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心理建设,她又恢复了正常。

  一个人真正的自信和从容,不是那么容易建立起来的,它需要连续的、稳定的、客观的自我认识。

  而这种自我认识,是在常年累月的训练和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中累积、强化起来的。

  目前的她还没办法做到这样的自信和从容。

  但也很奇怪,阿普的身份也并不低,在面对阿普时,她不会有这种身份上的差距感。

  而面对季礼这样的高官时,她骨子里的自卑又会自动跑出来作祟,完全不够淡定,甚至有些过于谄媚和慌乱。

  她想了想,可能是阿普从未在她面前显示过自己的优越性,反而总是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在讨好取悦她,所以让她忘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思及此,她心中有些感动,转头看了一看阿普,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阿普对她的回应总是及时又热烈,他眨了眨眼睛,用眼睛偷偷放了个电。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季礼跟俞老说着话,眼角却瞥到这边的动静。

  刚刚那眉来眼去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

  又聊了一会儿,俞老带着江际白准备告辞。

  季礼笑着起身送人出门。

  今晚的展览也接近尾声。

  俞姜和俞离先行离开。

  季礼和陈秘书、江际白和阿普走在后面。

  “季委员,”江际白叫住了正准备走的季礼。

  季礼转头看她,停下了脚步,等着她待说的话。

  “季委员,想问下,我们其他的材料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江际白跟上去,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季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们这么急吗?”

  确实好像有点太急切了,只是一件公证的小事,其实不太需要叨劳到他这么大的人物。

  江际白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脸有点红的低下头,声音也变小了。

  “只是想着快点办好,阿普这次的签证也快到期了。”

  “没什么问题了。”

  季礼点点头,表示理解。

  “谢谢季委员,打扰您了。您慢走。”江际白放心的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季礼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停顿了一秒钟,便转身离去。

  “哥!你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走廊前面传来。

  江际白听着这声音有些心惊的熟悉,但前面被高大的季礼和陈秘书挡着,她也看不见来者的面孔。

  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就到了跟前。

  “我在这会客。”季礼说道。

  “什么客人啊,还让您亲自接待?”季年站在哥哥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际白太阳穴突突的跳,这声音实在太熟悉,熟悉到她身体自然而然就起了反应。

  极度恐惧的反应。

  她不自觉的拉了拉阿普的西服下摆。

  阿普站在江际白后面,身高腿长,在男人渐渐走近的时候,他就看清了来人。

  季年。

  竟然是季年。

  与此同时,季年也看到了阿普。

  季年在看到阿普后,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随即他的眼睛微眯起,马上开始搜索阿普身边的人。

  果然,在阿普身侧站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女人的头低垂着,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像是不太舒服。

  不需要再仔细辨认了,他可以肯定,确定,这就是林悠!

  从来没想到他们会在今天相遇!

  这太突然了,他甚至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她,要如何去解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季年的呼吸粗重了一些。

  他上前一大步,有点粗鲁的推开季礼和陈秘书,他的目光带着足以灼烧人皮肤的热度看向女人。

  “悠悠……”季年轻轻的试探着喊了一声。

  江际白一听到这称呼,整个人像被一根烧红的长针扎了一下,痛的猛地抬起头。

  眼前这个俊逸无寿、器宇轩昂的男人,竟然是季年!

  季年……季年……

  这个让她痛不欲生,差点毁了她的男人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他不是毒贩吗?他不是应该被绳之於法吗?

  为什么?为什么?

  他穿着低调奢华的西服,打扮的光鲜亮丽,比当时在景垂县还要俊美几分,浑然天成的优越,整一个就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江际白怔怔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像被点穴了一般!

  她不能动摇,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是失忆了吗?还是记忆被人篡改了?

  正当她大脑宕机的时候,季年已经伸出手抓住江际白的手。

  他强压着情绪,迅速拉过江际白,暗哑的开口,“悠悠,你听我解释……”

  阿普上前想要阻止季年,但季礼上前了一步,以自己的身体阻挡了阿普的视线和动作。

  旁边的几个警卫员像影子一般现身,将阿普团团围住。

  阿普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看向季礼:“季委员?这是在做什么?”

  季礼温和的笑道,似乎完全没有被其他人的情绪所影响到。

  “阿普先生,看来舍弟和江小姐是旧识,让他们叙叙旧。我陪您逛逛展。”

  阿普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挥拳出去。

  他握紧双拳,忍了又忍,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在进入展厅时,他的保镖不允许入内,所以,现他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和对方硬碰硬。

  “恐怕不行,我要带我未婚妻回去休息。”阿普目光如寒冰看着季礼。

  季礼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好像你未婚妻也没有说不吧,女人啊,不能看太紧的。”

  季礼四两拨千斤道。

  眼看着季年打开旁边房间的门,拉着江际白就要入内。

  阿普也忍不了,上前一步想直接带人离开。

  “阿普先生,这是在华国,您在这儿可得学着入乡随俗。”季礼笑眯眯的说道,那表情很微妙,像是客气,但更像是赤裸裸的威胁。

  阿普眼里迸射出利剑,他根本不想和这只老狐狸虚与委蛇,直接挑明。

  “你这是要限制人身自由?”

  季礼笑道:“不敢,只是令弟和江小姐有几句话说一说,阿普先生不会这么不通人情吧。”

  阿普胸中熊熊烈火在燃烧,但他在别人的地盘,根本动不了对方。

  江际白僵硬的被季年拉进一个包间。

  等门落锁了,才反应过来。

  她赶紧转身去拉门,她用力按着门把,极度慌乱之下,竟然怎么也打不开!

  季年上前从身后环着她的身体,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来。

  “悠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