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把帆布包递给双梨。
来得太着急, 双梨没带换洗衣服来,阿景此举正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谢谢阿景哥。”
曼多提溜着一个木桶从他们的身后绕过, 停在了不远处, 等双梨和他们说完话之后,他才动作扭捏地上前,“洗澡的水,我、我已经放好了。”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说话温温柔柔, 笑起来就像是晨曦中的月季花一样甜。
虽然看情况,她与这位陆老板关系匪浅,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好,谢谢。”双梨对着曼多笑笑, 拿着东西进了砖房,打算去洗澡。
这里都是糙老爷们,小女孩在房里洗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止步门外, 留在院子里。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几个男人收起了刚才面对女孩时的柔和表情, 老卢问道,“阿源,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陆源看了看双梨离开的方向,“人找到了吗?”
阿武站起身来一板一眼说,“找到了, 一直派人盯着。”
“他什么情况?”陆源语气漫不经心。
“山下的路堵了,他出不去, 躲在废矿区的临时公棚里,老板你要去看看吗?”阿武说。
陆源冷声一笑,“他算哪根葱,也值得我去看?”
抬眸看了看月亮,无边的黑夜笼罩着这片土地,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候,陆源指了指老卢和阿武,“你们今晚去会会他,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老卢点头。阿武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之后,开着车出发了。
只剩阿景还在这里。
他一本正经地站在陆源面前,离他三步远左右,恳切道,“源哥对不起。”
陆源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对阿景的话不可置否,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景的站姿依旧挺拔,陆源扫了他一眼。
“行了。”他咬着烟头,“人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阿景大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我一开始也不同意带小梨一起来,只是她那个时候情绪非常崩溃,我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瑞丽,会让她的情绪更严重。”
不用阿景说,陆源都能想象出双梨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死讯传出,小女孩没准能哭个几天几夜,直到把眼泪都哭干为止。
陆源轻弹烟灰,“没怪你,不必自责。”
源哥性子强硬,最恨手底下的人忤逆他,阿景想过源哥可能会很严厉地教训他几句,没想到他浅浅两句就带过了,心中意外。是不是在源哥的心里,他也想宁双梨能陪在他的身边?
“对了。”阿景不知从何处提了一大包的东西来,“这些都是给小梨准备的女生用品,我这去就给她安置好。”
陆源颔首。
过了一秒,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五步作三步地进了砖房。
洗澡的地方非常简陋,是在砖房的一个侧角处,四周用薄薄的胶合板围起来,用了个极度不趁手的门栓当做是门锁。
双梨推门进去,里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的水热气腾腾。看情况,估计是曼多一桶一桶提过来的,刚才看到他拎着桶来着。
只不过……
她真的要在这个地方脱光衣服洗澡吗?外面可全是男人,而且这里的门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轻轻用手一推就会倒了。
双梨迟疑不定,眼瞅着飘散的热气在远去,她匆忙从外面拿过一张小板凳,支在门脚处抵着。
这样应该行了吧?而且陆源就在外面的院子,有他在,其他人不敢乱来。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的双梨开始脱衣服,结果,当她想先洗把脸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贴了药膏。
这怎么整?
忽然,扣扣的两下敲门声吓到了双梨。
双梨下意识地把浴巾拿过将自己包裹住,战战兢兢地问,“谁、谁呀?”
门外的男人声音低沉,“是我。”
双梨听出是陆源的声音,但她现在浑身都脱光了,而他就站在一扇薄薄的胶板后面,浴室顶上的小瓦灯将光影投落,显影出一道压迫感十足的男人身影。
“怎、怎么了吗?”
“你手上的纱布不防水。”陆源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小女孩要洗澡就得碰水,但她两只手都有伤。
双梨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满脸羞红,“我、我知道的,我有分寸的。”
虽然不担心陆源会闯进来,可他站在这里让双梨感到十分地压迫,动都不敢动,她隔着门说,“我,我小心点就行了,你、你先出去吧。”
双梨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似乎……陆源已经不在了。
她缓缓吐出紧张的气息,忍着疼浸湿右手,用这只手来洗澡,温暖的水流滑过皮肤,非常舒服,卸下了她一整天的疲惫。
当双梨心爽神怡地出来时,首先见到的就是陆源的身影,他双手插兜站着,在距离她洗澡的地方两三步左右的地方。
难道说,他一直守在这里?
