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际白悄悄的捡了一颗石头,拽在手心,然后突然朝野猪的头砸去,野猪受惊,一下子退到了旁边。

  就在这个时候,她迅速爬上石头,纵身向树上一跃,抓到了一根粗壮的树干,然后身体轻轻一甩,脚一勾,稳稳的跨在大树的枝干上。

  江际白这里的动静瞬间引起了野猪的注意。

  同时在树下坐着休息的崔扬也醒了过来。

  刚刚被石头砸的野猪,此时气势凶凶的用尖利的獠牙对着声音的方向狂吼。

  它的前爪在泥土上耙了两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崔扬此时也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此时,他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抓住我的手,爬上来!”江际白看着崔扬,眼神坚定。

  根本来不及思考,野猪铆足了劲朝崔扬的方向冲了过来。

  崔扬本能的抓住江际白的手,奋力一跳,抓住了上面的树干,他在野猪到达之前,也爬上了树。

  整个过程非常惊险,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被野猪给撞到了。

  树下的野猪没有抓住猎物,用自己的獠牙拼命的拱土撞树。

  还好这棵大树够粗壮,够结实,野猪在下面撞了十几下,大树也岿然不动。

  野猪喘着粗气,又绕着树干走了好几圈,见无计可施,才晃悠悠的离开。

  江际白和崔杨在树上又待了半个多小时,见野猪没有回来,才慢慢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江际白从树上下来,双手双脚都是软的。

  崔扬也好不到哪里去,脸如菜色。

  刚刚真是太惊险了,如果稍有不慎,他们两个就会没命,两个人都心有余悸。

  江际白坐在落叶堆中休息了一会儿,又挑了几根尖锐的木头。

  “这只野猪发现了这里有猎物,待会儿可能还会再回来,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待了,得离开。”

  江际白面无表情的对崔扬说道。

  在生与死面前,所有的偏见误解都应该先放下。

  江际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一样。但是现在我们面对这样的处境,建议先放下争议,一起活着走出去。”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这些山路我比你熟,你跟着我走,肯定可以走出去。”

  崔扬狐疑的反问道:“你会这么好心,你巴不得我死吧。”

  江际白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爱跟不跟,反正我要走了。”

  崔扬眼色暗了暗,望着江际白坚毅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漆黑的森林里穿梭,没有一定的生活经验,是寸步难行的。

  崔扬跟在江际白的身后,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他看着江际白在他面前用削尖的树枝披荆斩棘时,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靠近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相反的,他心中竟然有一丝丝莫名的安心和满足。

  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可以看到远处田野有一片若隐若现的灯火。

  江际白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

  小腹还是隐隐的痛着,她双手掌心搓热,在自己的肚皮上揉了揉。

  崔然也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所有世俗的纷扰似乎已经退到了一万光年以外。

  天上遥远的孤星微弱的发出几万年前的光。

  这一刻是与众不同的。

  崔扬看着身旁正在休息的女人,她和王婉的年纪相仿,但却跟婉婉那么的不一样。

  撇开她复杂的男女关系,他真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女人,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或者说,是这一个非常有野心和“上进心”的女人。

  但是看她的外表又是如此的温婉,性情平和,眼神坚定,一点也看不出来会有什么坏心思。

  崔扬不知道脑袋里哪一根筋搭错了,突然问道:“你怎么对这些山路这么熟悉?”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特别清亮。

  江际白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贬低、嘲讽,才认真开始思考和回答。

  “小时候爬惯了。那时候家里穷,每天天没亮,就跑到山上去砍柴,砍好两挑柴,拉到集市上卖掉,再去学校读书。”

  江际白顿了一下,看着崔扬疑惑的神情,想到他这种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恐怕完全没办法想象吧。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偷走,或许也不会经历这些,她的人生也会完全不一样吧。

  “那个时候你多大?”崔扬又问道。

  “5、7岁吧,上一年级了。”

  “现在你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崔扬轻轻说道,似乎也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和谐。

  她将掉落的头发捻在耳后,语气悠远又寂寥:“是啊,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是啊,那些痛苦,匮乏,拮据,难堪,自卑,恐惧,彷徨,无助…跟随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人真的明白,她是用多大的努力和毅力去面对这个由巨大信息差构筑的世界。

  在无数困难和绝望中,她不停地内心崩塌,又不停地自我重建,才形成了现在的她。

  她洒脱一笑:“哎,我们现在的处境可比我当时好多了,至少现在有双好穿的鞋。”

  “你那个时候没有鞋子穿吗?”崔扬忍不住问道

  “也不能算没有,有草编的鞋。那时候穿着草鞋都能在山林间健步如飞。小时候更灵活,现在穿上好鞋倒不如从前了。”

  江际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息当年穷困到只有草鞋的自己,还是叹息现在身陷囹圄的自己。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休息够了,江际白站起来。继续出发。

  走着走着,江际白突然觉得背脊发凉,这种天生的第六感灵验到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她下意识的朝四周望去。

  不出所料,远处有一团黑影,正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飞奔而来。

  江际白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快跑!上树!”

  那团黑影已经冲到了她身前,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了。江际白整个人被野猪直接顶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半,然后摔在地板上,地上是一片蓬松的落叶。

  但很快,那片落叶开始陷落,江际白的身体无法控制的往下坠。

  这竟然是一个陷阱,砰的一声,她掉进了一个大坑!

  她没来得及站起来,又砰的一声,崔扬也被野猪顶了下来。

  江际白爬在坑底,肚子剧烈的抽痛,像是一只尖利的手伸进她的肚子,在里面胡乱翻搅一通,又扯住了她的神经,使劲向外拉扯。

  她痛的脸色白如薄纸,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下。

  她连带着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她向来很能忍疼,但此时她忍不住呜呜出声。

  唇瓣咬的献血淋淋,突然,她感觉下体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