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低下头，他的手指蜷缩着，体内时不时冒出巨大的空虚，无底洞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体内的力量，经脉紧接着被三叉戟的法力迅速填满，他垂眸看着纹路清晰的手掌，花沐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回头看向站在最末尾的人，注意力分散到全场，长者回来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察到了不对，将回来没多久的恶作剧给了他，恶作剧的墨汁具有很强的疗愈功能，受伤的人都分到了一些。
恶作剧缩在他肩膀上，周身环绕淡淡微光，默默滋养着人鱼的身体。
夏逐君担忧的握住花沐的手，轻声道：“我们会成功的。”
“嗯。”
花沐道：“长者已经和基地高层签订了合约，接下来，就只剩最后一个阻碍了。”
最后一个。
风吹起两侧的蓝色发丝，金发随风飘扬，人鱼衣装干净利落，灰白衣角飞扬，他半抬起眼望向天空，望向海洋的方向。
薄雾带走思念与伤悲，花沐闭上眼睛语气坚定：“我会亲手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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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只来了内部的人员，数量不多，但是乐正他们都来了这，包括那两个只有一次合作的向海和冯山。
他们落在最后，看到熟悉的人只是沉默的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乐正推着还坐着轮椅的洛溪，小声道：“队长，洛溪的外出时间到了，我送他回去。”
“路上小心点，”看着洛溪苍白的脸色，夏逐君语气上扬，“好好治病，不然我可就要揍你了。”
洛溪竖起友好手势：“你敢，我现在可是病号，谁都不能压榨我。”
乐正推着轮椅走向大门：“好好好，我们先回去。”
人群三三两两向外走，剩下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是有军衔且与赵非相识的。
两人吵吵闹闹的离开这里，洛溪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夏逐君眉头紧紧皱着，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担忧：“花沐，洛溪的身体还是那个情况吗？”
洛溪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乐正私下里告诉过他们，他总是在半夜骨头疼。全身上下的骨头一直疼痛，就像是被锥子钉住了一样。洛溪从不展示自己的虚弱，即使是在队长面前，也伪装出没事的样子。
他之前是实验体，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他曾经经历的实验影响着现在的身体，在轮船和研究院连续两次透支生命，洛溪爆发状态下有一定概率失去神智，寿命也会急速减少，要想活命，他只能避免战斗。
医生道：“爆发力强，力气很大，伤口也会快速愈合。但是寿命会缩减，在恢复之后身体会反噬之前的伤，你现在应该卧床休息。”
洛溪刚能够从病床上坐起身，他只是开玩笑道：“没事，在这个环境下活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也足够了。”
花沐想起医生说的话，道：“法力对他没有任何作用，我没有办法。他的身体被幼年时期的实验埋下祸根，石像将其催发，带来的影响太大，我做不到。”
他很失落，似乎又要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夏逐君将人揽在怀里：“花沐，我想告诉你，不要一味的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你的错。能治好是洛溪的幸运，治不好也正常，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夏逐君牵住他的手，不容置疑道：“我们走吧。”
两人沉默的走在路上，灰扑扑的柏油路面上满是尘土，湿润的泥土嵌入缝隙，表面留下两道明显的车辙凹陷，花沐一边放空思想一边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男人的手掌很烫，表面的茧子粗糙，摩擦人鱼柔软的皮肤，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
他带着人转过一个弯，准备乘坐基地安排的车辆回去。刚走两步，一个人影从车后走了出来。
“夏先生，人鱼先生，你们好。”
男人身着正装，周身冒着寒气，看样子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他的头发服帖的绑在脑后，看着面前的两人，他微微躬身，友善道：“能不能耽误二位几分钟？”
男人是非常明显的外国长相，身材高大，浅褐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是能够看出来有一定的弧度。
“想聊什么？”
男人道：“聊一下与抗体有关的事情。”
夏逐君摆摆手，绕过他准备离开：“这不归我管，请去找我的领导聊。”
“啊……”花沐走了两步，看着这人有些眼熟，终于想起来在哪见了一面，“这是那个多管闲事外国人的上司。”
