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宁傻愣愣的站着客栈门口,想要温起言的一个答复。

  傻愣愣。

  温起言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莫青宁身上,但是此刻的他真的看起来呆呆的。

  温起言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情况跟莫青宁差不多,两个人相顾无言,全都在沉默。

  莫青宁固执的看着他。

  温起言张了张口:……

  “起言,你喜欢吃的蹄子。”

  宴修一手拎着买的东西,另外一只手向温起言挥手。

  “我先进去了。”

  温起言落荒而逃。

  “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啊?”

  宴修见看到温起言的脸色关心的问道。

  温起言摇了摇头,刚刚经历了遇刺又被莫青宁这么一刺激,他的心一直静不下来,手脚发凉。

  宴修专门为他买的江南美食,让他坐下来尝尝,可惜温起言真的吃不下去。

  他强迫自己吃了两口,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而宴修还在热情的跟他说话。

  “我发现这里好玩的很多,过几天还有一个游街的花灯会,到时候一定很热闹。这几天我们也出不去,要不过逛完花灯会再回去。”

  他期待的看着温起言。

  温起言本能的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是又不忍拒绝宴修,最后点头答应了。

  晚上,温起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乱成一团。

  莫青宁今天到底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含蓄地向自己表明心意吗?

  温起言随即否定,他宁愿相信天塌下来,也不愿意相信莫青宁有心。

  认识莫青宁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一清二楚 。

  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上辈子温起言用了五年时间看清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栽倒在坑里。

  温起言这样想着,但是脑子里依旧如一团乱麻一样,捋不清思绪。

  接下来几天,温起言待在客栈里不出去,莫青宁也没有来找他。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轻松还是失落。

  很快,温起言就把莫青宁抛到了脑后。

  胡叶让明日被押送进京,很快新的郡守会从京城调过来上任。

  温起言对于新上任的郡守名字非常陌生,但是这个姓让他长了点心。

  新来的郡守姓夏,温起言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姓,但是这段时间夏三岐在他身边晃悠,温起言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莫青宁费这么大劲拔除了胡叶让,郡尉这么重要的空缺,他一定会安插自己人,不可能给别人做嫁衣。

  既然新来的郡守姓夏,那十之八九与夏三岐有点关系。

  江南城中和胡叶让有关系的全都被血洗了一遍,新郡守很快就来。

  胡叶让被压回京城,城中再一次解封。

  花灯会不是一天的小会,会持续三天,这深受年轻男女的喜欢,不方便出门的尚在闺阁中的女子这几天也可以出来游玩。

  到了晚上会更加热闹,有唱戏的,表演杂技的,还有卖面具猜谜语的小摊,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从东到西的整整三条街,完全逛不过来,小贩也从其他地方赶过来,支个小摊子卖瓜子花生等零嘴。

  宴修左看看右看看,他左手紧紧拉着温起言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温起言被人群冲丢,或者再遇到什么事。

  街上都是年轻的男女,还有天生爱热闹的孩子,宴修拉着温起言的手,两个人如此亲密无间,引的人常常侧目看他们。

  温起言完全被宴修拽着走。

  这几个月,宴修和温起言满打满算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几回。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当然是好好的玩,放松心情。

  江南非常的繁华,路边有很多卖花灯的,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宴修跳了两个差不多的,给了温起言一个。

  温起言拿着手里的花灯,无奈的笑了笑。

  他曾经非常喜欢热闹,人多一点都要挤到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完全没这个欲望了,只有每天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他的身体还年轻,但是心却不在年轻了。

  温起言积极调整自己的心态,但没有什么效果。

  “我们去划船吧。”

  温起言的积极性不太高,宴修努力找好玩的想让他开心。

  他们一会儿放花灯,一会儿买香囊挂在百年老树上,玩的不亦乐乎。

  可这开心的只有宴修自己,温起言努力迁就宴修,自己只有被他拉着才能走两步。

  两个人花了一串钱,让船夫给他们划一段。

  江南水乡并不是说说,这里随处可见的水,甚至还有人跳进水里游玩。

  对他们来说,在水里和在陆地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宴修看到这吓得更是抓紧了温起言的手,他知道温起言不会水,就让船夫划掉到船少的地方,避免发生撞船的情况。

