你准备怎么说？”
刘闯忧心忡忡，担心洛小川会坏了事。
“如实说。”
洛小川十分坦荡。
呼！
刘闯长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向着抢救室走去。
他还要去说服他认为更重要的人。
秋明亮看着洛小川的背影，不由叹息道：“希望他能说服家属继续接受治疗。”
……
就在洛小川与其他三位家属交涉的时候，刘闯却遭受到了赵正阳妻子的口水洗礼。
女人坚持要给赵志刚转院。
“你不用说了，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要转院！”
“我们的直升飞机已经出发了，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这里。”
“之前的那几个孩子你们没救过来吧！”
“我不相信你们有能力救我的儿子！”
面对女人的冷言冷语，刘闯并不想放弃。
“赵董，您的儿子刚刚经历一次非常严重的心律失常。说明毒素已经开始攻击他的心脏了，您觉得您的儿子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刚刚的凶险，赵正阳看在眼里。
他亲眼目睹了儿子被两块电极板电的弹起来又落下去的情形。
那一刻，他近乎崩溃。
“你别危言耸听！”
“正阳，别信他们，医生都喜欢吓唬人。”
“医疗中心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女人非常强势。
似乎刘闯说什么女人都听不进去，就是认定了要转院。
“哎……”
刘闯长叹了一口气，他尽力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洛小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怀疑，你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杀了他。”
闻言，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顿时冒出了细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