他对那两个人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迎着人鱼的怒火挑衅，试图挑起北海与人鱼的矛盾。花沐勾勾手指挠了夏逐君的手掌一下，明明白白的传达出一个信息：不喜欢他。
那一下挠在了夏逐君的心尖上，他顿时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握紧花沐的手掌。夏逐君边走边道：“今天食堂阿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还给你留了一块小蛋糕。”
“好哦。”花沐语气上扬，愉悦的回答。
阿纳斯叹了一口气，他扬声道：“难道人鱼完全没有与其他国家合作的想法吗？”
正在往前走的两个人停下脚步，过了几秒，花仿佛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他转过身，询问道：“我为什么要和其他国家合作呢？”
阿纳斯迅速回答：“疫苗掌握在一个国家手里很有可能导致更大的灾难，他们拥有疫苗之后也就有了不控制病毒的底气，到时候其他国家生灵涂炭，只剩一家独大可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背后捅刀，将病毒传染到人鱼身上。而且，你真的能够完全相信人类的承诺吗？”
他循循善诱道：“不如和两个国家一起合作，相互制衡，你们可以从里面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呢？”
花沐不解，他实在是感到匪夷所思：“人类不值得信任，但是你们也是人类，我可以去相信一个给出充足诚意的、并且是我了解的合作伙伴，但是我可不会信任多管闲事的你们。
“从轮船上回来的那些与你一个国家的人显然没有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试图挑拨离间，人鱼可以相信他们，但不会和你们进行合作。”
他握紧夏逐君的手掌，道：“我们走。”
阿纳斯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啧啧两声，惊叹道：“人类和人鱼的感情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波莱从建筑物后面走出来，他依旧敞着冲锋衣露出下面的背心，男人无奈耸肩：“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总得试试，”阿纳斯周身气质温和，表面上看着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整理好袖口，笑道，“审问的怎么样了？”
“那几个活着回来的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波莱面露鄙夷，“尤其是那个维夫，已经昏过去好几次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问他们去了哪里、在那艘轮船上发生了什么一问三不知。”
“嗯……”阿纳斯思索道，“继续审问，加大力度，必须要问出来有用的东西，不过千万别把人搞死了，不过从身体上取点什么器官或部位，这个随意发挥。”
“好。”
波莱记下吩咐，阿纳斯看着人影已经消失的那段路，喃喃道：“看来只对他的男朋友和其他认识的朋友有点好脸色啊……”
阿纳斯摇摇头双手插兜：“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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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餐厅门口，夏逐君还没有进入正题。
他絮絮叨叨的讲述着最近知道的趣事，说来说去最后将其中的某一点略过，花沐感受到他的犹豫，直截了当道：“北海想让你告诉我什么？”
此时他们刚领取到一份粉红色的小蛋糕，夏逐君在座位上坐好，闻言愣了一下。花沐手拿塑料勺子轻轻挖开一角，修长的手指即使是在如此简陋的情况下依旧吸引人。
夏逐君揉揉鼻子，他小声道：“这是今天去的时候燕上将告诉我的。”
“嗯？”
夏逐君组织语言：“有几个国家先找到北海高层，想要和我们进行合作，合作主题是针对人鱼的各项研究，以此研究出疫苗。他们给出了丰厚的回报，包括在各项武器图纸和科技成果。”
夏逐君张开嘴吃掉花沐喂给他的蛋糕。
花沐：“北海拒绝了。”
夏逐君点点头。
花沐道：“他们的心思真的很多。”
“醉翁之意不在酒，”夏逐君笑道，“看起来是想合作，其实还是为了得到人鱼的各项数据，对人鱼展开研究，只是稍微好听一点的说法，进了实验室的实验体没有几个能够完整的出来，他们的目标还是你。”
北海很清楚人鱼的诱惑力有多大，如果花沐没有自保的能力，在陆地之上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群狼环伺，最终被撕成碎片吞吃下肚。
很简单的道理，夏逐君明白，其他知道人鱼存在的人也明白。
“讨厌的人类。”花沐评价道，就着夏逐君用过的勺子继续吃了一口。
纯白的奶油粘在花沐的嘴角，唇舌抿开奶油，细腻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味蕾不断跳动，奶油里面混合着现在这个时代和季节难得的水果，酸甜的口感令人食指大动。
人鱼眼神发亮，夏逐君紧接着又喂了一勺，他几乎没有尝过人类世界的水果，现在的人大多只靠维生素维持身体的各项所缺，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很少有人再追求更加奢侈的生活。
“这个是什么食物？”
花沐指着表面的粉红色果酱，它的口感很好，酸酸甜甜刺激着味蕾，让人鱼眼前一亮。
