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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之后, 柯南趁着小兰不注意,终于溜到了迹部景吾身边。
少年紫灰色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刚刚那一局抢七耗费了过多体力, 他坐在场边的教练席上,白色的毛巾盖在头上, 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网球部监督榊太郎给他递了一杯水, 然后就离开去整顿冰帝的队伍了, 这边很安静, 这很好, 他正好想要安静一会。
没多久, 一个小小的身影凑了过来,递给他一块新的干毛巾。
迹部景吾愣了一下, 才把毛巾从柯南手里接了过来。
“谢谢, 江户川。”
“没关系,”这个聪明的小孩子冲他笑了笑, “迹部哥哥刚刚的比赛很精彩呢。”
迹部景吾也笑了笑, 却故意问他:“你这么觉得?你难道不觉得我把手冢逼到那个程度上,有些过分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柯南摇了摇头。
“迹部哥哥不是一个人啊,而是代表整个冰帝网球部, 那么大——的责任都在迹部哥哥一个人身上, 还有手冢哥哥也是一样的吧,在这种情况下,拼尽全力是唯一的选择吧!”
刚刚的比赛确实给柯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热血和责任交织在一起, 阳光下晶莹的汗水承载着梦想——
他本来也应该是其中的一员,如果他的身体没有变成7岁小孩子的话, 他就可以跟足球社的同学一起在阳光下奔跑,小兰会在比赛时来帮他加油……
但是现在,他提早接触了那个黑暗的世界,不得不隐姓埋名,在暗中查探,常常担心身边的人被卷入其中。
迹部景吾知道毛利侦探家这个孩子早慧,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聪明。
他笑出了声,甚至还伸出手揉了一把柯南的头发。
乍听见迹部景吾的笑,后面的忍足侑士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甚至有点怀疑小景是不是因为输了比赛受打击太大。
——那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开怀吧?
虽然这么想,忍足侑士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跟小景说了什么,但是应该不错吧。
他远远地看向另一边的青学,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青学,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就连他都变得热血起来了呢。
期待下次见面吧。
迹部景吾揉了一把柯南的头发,装了这么久小孩,柯南倒是也习惯了这个待遇,他弯了弯眼睛,一副相当乖巧的模样,顺势坐在了迹部景吾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迹部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想问什么,江户川,不,柯南君。”迹部景吾主动变更了称呼。
“迹部哥哥之前说好像以前见过安室哥哥,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那天我又听到迹部哥哥叫他‘零’,迹部哥哥是不是想起来安室哥哥了啊?”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出乎迹部景吾的预料,他本来以为这孩子的问题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超出这场比赛或者网球之类的,这么大的跨度让他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嗯’ 了一声。
得到了回应的柯南再接再厉,准备把安室透套在身上的马甲给扒下来。
“可是安室哥哥的名字是‘透’,迹部哥哥却叫他‘零’,难道说安室哥哥的名字其实是‘零’吗?”
可爱的童声软软绵绵,却带着步步紧逼的气势。
“好奇怪呀。”
迹部景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他跟安室透,不,那个男人的名字应该是降谷零才对,他后来终于从记忆深处把对方的身份扒拉了出来,曾经帮加奈那个家伙处理过一个跟踪犯的警校实习生,后来他暑假回国时还在无意中撞见了两个人约会。
算算时间,当年降谷零应该就毕业了,下一步应该是进入警视厅工作,但是五年后他却遇见对方使用一个化名活动,联想一下就能猜出来应该是在执行卧底工作。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年的不告而别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其实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告过别,迹部景吾也不清楚,那段时间乱得很,加奈那个家伙紧接着就失踪然后又失忆了,所以他也早早地把那个金发的警校生丢到了记忆的某一个角落,真没想到过了五年两个人居然又有了联系。
而且,为什么加奈那个不华丽的家伙明明不记得了还会喜欢上同一个人,想到这里,迹部景吾就忍不住想要磨牙,还有降谷零,这家伙可没有失忆,时隔多年又凑过来,多半是找打。
他瞥了一眼看台上的金发男人,加奈那个家伙不在,估计是去找手冢了,迹部景吾其实不太在意这个,反正他也准备过后去找一趟手冢国光。
但是这些当然不能告诉柯南,小孩大概是沉迷侦探游戏,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寄养在毛利侦探家里,而且名字也是显而易见的‘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的组合,估计父母也是推理迷。
柯南看到迹部景吾瞥了一眼看台上的安室透,几乎是咬着牙给出了回答。
“不是哦,”他随便扯了个理由,“‘零’其实是那个家伙的外号。”
“咦!?这是为什么呀?”