  船夫应了他们的要求,越划越偏,很快周围的欢声笑语离他们远了,人也少了不少。

  周围全是挂的灯笼,发出微光,给游玩的百姓提供光。

  宴修和温起言面对面坐着船上,欣赏周围的风景,岸上的楼房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特别漂亮。

  如此安静的氛围中,宴修悄悄的看着温起言,他有很多话想对温起言说。

  然而看着温起言的脸,宴修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此刻的温起言有一种超脱凡俗的气质,身上没有一点烟火气息,看到宴修心跳加速,还没由来的突然恐慌。

  后来,他随后为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起来,偷偷的移开了眼。

  温起言全程都在发呆。

  他前几日被莫青宁扰乱思绪,现在才想起来。

  许连明显要对付莫青宁。

  他是贩卖私盐的头头,水匪也是他一手组建出来的,现在被莫青宁捣毁。两个人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关系。

  胡叶让供出来不少人,但他浸淫在官场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到了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二皇子身上。

  但莫青宁完全粉碎了他的希望,二皇子前脚还买通人给胡叶让送信,稳住他。后脚就开始弃车保帅了,把胡叶让的后路完全砍了。

  你不仁就不怪我不义。

  不利己的事情胡叶让也不干,他要把全部人都落下来给自己陪葬,于是开始乱咬一通,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供了出来。

  水匪的当家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他完全不知,他们这些年全部信件交流,或者胡叶让有对手要铲除死对头,或者明面上不能干的脏事,会和他写信来往。

  其余时间没有任何联系。

  就算现在人站着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除了这点,莫青宁从他口翘出不少信息,京城中好几个三品官员接受贿赂的账本也全都扒了出来。

  温起言一直给许连莫青宁的具体位置,不知道许连什么时候动手。

  温起言来江南的第一天,在客栈里面出不去。看到酒楼外面有不少小乞丐,温起言心生一计。

  他用钱把小乞丐组织起来,给他传送每天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事情大小。

  现在,温起言用他们来跟踪莫青宁的行踪,每隔一炷香时间都要报一次,现在他让领头的小乞丐和许连接了头。

  抢占先机的条件,不知道许连能不能成功。

  作为一个水匪在江南混迹这么久,许连一定有他的本事,但是莫青宁城府极深,没有人能轻易算计他。

  一旦胡叶让离开江南,莫青宁也会跟着一起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许连一定会想办法在江南地界上追杀莫青宁,不然其他地方不好动手。

  船停了。

  宴修扶着温起言上了岸。

  一道强烈的让人不能忽略的视线停在温起言身上,他猛的转身,与离他不远处的莫青宁对视了。

  顺着莫青宁的视线,温起言看到了他和宴修牵在一起的手,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甩开宴修。

  此刻的莫青宁脸色难看的像是在捉奸。

  宴修正在仰头在另一边看空中的花灯,拽了拽温起言,要他和自己一起欣赏,突然看到了莫青宁那没有温度的脸。

  宴修顿时没了看花灯的兴趣。

  他拉着温起言就要走,要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莫青宁一个箭步走到了温起言身边。

  宴修气的想打人,但是莫青宁一个亲王,身份不是他能比的,郁闷的瞪了一眼莫青宁,拉着温起言转身就走。

  温起言那种花灯的另一个手被莫青宁牵住了。

  他诧异扭头,立刻反应过来甩手,但是莫青宁握的特别紧,温起言根本甩不开。

  “我和起言要去看花灯,王爷也要跟着一起吗?”

  莫青宁不理宴修,死死盯着温起言,一字一句道:“你上次,还没给我答复。”

  温起言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大有不给答复就不松开的架势。

  温起言明确拒绝了:“多谢王爷厚爱,我承担不起。”

  莫青宁心里很慌乱,温起言眼里的拒绝明明晃晃,可他不想松开手。

  “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他吗?”

  莫青宁突然出声,满眼冷意的盯着宴修。

  温起言看到他这个眼神,脑子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他猛的甩开莫青宁的手,把宴修护在自己身后。

  这动作,明晃晃的给了莫青宁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