夏逐君知道这是餐厅特地为人鱼提供的食物，他们的食品都经过各项检查以确保安全。他看了一眼，道：“这是草莓果酱，草莓是一种水果，不能长时间保存，经由各项处理之后变成果酱储存在密封容器里，就可以随时拿出来吃。”
“水果，陆地上有很多水果吗？”
“当然，不过现在没时间打理果树，生产出来的水果也很珍贵。”
人鱼点点头，他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大棚里的小麦怎么样了。”
夏逐君道：“还是那个样子，不过会恢复的。”
他喝了一口热汤，热气腾腾的浓汤香气四溢，碗口飘起白雾，在寒冷的天气中温暖冰冷的身体。
风声吹过檐角，顺着玻璃门的缝隙进到房屋内部。花沐停下动作，侧耳倾听风带来的讯息。片刻后，花沐皱眉道：“海上有动静了。”
不只是海上，就连暴雨如瀑的废墟之内也出现了异样。
多天的暴雨让水位迅速上涨，地下排水措施几近崩溃，但是雨在凌晨停了，居民纷纷松了一口气，燕容私下里找到他，让他试着注意一下废墟的情况。
当时天还未亮，燕容衣装整齐，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她彻夜未眠，与其他人商讨许久，趁着会议结束来见他。
他们很担忧外面的情况，但是暴雨带来道路和大桥崩塌，地势凹陷之处汇聚成汪洋不知深浅，一半的直升机都被派了出去，没有一架返航。
燕容指间夹着根烟，她很少抽烟，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刺鼻的烟味弥漫在走廊。花沐放出一股法力四散到各处查看，道：“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能保证能及时收到消息。”
但燕容如释重负，她摇摇头回答说：“这足够了。”
她看着花沐，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花沐什么也没说，燕容挥手再见，明灭的火星不断燃烧，烟灰落在地面被风吹散，人鱼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察到她的周身缠绕着一股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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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水道里冒出无数石像，它们顺着雨水四散到各处，今天没有大雨，很多人会离开家走上街道，他们的目标是废墟中的人类。”
燕容脚步匆匆，她听完花沐的话之后道：“春刚刚发现了海平面上的异象，海上出现了旋风，靠近岸边的海水透着白色，雕像回来了。”
“他离开了一周的时间，”花沐思索，“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一定是去取某件能够增强实力的物件，按之前计划的，我们该走了。”
燕容打开会议室的门，长者和北海高层都在里面，她拉开空位上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春站在前面，看到人来之后，沉声道：“花沐，北海的监测仪器观察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春放下手中的电子笔，示意大家看向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海上的图片，右下角的黑点被放大到了极限，图像修复后将那个东西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一艘巨大的轮船。
“这是086的底牌，但是，”他指向船底的白色液体，“这艘船好像被雕像挟持了一样，朝着我们附近的海域迅速行驶。”
“我们不知道086实验室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武器，但我们刚刚确认，上面有很多、非常多的人类，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实验人员，”春思索着找出一个词语形容，“倒像手足无措、非常茫然的普通人类。”
斐夜补充道：“除此之外，我们发现法力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它极其不稳定，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能够夷平整个北海，但现在的雕像好像没有点燃它的能力。”
“这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在两个小时前，其他国家传来消息，沿海地区有海啸出现，除此之外还有七级地震，海底火山爆发，”杨仪道，“接下来，北海的部队会全力配合你们。”
夏逐君道：“基地现有的新式武器能够完全装备多少人？”
他口中的新式武器是这些天工厂加班加点研究出来的产品，外壳和子弹都镌刻着人鱼的图腾，与之前的相比直接将火力和杀伤力拔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在图腾的覆盖之下，武器的火力能一枪将进化后的丧尸轰上天。
“满打满算二十七人，包括你，”说话的人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他摸摸自己光滑的脑袋，“人鱼图腾太过复杂，五六千把枪支中只有这么多能够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够了。”花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