柯南还想继续问,但是对于迹部景吾来说,他帮那个男人打了个身份补丁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善心,当然他不是为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他只是不想让打击犯罪的行动失败罢了。
迹部景吾站起身来,顺手拎起了柯南,准备把小孩的问题直接抛给当事人。
“柯南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
柯南可以明显地听到他说话时的磨牙声,是强忍怒气的表现,但这股怒火并不是冲他来的,柯南如此判断。
是冲着安室透去的。
真的很奇怪,明明很讨厌安室透,却帮对方打掩护,还将他这个可能会触及安室透真实身份的问题挡了回去,按理说,迹部景吾很爱他的家人,这种套用虚假身份出现在身边的奇怪人士,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戳穿吗?
除非另有隐情。
不过看来迹部景吾这边应该是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了,他本来还以为国中生应该比那几个人好对付的。
柯南暗暗叹了口气,甜甜地笑着跟抱他上来的迹部景吾告别,暗自在心里盘算。
希望昂先生那边能有什么好消息吧,只靠着‘零’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名字还是如迹部景吾所说是外号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查出来。
*
手冢当晚就被打包送上了飞机,前往国外的运动康建机构治疗,面对一脸温柔的迹部加奈,身为亲爸的手冢国晴都有点退缩,最后也只给儿子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直面暴雨之前宁静征兆的手冢国光其实心情平静。
不就是回来之后可能会被按在训练场揍一顿吗,只要他放平心态,也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所有人去训练的结果基本上都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去多了也就习惯了。
手冢国光平静地想,反正到时候被教训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开车的手冢国晴欲言又止。
“怎么,心疼了?”注意到他的异样,坐在副驾驶上的加奈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外表一向冷酷的长辈,挑了挑眉。
“不,”手冢国晴摇了摇头,“这是国光自己的选择,所产生的后果也应该积极承担,再说那边也有人照应,我只是……”
家里的孩子走了果真还是不适应啊。
“……有点好奇你跟安室君之间的事。”
手冢国晴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出下属的真名,毕竟是在执行卧底任务,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加奈眨了眨眼,直接爆出一道惊雷。
“你是说零君?”
正在开车的手冢国晴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有点复杂。
“……你知道了啊。”
“嗯,”加奈倒是坦然地点了点头,首次在长辈面前承认,“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忘记,而且——”
她顿了一下。
“估计景酱也记起来了吧。”回忆起那件事,加奈还是忍不住想笑,“毕竟他可是撞见过我和零君的约会现场呢。”
“五年前的时候。”她补充道。
事情转换得太快,手冢国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他看着身边冲他笑得一脸乖巧的人,突然感到一阵心梗。
“没有忘记的意思是——”
“其实偶尔还是会忘掉的。”加奈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解释,或者说之前对他们进行的误导有哪里不对。
她嘘了一声,悄悄地说。
“在我脑子里有另一个家伙,他之前对我的记忆做了一点小变动。”
“因为他经常在里面乱逛,所以有很多东西要藏起来。”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不过,他偶尔会离开的啦,这个时候我就能想起来了。”
突然被告知了这么一个秘密,手冢国晴对自己居然还能稳稳地握住方向盘感到敬佩。
“他是什么人?能让你都束手无策,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敌人吧。”
“唉!?手冢叔叔怎么知道是敌人呢?”
被问到的手冢国晴无奈地看了一眼明知故问的某人。
“这样对你,怎么看都是敌人吧,还需要问吗?”
“……不一定哦。”
毕竟,那个人可是灭却师的共同祖先,是被奉为‘神明’的存在啊,能赋予人强大的力量乃至生命的——‘卡密’。
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窗外带起的风声掩盖了那一声呢喃一般的话语。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加奈将视线转向车窗外面,这是结束谈话的一个表现。
她语气轻柔,却不容反驳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可以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手冢国晴攥紧了方向盘。
该死,就是这样才更担心啊,能将灭却师从现世掳走,还可以修改记忆,让加奈都这么忌惮的存在,怎么看都是强大到无以复加的敌人。
但是这孩子偏偏又不喜欢把事情说清楚,手冢国晴很清楚地知道再问下去也绝对得不到答案,她如果想说的话,刚刚就会一并说明,不会等到他来问。
将人送到迹部宅,再次启动车子的时候,手冢国晴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他刚刚最开始想问的其实是降谷跟加奈的事情来着,怎么后面就被人绕进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