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琴酒。”

  鉴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披着黑色大衣戴着礼帽的青年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是气质摄人。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只会注意到那张不威自怒的脸。

  “□□的重力使,确实好久没见了。”琴酒淡淡道,还不忘向站在一旁的威兹曼解释道,“他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其实只是一个漆黑的小矮人。”太宰治接着琴酒的话继而补充道。

  “喂?!”听到太宰治这话,中原中也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几下,但是介于有重要客人在,想了想还是之后在和青花鱼算账。

  还是很少见修治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啊。

  威兹曼有些好奇的看向中原中也。

  “你好,威兹曼。”

  “我听过您。”中原中也看向站在面前脸上带着笑温柔看着自己的青年,眉眼间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您是青,咳,太宰治的老师?”

  威兹曼闻言诧异的看了太宰治一眼,却没想到青年别扭的转过了头。

  难得。

  “没错,叫我威兹曼就好。”

  “你们终于来了啊。”

  几人正在说话间,这场聚会的主人公端着酒杯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在场的Mafia成员纷纷行礼,只有酒厂的三人和太宰治站在原地,显得格外突出。

  看着四人,准确说太宰治硬要跟上去谈事的背影,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站在一旁的芥川龙之介。

  “威兹曼老师是酒厂的成员吧?”

  像是没有指望芥川龙之介知道些什么,中原中也自言自语的推测。

  如果说威兹曼是酒厂的成员,还是太宰治的老师,那太宰治为什么会加入港口黑手党,而不是酒厂呢?

  这次Mafia和酒厂签订的协议还是如同以前,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动。

  威兹曼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签字的琴酒,他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你们师生好不容易见面,不去聊聊吗?”签完字的森欧外转着手中的笔,一手支着脸颊,像是极为无趣,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太宰治。

  自己名义上的部下,只有在外人在的时候才会给自己一些面子。

  “森先生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呢。”太宰治心里想着,面上礼貌应道。

  “去吧。”森欧外都这么说了,再加上琴酒也没这么无情,也点了点头。

  不知道里面在谈什么,出来后,威兹曼呼了口气,靠在墙边。

  想到今晚琴酒的一些列动作,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显然,太宰治也看出来了。

  “琴酒最近工作不顺利?”

  “他可能心里有别的事。”威兹曼想了想琴酒来之前的行动,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老师这次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想说吧?”太宰治看向威兹曼,怎么说他也是威兹曼看着长大的了,更何况青年本来就善察人心,他总感觉老师这次来横滨,心里是藏着事的。

  “酒厂,我在想...”

  “可以。”

  还没说完话的威兹曼欲言又止的看向太宰治,惊讶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无论是想让酒厂换代还是离开,我都同意。”太宰治直言,一脸支持,“我等了很久了。”

  从决定和森欧外合作的那天,他就在等这天的到来。

  七年了。

  听到太宰治这么说,威兹曼倒是沉默了。

  他突然后悔。

  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早点端了酒厂。

  酒厂和港口黑手党除了官方的合作外,首领之间私下未进行过交流。

  谈完了合作的事,琴酒刚打开门,只见威兹曼和太宰治都站在门外,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

  “?”琴酒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看向这对奇怪的师生,“怎么了?”

  “没什么。”威兹曼站直,看向琴酒,指了指大厅的方向,“去喝一杯?”

  “走吧。”琴酒微微颔首,看向站在威兹曼一旁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太宰治,“你呢?”

  虽然伏特加说太宰治和小时候看起来很不一样,但是琴酒总感觉太宰治还是原先那一副扮猪吃老虎的样子,这也是他不太喜欢威兹曼这个学生的原因,太难相处了。

  “你们去吧。”太宰治耸了耸肩,“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琴酒见状也无疑再次邀请,和威兹曼向大厅走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太宰治眼神微眯,站直了身体,打开了微开着的会议室的门,“森先生。”

  琴酒拿起两杯,递给一旁的威兹曼,顺势靠在一边看着宴会里来往的人,“威兹曼。”

  “?”攥着酒杯正在思考怎么说的威兹曼抬眼看向男人。

  “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威兹曼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面前等待着自己回答的男人。

  “感觉。”琴酒淡淡道,看着面前这个漫不经心的笑着的青年。

  多年的相处,琴酒自然感觉到青年笑的并不真诚,更多的是一种伪装。

  从来横滨之前,他就是这样了。

  会是什么原因呢?

