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食肆◎
绘里正在厨房整理,将空间中的厨具一一摆在相应的位置。
她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绘里手中动作没停,扭头望去,就看见小妖怪崇和御一脸沮丧地回来了。
“崇,御,快过来!”绘里冲着窗外喊道。
他们从窗户飞了进来:“抱歉,绘里,小妖怪都不相信人类会在这边开食肆。说我们和除妖师联合起来骗他们,都不肯过来。”
绘里哑然,她细细观察着森林里的动静,因为天黑的缘故视线受阻,但她能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窥视。
嘛,不相信却还是来了吗?
亦或是在观察她的大妖怪?总之没感受到敌意,那就拿他们练手好了。
“别担心,我对自己的料理有信心,接下来看我的好了。”
绘里将写了今日烧烤的牌子摆到屋外。
她的妖怪食肆不采取点餐的制度,绘里任性地决定按照临时的想法,想做什么主题就准备什么主题的食材。
这要是开在人类世界的食肆敢这么干,在攒下一批死忠粉之前估计是会被骂死。
妖怪们就随意了,毕竟他们要是不满也没地方投诉。
天色已经全黑,崇绕着外围插满了一圈的火把草照亮了整个山谷。
考虑到烧烤烟味大,绘里将烤架安置在木屋外。
葱山羊和烧烤牛用超大的烧烤架整只架了起来,底下点燃猛烈的火焰时不时地转动让它们受热均匀。
早市上买的食材就用普通的烧烤工具,铺上木炭让其慢慢熟透。
绘里请崇和御帮她给烧烤翻面,她则借着茶楼遮挡视线将空间中放在小院里的四个大木桶搬了出来放在烧烤架旁边。
半人高的木桶整齐排列架在长凳上,露出底部特制的水龙头。
绘里拿出杯子放在水龙头下,轻轻扭转龙头,香甜的饮料从中流了出来。
绘里接了满满两杯水晶可乐递给崇和御:“快来休息下喝点饮料,这个可甜了,快尝尝。”
绘里接过烧烤的活计,看着两小只浅尝一口后将自己埋入杯子里狂吸可乐的模样乐了:“慢慢喝别着急,那一桶都是。不止是可乐,旁边的桶里还有其它碳酸饮料、葡萄酒和啤酒。”
除了水晶可乐是美食大陆里的水晶树林结出来的,其它都是直接从饮料湖里抽出灌进木桶里的。
她还没奢侈到将自己辛苦存下的几十坛有年份的美酒直接放酒桶里让妖怪们对着水龙头豪饮。
至于难得一见至少百年结晶的水晶可乐,在绘里的美食大陆中至少有一树林。因为长期无人采摘修剪,严重影响水晶树的继续生长。
爽口刺激的碧绿碳酸湖水,美味的葡萄酒酒泉还有清凉的啤酒瀑布。这些要多少有多少且品质丝毫不让人失望,和烧烤十分搭配。
随着食材渐渐成熟,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草丛里树梢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
自始至终没有第一个妖怪出来以身试险,绘里便将第一批新鲜出炉的各种烤鱼和烤蔬菜递给了崇和御。
随着葱山羊和烧烤牛霸道的香味传出,又亲眼看到这边两只小妖怪吃的满嘴是油也没出什么事情,加上清冽的酒香传来,躲在附近观望的小妖怪们咽了咽口水,将背在身后的饭钱往肩上提了提,忍不住试探着靠近。
这一群妖怪基本都是崇和御认识的人,绘里也没表现的太热情,深怕吓走这些胆小的客户。这些妖怪体型有大有小,但毫无疑问都是些低级妖怪。
收下他们递过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森林特产,绘里将他们点餐的烧烤递过去,示意他们自己拿杯子接饮料:“烧烤和饮料吃完了可以自己过来加,你们想去二楼就餐也行,想在草坪上吃也可以,走之前记得把餐具还回来。”
至于崇和御想来帮忙也被绘里拒绝了,示意他们和朋友一起去吃喝。
这么点工作量她还不至于忙不过来,毕竟这些妖怪的食量加起来还不及曾经拥有美食细胞的绘里一个人大。
在一开始拘谨的试探期过后,几杯酒下肚,这群妖怪就抛弃了警惕在一起喧闹起来。
本来这群妖怪是在二楼就餐,但高大的桌椅对体型小的妖怪们来说很不方便,他们不想坐到桌上,便在洼地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燃起了篝火。体型大的妖怪也凑热加入了小妖怪中。
随着烧烤的香味渗透进森林,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爱凑热闹的妖怪,实力有高有低,将宴会的气氛炒至顶点。
绘里将新片好的烤葱山羊和烧烤牛一盘盘装好送到这堆群魔乱舞的妖怪中间。
但是绘里错估了这群妖怪爱热闹的性子,周围的妖怪被香味吸引了过来,远处的妖怪听闻到消息后,也在成群结队的赶过来,但是食材已经不够了。
葱山羊和烧烤牛完全不够这些妖怪吃的,绘里只好临时回了趟美食大陆又宰了一头蟹猪和飞鸭,连妖怪们作为饭资的食材都全用上了。
等到后半场餐具不够,绘里只好用宽大的竹叶兜起烧烤。
这些妖怪喝到半夜一个个醉的不醒人事,绘里只能把他们拖到旁边开始打扫。
餐具厨具有高科技的清洗机帮忙,不用绘里烦神。
但工作量依旧不小,厨余垃圾被她放在一起打包好放在美食大陆,准备带走扔去村里的垃圾回收处。
绘里虽然爱做料理但不代表她爱干家务啊。
绘里边收拾边想着,看来需要找个帮工。
找谁呢?她来八原这么久,最熟悉的还是藤原一家和多轨祖孙俩。
但是她不可能将藤原塔子牵扯进妖怪的世界,多轨慎一郎和她外公就更不需要考虑,至于年纪相仿的多轨透倒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绘里要是做出将还是初三学生的多轨透忽悠进妖怪的世界,还让对方打杂,那估计藤间彦就要揍她了。
还是得找从妖怪这边找吗?
