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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专注训练,负责任的老师还要时时关心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而且涉及隐私的问题还不能一起解决。

  跟手冢国光单独谈了谈有关治疗手臂的问题——如果想要继续运动员道路的话,这个问题是绝对要考虑的,过来人忧心忡忡地提及这个问题,面色严肃的少年则低头不语,不予回应。

  至于她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

  只能说比赛中确实能发现很多事情,更何况据她猜测,手冢国光应该就是知道这个才会专门来找她打了一场指导赛,而且还是避开了所有人的那种。

  第一局结束,她就不得不叫停了比赛,冷着脸把人拽去医院做了次详细的检查。

  手拿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真·当代最强灭却师,空座综合医院的院长石田龙弦脸色非常不好地坐在办公室里,要求手冢国光立刻去治疗复健。

  但为了身上背负的责任,青春学园中等部的网球部部长一直拖到了现在。

  “从开学到都大会,都大会之后还有关东大会和全国大赛,如果不早早地养好伤,才会真正错过精彩的东西呢!”

  加奈苦口婆心地劝他。

  无奈的是,已经做出了决定的少年软硬不吃,也不说话,站在那里默默地表态。

  他不能走。

  至少不是现在。

  青学的担子扛在他的肩膀上,已经多年止步于关东四强而无缘全国大赛*,今年终于有了希望,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缺席?

  但治疗这种事情,怎么能拖这么久,满怀着对固执沉默的青少年的无奈,加奈叹了口气。

  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今天估计是谈不拢了。

  所以就说青少年什么的,最难搞了。

  没办法,只能下次再试了。

  身为高中的网球部监督,她本身就对网球比赛很关注,再加上弟弟迹部景吾也是国中生网球界一员的缘故,对当前手冢国光面临的局面她也有些了解。

  身为部长的他目前在青学比赛时通常担任单打一号选手,少有出场的机会,但这也是因为都大会对传统网球名校青学来说并没有太多像样的对手,哪怕是在必须要他出场的比赛上也很少遇见棘手的对手,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实力,对伤情倒是没多大关系,也就称得上是热身罢了。

  但是都大会之后的关东大会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整个关东地区的网球名校都会参与进来,特别是神奈川地区的立海大附中,已经是全国两连霸的实力,在国中网球界有着几乎称霸的实力。

  有着全国级别实力的手冢国光作为青学的部长和王牌选手之一,在这时候缺席将会造成很大的实力空缺,更不用说是抱着挺近全国大赛的目标前进的青学。

  这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连本人都难以做出决定。

  虽然说长痛不如短痛,但若是因为他的缺席,青学因此失去了挺近全国大赛的资格,哪怕手臂治好了,他也不会开心。

  手冢国光这边的问题没有解决,真田玄一郎那边的问题也不小。

  作为刚刚提到的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副部长,真田也面临着即为艰难的状况。

  已经全国两连霸的立海大附中是立于国中生网球界顶峰的存在,同样也是无数学校想要打败的目标,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两年,不进则退,第三年了,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想要保住全国三连霸的地位,再次立于顶峰。

  但今年与往年还有些不同。

  身为部长的幸村精市在春假之前被查出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称作格林-巴利综合症的疾病,因此不得不暂时缺席社团活动,压力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身为副部长的真田肩上。

  真田和幸村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训幼染,不仅一起练习网球,而且同为神奈川地区的灭却师家族,双方家里面也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说起幸村精市,又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固执青少年。

  被称作‘神之子’的他因为超强的实力很早就引起了网球界的广泛关注,国一时便与真田玄一郎一起成为正选,现在担任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部长兼教练。

  今年春假开学之前,结束了合宿训练的幸村精市倒在了回家的路上,送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患上了对运动员来说非常致命的格林-巴利综合症。

  担任医生的石田龙弦给出的最好解决方案是去国外接受手术,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但是放任下去便是宣布放弃自己的运动员生涯。

  顾及网球部的训练和比赛,幸村精市拒绝了这项提议,决定在国内接受治疗。

  气得当时手握病历本的石田龙弦差点想要在病房里面就掏出灭却十字弓箭,给不听话还固执的小鬼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一个两个的小鬼头怎么这么烦人,银发医生不耐烦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把病历本一放,转身出门就去天台抽烟去了。

  一边抽烟一边开始构思应该怎么给人做手术。

  石田龙弦:……

  一个字,烦!

  以上是加奈后来通过两方人的不同说法拼凑出来的完整图景。

  把真田叫出来问过幸村的情况,得知他终于决定要做手术,严肃的少年一板一眼的转述幸村说的话,眼里有着过分沉重的责任。

  青少年真难搞,不行就去找家长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她手把手来教吗?

  她痛心疾首地想。

  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直爽地说出来呢,问个问题而已,有这么难吗?

  明明是张嘴就能办到的事,一个个说‘有问题来请教迹部老师’——没错,她听自家弟弟说过了,结果还是要拐十八个弯用最隐晦的暗示来交流,还要指望她能给出意见。

  关键是说了还不听。

  加奈:……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当什么温柔好家长,这就黑化给你们看哦。

  顶着背后过分焦灼的视线和越来越奇怪的气场,手冢国光和真田玄一郎走出迹部宅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视一眼,然后一点都不留恋地往反方向走。

  ——去找同样互相看不惯的两位大家长。

  明明刚刚还在一起默契地拆炸弹,现在就能你一句我一语地针锋相对话里藏刀,恨不得把烟戳到对方脸上去。

  所以说,这东西还能祖传吗?