  “没想到你这些年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越来越强了。”正在脑海里思考的琴酒只听威兹曼这样“夸”自己。

  或许,某些时候也算不上一种夸奖。

  “我确实在想一些事。”威兹曼直言道。

  这种事情他没有想瞒着琴酒这群人,而且本来就瞒不住。

  “想出结果了吗?”听到威兹曼这么说,琴酒站直了身体,那阴鹜的眼眸里居然流露出一丝善解人意,“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我已经想出来了。”见太宰治走了过来,威兹曼拍了拍琴酒的肩膀,“之后告诉你。”

  琴酒见状,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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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厂,一个纵横国内外的组织。如何成功的端掉酒厂并成功上位,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据威兹曼所知,成功完成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你说呢?”

  彼时夏目漱石的住宅里,威兹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森欧外——成功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男人。

  森欧外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威兹曼,这位白银之王,放着好好的权力不用,反而潜伏一个对于他来说几乎什么任何意义的黑衣组织,而且一待这就七八年了。

  直到那晚太宰治告诉他后,他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在意料之中。

  果然,终于等到了。

  “学长,人对最亲近、最信任、能抓得住把柄的人向来是放松警惕的。”森欧外勾唇笑着,男人紫色的眸子带着笑意,却又未及眼底,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雾,坠进去恐万劫不复。

  “森先生的意思是,可以走他的老路。”坐在威兹曼一旁的太宰治直接说道,丝毫没有戳破谜语人的自觉。

  “太宰君,这样就不好玩了吧。”只见男人眼里神秘的雾消失殆尽,皱眉哀嚎道,和刚刚□□黑手党翻云覆手的模样判若两人,倒像是因为上班而满是怨言的社畜。

  “这样吗?”听到他们这么说,威兹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于森欧外如何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件事,他听001和太宰治说过。

  作为先代的私人医生登上这个位置却坐的这么稳固,面前这个人的手段当然也绝对不能忽略。

  “不过您是打算一个人吗?”想到了酒厂那几个干部,森欧外摩挲着下巴,“成功后,琴酒他们,您打算怎么做?”

  一个组织经不起这么大的变动,就算是当初的港口黑手党,也只是肃清了上层的一些干部,其余的依旧各司其职。琴酒和贝尔摩德,虽然他只和前者交涉过,但是后者的传闻也不是空悬来风。

  说到底酒厂不能只有威兹曼一个人孤军奋战,必须要有人接应。

  森欧外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他相信威兹曼是明白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琴酒三人。

  太宰治闻言也看向威兹曼。

  在老师心里,那几个人算是他的朋友吧?

  威兹曼自然领会到了森欧外的言下之意,思忖道,“我会考虑的。”

  “你们啊,来这里总是谈事情,也不陪我下下棋。”夏目漱石端着茶壶从书房内走了出来,眼神责怪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横滨的三重构想完成之后,夏目漱石就彻底功成身退,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有灵感了再写写小说,这些年出版了不少优秀的小说,为日本不知为何越发干枯的文学界增添了不少亮色。

  他自然也听森欧外说了威兹曼的想法。

  在他看来,一个危险的组织长期存在且对一个城市没有任何好处,那就应该趁早消失。

  “您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就直接说”夏目漱石直言道,“我这学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听着恩师难得的夸奖,森欧外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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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目家的夜晚到来的很快,不到九点就彻底安静下来。

  威兹曼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住在了太宰治的隔壁,收拾好东西后,他脱下鞋袜,赤脚踩在木板上。

  正值夏日,木板泛着温热。

  “夏目家的书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啊。”床的侧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木制书柜,里面的书摆的满满当当,各国作家的书都有涉猎。

  威兹曼也只是拿起了夏目漱石最新的一本书,直接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只不过他刚翻了几页,就听到了敲门声。

  大概率猜到是谁了,威兹曼将书随意放到桌子上,慢悠悠起身,打开了门。

  “老师。”

