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鎏金殿。
殿如其名，细雕鎏金。华丽的外观内里却是暗色主调。殿内两边高檐悬着暗红色的薄纱幔帐。和这殿中人的心事一般，黯然无光。
大殿中央的高台上有一张和田玉雕刻成的雪花纹长椅。长椅之上斜倚着一个男人。暗红色金边束腰长袍将他的身形衬得宽窄有秩而颀长。俊美至极的面庞上是一双微阖的凤眸。
“怀苍，怀苍......”随着男人一双薄唇轻轻念道，他的思绪坠落百年之前......
——
“怀苍，怀苍，此二字颇好。”一个温柔的声音将躺在床上的孩子从恶噩梦中唤醒。
那孩子微微睁开一双尚未长成的丹凤眼，看着面前这个在拿着一本书念叨怀苍二字的人——
素衣如雪，凤眸含月，鬓发垂落青丝墨，恰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模样。正捧着一本书认真读着。在床边来回踱步。
那孩子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俊秀温婉的哥哥，小小的身子缩在床上。
“你醒了？”少年见那孩子坐起身缩在一团便道。
“别怕。”那少年上前坐在床沿，将手轻轻搭在孩子肩膀上时孩子吓得打了个哆嗦。
少年怕吓着孩子，又将手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少年望着床上瘦弱的孩子问。
那孩子摇了摇头，目光却是一直没离开少年那双柔美含月的凤眸。
“没有名字吗？”少年又问，还是很轻声，很温柔。
那孩子又摇了摇头。
“那你的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那孩子低下了头，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怎么了？”少年把头低下去看那孩子的脸，轻声问道。
那孩子一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泪眼正对上少年一双狭长柔美的凤目。
很近。
孩子忽然一把抱住了少年。
“你......”少年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将手轻轻环抱住那孩子单薄的身子。
那孩子抱着少年哭了好一会儿。少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笨拙地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少顷，那少年将孩子轻轻放开。
“你家——”
未等少年说完那孩子又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
“？”
“你是......没有家了吗？”
孩子点了点头。
“也没有名字？”
孩子又点了点头。
少年望向窗外，早年熙攘的街道如今遍布巡逻的北冥兵，百姓皆闭户不出。只有远处的乐坊还在歌舞萦绕。
少年叹了口气，是战乱遗孤吧，这孩子。
回过头来，少年看了看蜷着的孩子，又看了眼手中的书，思忖片刻。
“你没有名字，那——我唤你怀苍可好？”坐在床沿的白袍少年望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家伙道。
孩子没有说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少年哥哥。
“那小怀苍，你可愿跟着我一起修仙？可以除魔卫道守护苍生。”那白袍少年温声道。
那孩子愣了一下，小小的他只知道面前这个温柔的少年哥哥问自己是否愿意跟着他。
他点了点头，觉得点得不够明显，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少年似是被逗笑了。一双柔美的凤眸微曲，甚是好看。
“我叫问雪，看你的年岁约莫七八，你可以叫我哥哥。”
孩子又点了点头。
“哥......哥哥......”这声哥哥还带着些哭腔的奶音。
问雪莞尔，“终于开口了。”
问雪试探性地想要去摸这个孩子的头。这个被他唤作怀苍的孩子的头。
这次，怀苍没有躲。
问雪轻轻地揉了揉怀苍的头。
“怀苍，怀苍，心怀苍生，真是个好名字......”问雪边揉着怀苍的头，边道，“倘若有朝一日飞升成神，定然要记得心怀苍生哦，小怀苍。”
“倘若有朝一日飞升成神，定然要记得心怀苍生。”长椅之上的男人默念道。
嗤。男人冷笑一声。
可笑。可笑至极。
问雪要他心怀苍生，可是问雪连一个他都容不下。
是的，问雪把他推入这炼狱，然后，自己飞升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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