“陆叔叔?”双梨洗了头发,用毛巾把发尾都包了起来,穿着一套宽大的男装,长长的裤腿被她卷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腕。
从陆源的视角看着她,她整个人又娇又小,身高才刚到他的肩膀位置,活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
他抽出她耷拉着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湿了水后,女孩的伤口全都肿发了。
他拉着她来到自己住的里卧,拿出药水给她消毒。
这里是双梨刚才睡觉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她睡觉时,床单被子等东西都是冷色调的,现在通通换成了偏女性化的浅蓝色,一旁的老旧柜子上,还放有梳妆镜和一把梳子。
什么时候换的?
陆源动作轻柔,三两下就把双梨的伤口处理完毕,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这种山野村落哪里来的什么吹风机?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她添置的。
双梨拉住了陆源的手腕,抬起头对他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
陆源握着她的头顶将她转过去,继续给她吹头发。女孩的头发很长,很柔顺,吹了有十几分钟才八成干。
双梨趴坐在床上,陆源关掉抽风机的那一刻,她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心口处,抬眉对着他撒娇,“陆叔叔,你真好。”
怕她洗澡不安全特意守在门口,还帮她吹头发,给她上药,这些事说出去,哪有人相信堂堂港圈大佬的陆源居然会做这种小事?
双梨壮着胆子伸直腰,轻轻地吻在了陆源的下巴上,在陆源深邃的眸色中,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色。
宛如一道短暂的电流从陆源的脊柱穿过,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刺激。
陆源把吹风机放下,抓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拉起来,眼神透露出威胁,“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双梨搞怪地对着他眨眼,“跟你学的呀。”
她攀住陆源的手臂,将他拉下来坐着,“陆叔叔,为什么他们会说你死了?”
陆源不可能无缘无故传出这种奇怪的死讯,事反必有妖,她想知道缅甸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源把女孩拉过来抱着,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捏着女孩的小嘴吻了上去,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轻轻地探索着,直到耳边传来女孩急促的呼吸声,陆源才松开了她。
女孩脸色陀红,羞涩地垂下头,陆源的双手握住女孩的肩膀,慢慢往下,抚过她的手臂一路到手掌的位置,在看到那些凌乱的细长伤口后,他恢复了镇静的眼神,说道,“我安排阿景送你回云南,好不好?”
双梨震惊地看着他,“什、什么?”
她才刚来这里,陆源就要送她走?
女孩的心凉了一半,她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嫌弃我拖累你吗?”
陆源捧着她的小脸,低沉的声音里包含了不为人知的溺爱之意,“这里很危险,缅甸的各路武装军随时都有可能会在这附近交战,听话,明天一早我就叫阿景送你回去。”
双梨紧抿双唇一语不发,双眼倔强地看着他,清澈的眼底隐隐泛起水光。
“我不走。”双梨抱着陆源紧紧的,完全不撒手,“陆叔叔,不要再丢下我。”
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接着瓮声瓮气地继续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每当我晚上入睡听到这边的炮火声时,我都好害怕你会出事。”
“我也知道这边确实很危险,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双梨眼泛泪花,就这么楚楚可怜地凝视陆源。
陆源闭了闭眼,抱紧了女孩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干净的气息。原本涌上嗓子里的那些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情感上,他希望能把宁双梨带在身边。
理智上,他知道把宁双梨送回国内是对她最好的,最安全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陆源拥着女孩躺下床,怕压着她,他特意用手臂枕在她的脑后给她做支撑。
双梨侧躺着,拥着男人健壮的腰身,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当时你被人追击受伤了,我们一起躲在林中小屋,怎么了?”
“那不是追击,是有人要杀我,包括现在都一直有人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我。”陆源话音刚落,女孩就被吓得捂住了嘴巴。
“不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大胆?难不成是因为陆源太有钱了,想从他身上捞一笔?
双梨追问,“他们是想绑架你吗?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