  青年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外,在看到开门的那刻,鸢色的眼眸仿佛满是星子,格外的亮。

  “怎么还没睡?”威兹曼侧了侧身,看向走进来坐在榻榻米上的太宰治。

  “有些睡不着。”太宰治双手后靠,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单纯的眨了眨眼,“想找老师说说话。”

  难得来横滨,听到自家学生这么说,威兹曼自然欣然欢迎,直接盘腿坐在了太宰治的对面。

  夏天总是要比冬天热闹一些,窗户外面传来了车辆轰鸣而过的声音,蟋蟀偶尔路过响起轻微的窸窣声。

  很安静,也很适合谈心。

  面前的青年还是如同自己最初遇到的那样。

  对啊,他永远不会变老,永远不会死亡。

  太宰治突然有些卸力,他向后仰去,躺在榻榻米上不知道说什么,却听到了青年温和的声音。

  “修治,在这里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吧。”

  “?”太宰治微微起身,只见面前的人专注的看着自己。

  面前这个人总有这样的魔力,仿佛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一样。

  记忆里威兹曼生气过,嗯,因为他和东京的那个小鬼。

  “也不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是朋友。”想到酒吧的那两个朋友,太宰治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颇为傲娇的哼道,“下次的话可以和老师见面哦,他们也很好奇老师。”

  “他们?”威兹曼疑惑的看向太宰治。

  等等,他们又是谁?

  “嗯,他们也是黑手党的,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太宰治兴冲冲说道,给威兹曼讲了他们的相遇。

  和小说中的情节很像,只是某一天踏入了酒吧,遇到了同样喝酒的两个人。虽然大家职位不同,性格不同,有时候甚至会发生争吵,但是每晚,大家还是格外的默契,踏入那个酒吧。

  除了老师,在光怪陆离的横滨,相处舒服的也只有那两个人。

  没想到会听到意外收获的威兹曼格外的惊喜,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自豪道,“修治一直都招人喜欢,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也只是因为没有了解你。”

  因为没有了解,才会觉得太宰治像妖怪一样善懂人心而又可怕。了解后才会发现,他是像神一样的好孩子。

  滤镜十级的威兹曼如是说。

  每次见面都被老师夸的太宰治虽然感觉自己已经免疫了,但是每次听到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不过他怎么感觉老师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老师是在说谁?”

  “emm...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干部吧。”威兹曼笑眯眯道,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哈?!那个小矮人???”只见面前的青年像是极为不相信般,那双鸢色的眸子瞪得格外的大,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没想到太宰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威兹曼有些奇怪,“是我记错名字了吗?”

  那个干部是叫中原中也吧。

  “那个漆黑的小矮人怎么能算的上我的朋友呢?”太宰治生气道,“勉强算是同事吧”

  青年看起来有些生气和抓狂,如同一只顽皮的猫咪一般。

  看着太宰治傲娇的样子,威兹曼挑了挑眉。

  看来真的是朋友吧。

  远在自家别墅喝酒的中原中也打了一个喷嚏,并深刻怀疑是太宰治正在辱骂自己。

  “好吧,那就不提他了。”威兹曼摆了摆手安抚道,“我是想说,修治遇到了很多朋友,真的很好。”

  作为从小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对于他们的性格和个性有着深刻了解的人,没有比威兹曼更想看到他们不再孤独一人的样子了。

  悟是如此,修治也是如此。

  “老师是不是要说自己很欣慰?”太宰治猛地凑前反问道,“但是我不想听到老师这么说哦。我一直希望老师能真正的停下来,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青年说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房间里极为安静,就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威兹曼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注视着面前的人。

  以前的津岛修治不敢戳破任何人;现在的太宰治在外人看来浑身是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永远能见到他最真实一面的是他的老师,而最了解老师的,也是他。

  “嘛,老师总说我是神一样的孩子,但是老师在我的心里也是。虽然已经成年了,这样说可能会酸掉牙,但是这是事实。”太宰治低声道,“老师总说想看着我们完成什么,但是你自己呢?”

  青年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轻笑着,“有时候真希望老师停下来啊,在我有限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