  *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一天,加奈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天的痕迹早已经打扫干净,在警方完成扫尾工作之后,管家先生就带着一旁虎视眈眈的一群人上去把房间恢复成了原样,还做了一次彻底地清洗。

  快乐地将自己泡进浴缸,水温非常舒服,正感叹着终于可以休息了,就听到西宫在敲浴室的门。

  “加奈桑,”女仆小姐清冷的声线传进雾气弥漫的浴室里,“有你的电话。”

  究竟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啊,软手软脚地从浴缸里面坐起来,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就抛弃一个完美的泡泡浴实在是不合算。

  真的不想起来啊,这样想着,再次把自己埋进水里。

  “……阿澄帮我拿进来吧。”

  站在浴室外的西宫澄听到了自家大小姐模糊不清的一句话,原本虚虚地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立刻握了上去。

  推开门便是氤氲的雾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熏香的味道。

  说起来,大小姐身上似乎也有着味道呢,这样一想,女仆小姐清冷的面孔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

  加奈摆了摆手,让她过来,拨动得水哗啦啦响。

  西宫的脸就更红了。

  只能说幸亏浴室里有水雾,她暗自庆幸地想,加奈桑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坐在浴缸边上,将手机递过去之后就立刻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手里。

  太丢脸了,居然又对着加奈桑脸红了,这可不行啊西宫澄,你要坚强一点,绝对不可以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

  大小姐冲坐在浴缸边的女仆小姐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是‘未显示联系人’。

  顺便拆穿了女仆小姐努力在隐瞒的事实。

  “你脸红了哦阿澄。”

  “……加奈桑!”

  常常面无表情的女仆小姐脸红起来就格外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多逗逗她。

  不过,嘛,这种乐趣也不在一时。

  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还是未显示联系人的话,难道是——

  冲西宫‘嘘’了一声之后才按下接通键。

  “莫西莫西……”

  “迹部加奈,”低沉冷酷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那种被称作APTX的药物,你想什么时候交易?”

  电话这边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说就不要立Flag,刚刚说今天终于过完了,可以安静的休息放松了,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

  瞪着浴室的天花板,特别想现在把自己埋进水里吐两个泡泡。

  但是不行,手里还拿着手机呢,手机可不防水。

  “……你不是上次跟我谈这件事的人吧?”回忆了一下,这个人的声音有点陌生。

  “现在这件事情由我负责。”坐在副驾驶上的琴酒烦躁地吐了一口烟雾,对电话另一边说。

  前几天刚刚从国外回来,他就接到了朗姆的这个任务。

  一个财阀的大小姐为意大利的□□做掮客,向他们购买毒药,也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交易的是个什么东西,冷血杀手嗤笑一声。

  在他看来,朗姆还是谨慎得过头了,说不定对方就只是被真正跟他们交易的人推出来,用来在关键时刻顶罪的替罪羊罢了。

  不过,照迹部财团在日本的势力,这种安排倒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掩护。

  “哦?”电话那头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句疑问,“是吗?”

  上次那个被自称朗姆的人至少还在电话里用了变声器,这个人却丝毫不加伪装,是毫无顾忌,还是准备在这之后就让她永远闭嘴呢?

  真的好危险,虽然这样想,嘴角却忍不住地上弯,还有点期待交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无所谓是谁来交易,把东西带来就行了。”

  “两周后,这个月26号,米花大饭店,前台报我的名字找包间,晚上7点。”

  迅速地敲定交易地点和日期,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干燥的托盘里一扔,扑向女仆小姐,用湿漉漉的手臂缠住对方。

  “阿澄来帮我擦背啊!”

  “……”

  好不容易才停止脸红的女仆小姐这次直接宕机。

  “……咦!???”

  一脸惊奇地看着西宫,大小姐瞪着圆圆的蓝眼睛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真的会冒烟啊哈哈哈哈哈哈!”

  忍无可忍的西宫看着浴缸里面扑腾着水花笑得毫无形象的大小姐,伸手弹上了对方的额头。

  被教训了的紫毛生物眼含一点都不真的泪花控诉女仆小姐的恶行。

  深吸一口气,西宫澄,你给我振作一点,绝对不可以再被这个家伙装可怜给骗到了。

  但是大小姐真的好好看啊,其实能够每天欣赏这张脸还是她一开始接受这个工作最主要的原因之一来着。

  不,坚定点,不要被这种外在的东西所迷惑,所谓脸有多好看,性情就有多恶劣,想到这一点,西宫澄躁动的内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迅速转身抓起浴袍,把还赖在浴缸里的人拽起来用浴袍裹紧,然后一把扛了出去。

  “……阿澄,我可以自己走的!”

  这是挣扎的大小姐。

  不,你不可以。

  这是不想再受折磨的女仆小姐。

  ……居然敢挂他的电话,这位大小姐确实胆子不小。

  这是把车停在江户川边打电话的假酒厂打工人琴酒。

  驾驶位上的伏特加看着一边直冒冷气的大哥,努力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心想下次交易之后是不是大哥他又要保养自己的爱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