“绘里阁下?”
正想着心事的天海绘里被突然靠近的声音一惊,回过头来才发现是一只身型巨大,穿着和服的马头妖怪在和她说话。
“绘里阁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最开始是崇和御叫她绘里,后来所有的妖怪都这么称呼她了。
“我叫三筱,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愿意与妖怪融洽相处。”
“这没什么,往后肯定还会有的。”比如说未来会来八原的夏目贵志。
“您刚才似乎有心事,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瞌睡来了送枕头,绘里将自己的困扰说出来,并向妖怪三筱询问:“您这边有什么合适的妖怪推荐吗?”
三筱歪了歪头:“妖怪影主很合适,它经常会利用影子进入人类的家中收拾屋子并收取残羹作为报酬。至于这次,我让家臣来帮您好了。”
说完他吐出舌头,一只青蛙跳了出来并化作人类形态开始忙碌。
闲下来的绘里和三筱站在一边聊天。
“绘里阁下为什么会想在八原开一家妖怪食肆呢?人类应该都是很怕妖怪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想开一家食肆,凭心情做我想做的料理,想开店就开想闭店就关门。人类的规矩太多,恐怕无法让我实现这么任性的想法。相比之下,妖怪们或许对此不甚在意。”绘里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姑且还算有点力量,一般的妖怪也伤害不了我。这样,在妖怪中开食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三筱裂开嘴:“哦?还真是任性啊!不知绘里阁下是哪里了解妖怪的?”
“小妖怪崇告诉了我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在动漫里还有想象里吧?”
“哈哈哈哈……”三筱大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这个回答娱乐到了,“一知半解就敢踏入未知的世界,人类还真是傲慢啊!”
被说傲慢的绘里丝毫不生气,反而很赞同地点头:“不仅傲慢,还很自以为是!”
“包括你吗?”
“包括我!”
三筱沉默了半晌,转移话题:“我看那只叫崇的小妖怪很是亲近你,只是人类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和人类结缘只会徒增寂寞。”
绘里的旅程就是在不停的经历结缘和分离,她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过客,从不曾停留太久,但是相遇的记忆却印在脑海中永不褪色。
这些美好让她从未感到寂寞,每次回忆都是温暖愉悦。
绘里:“无论是谁都不会从生到死相伴一生,人类也好妖怪也好,一生中都在不停的邂逅分离。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不是吗?毕竟结果已经注定了!”
三筱:“你倒是看得开。”
绘里:“那必须的呀,总不能钻牛角尖和自己过不去吧!”
“人类果然是冷情的生物!”
“也有温情的,不过不是我就是了。”
三筱站起身不打算和绘里多说了,只是转身时绘里听见对方的声音传来:“影主的事情我会代为传达,一旦有消息我会让家臣通知您。”
绘里惊喜道:“太感谢了。”
…………………………
绘里第二天一早起来整理妖怪的饭资,该说昨天来的妖怪都挺实诚的,饭资都是用袋子背过来的,小妖怪虽然送来的东西不多,但对他们的体型而言也有不少了。
东西非常杂,绘里将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堆在一起。
活鱼和新鲜的野菜昨天晚上已经挑拣出来烤完了。
剩下的东西中,菌子有很多。
松茸、鸡枞、牛肝、黑松露等等,种类繁多,有晒干的也有新鲜的。
都是些极其美味的可食用菌类,一看就是在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挖出来的。
绘里挑出一部分放到一边,打算给藤间彦加餐再给藤原夫妇送点。
剩下的做些山菌酱或者晒干磨成粉末调鲜也是极好的选择。这些山菌的鲜美可是无人能抵挡的住的。
绘里在这堆东西中扒拉出一朵莲蓬。她喜出望外,赶紧在食材堆里又翻了翻,找出了好几朵。
如今莲蓬还没到正式成熟的季节,这几株应该是早熟被妖怪们给采摘了下来。
绘里拨出一颗莲子放入嘴中,清甜的莲子又脆又嫩,连莲心都带着清爽,淡淡的苦味反而激的人胃口大开。
除了让人惊喜的莲蓬,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森林里的特产。脆甜的菱角,酸涩的李子、个头饱满的青枣,各有各的风味。
除了这些食材,还有几株绘里认不出来的植物,便没有烤去吃掉。
绘里掐了一小块叶子闻了闻味道。这些植物气味独特,有点像是药材。
认不出来的东西被绘里单独装了一个盒子,打算到时候去问问认识的妖怪。
混杂在其中的,还有几块形态各异的矿石。
绘里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但看着石头表面被把玩的光滑模样,显然不是随处捡的,而是主人的收藏。
绘里将它们拢到一起装在一个袋子里放到美食大陆的仓库中。
昨天吃了一宿的烧烤配啤酒,绘里决定今天来点清淡的。
正好很久没吃面食了,她决定今晚就出售拉面。
整理完妖怪给的东西后,绘里先去早市买好食材,包括昨天垂涎三尺的鲍鱼和螃蟹。
将晚上开食肆用的食材放到空间中,她将山菌、莲蓬、棱角等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送给了藤原塔子,获得了对方热情回馈的两大罐蜂蜜。
绘里收起一罐,另一罐带到多轨家。
她不准备在家料理了,老爷子不在就她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趣的,干脆带上食材去多轨家吃好了。
反正她脸皮厚,在多轨家和藤原家蹭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和多轨透一起去附近的村庄玩过后,绘里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和她告别赶向森林。
快到食肆开张的时候了,她得早点去准备。
三筱不愧是八原里的大妖,行动十分快速,等绘里开业的第二天影主就直接上门了。
影主的名字叫濯,是个沉默寡言的妖怪。
两米的个头显得很有压迫感,空洞的眼神怪异的面容绝对是个能吓哭人类的存在。
与之相反的,濯话虽不多,做起事情来却从不偷奸耍滑,是个十分勤快踏实的老实妖怪。
绘里朝着濯招了招手,对方跟着她飘进妖怪食肆中,绘里让他坐在一楼的位子上,自己去厨房下了两碗海鲜拉面端了出来。
考虑到濯的饭量可能不小,绘里给换了一个头大的海碗,热腾腾的拉面上铺满了浇头,奇异的芳香不停地侵蚀着嗅觉让人口舌生津。
绘里将餐具递给他:“咱们先吃,晚上来客人就会忙起来,那时候估计就没时间吃饭了。”
看着面前对妖怪毫无警惕的人类女孩,濯慢吞吞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红艳艳的汤头塞入嘴中。
先是烫,再是鲜,海鲜浓郁的风味没有丝毫腥气,反而是快要鲜掉了牙。
但整碗海鲜面条中没有看到一丝海鲜,这是绘里将风干的鳌虾虾壳磨成了粉末添加在了高汤和配菜中。
紧接着一股清淡的酸味和辣味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口腔,引的人食欲大开。
夹起浇头上的一块红褐色的烤饼,咬上一口,焦香四溢。
笋干脆嫩,汤头中的酸味就是由这制作特殊的笋干带来的。面条爽滑,充满了麦粒的清香,很难想象出面条也会有嫩的口感。
濯快速的将整大碗面嗦完,不等绘里吩咐,就自觉地开始收拾打扫起来。
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客人,但是如果还像昨天那样,茶楼的空间未必够,还得在外面摆上几张桌子。
而且濯一个人也未必忙的过来,她这边或许也会有些吃力,看来还得多找几个帮手。
至于崇还有御就算了,绘里摸了摸提前过来要给她打下手的两小只的脑袋,太小了,她十分有负罪感。
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山谷的灯火一盏盏亮了以来,照亮了这一片森林。
濯将三个饮料桶搬出来摆在屋外靠门的位置,绘里在里面添上饮料。
拉面配酒有点奇怪,绘里在四个饮料桶中倒入早就准备好的西瓜汁、绿豆汤、酸梅汤、凉茶。
全部在美食大陆的冰雪环境中提前降温过,透心凉的温度十分符合夏季的色彩。
森林中一瞬间热闹了起来,比起昨天小心翼翼的试探,今天妖怪们都十分随意地进出食肆。
不少妖怪进餐前还会先到厨房的门口和绘里打声招呼,十分自来熟。
客人到来,接下来该是绘里的主场了。
厨师袍展开一丝不苟地披在身上,长发被绞起,绘里将手放在山泉水下冲的干干净净。
醒好的面团像蝴蝶一样在绘里的手中翻飞,片刻就变成了一根根晶莹的银丝。
今日的菜单已经被濯挂在了外面的墙上,一旦有人点单,绘里就将劲道不一的拉面盖上味道不同的汤头和配菜,交给濯送到客人手中。
今天来的妖怪果然有些多,有眼熟的也有陌生的。
三两结伴一起来吃拉面,很快店内店外的桌子都坐满了,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妖怪在外面排队。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