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能坚持多久？”默尘仰头看复摇。
“一刻钟。”复摇斩钉截铁的说道。
默尘依旧看着复摇，眼神似是在询问为什么。
复摇跟在默尘身边这么些年，早已将默尘的神情摸透，回道：“直觉。”
默尘闻言笑起来，逐渐笑的越来越大声，复摇注意到有目光向这边投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先自己后撤，还是先让默尘停下。
倒不是默尘想笑，实在是复摇说的话太过不符合他的性子，复摇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像直觉这类词从他嘴里是万万说出不来的。
那边凌清故用剑在楚时月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后，便把剑抛还给萧云景，从树上折下一根粗树枝。
迎面再生袭过来，凌清故微微偏头，再生刺空。楚时月刚想一转手腕，把再生横过来，就感觉手腕一麻，再生掉到地上。
手腕上出现一道红印子，肿的老高。凌清故操起粗树枝，又一棍打在楚时月大腿上，楚时月吃痛，委屈的看着凌清故。
“委屈什么，不是你自己非要讨打的。”凌清故还要再打，楚时月急忙抱住凌清故的胳膊。
“放开。”
“不放。”
凌清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着粗树枝的手缓缓放下，楚时月眼中暗芒一闪，再生突然飞起来，直冲凌清故。
凌清故迅速反应，想躲开，但楚时月死死抱住凌清故的胳膊，凌清故想用灵力把楚时月震开，可再生已到凌清故身边，轻拍了一下凌清故的腰。
“兵不厌诈，师尊。”楚时月笑眯眯的说道。
“哈...”凌清故气笑，是他大意了，楚时月惯会撒娇，装病的，这些年他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
“你赢了，既是比试，自然要有些彩头，想要什么奖励？”
楚时月一听，开心坏了，他本想着这场比试就算自己侥幸赢了凌清故，凌清故也肯定会把自己打一顿，没想到竟然还有奖励。
楚时月想了想，挽着凌清故的手臂说道：“我想等一切恢复平静，师尊能和我去玩一天，师尊付钱，我计划。”
凌清故心里一暖，虽然楚时月几乎每天都在惹他生气，但不得不说，遇见楚时月，收楚时月为徒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他不后悔。
不过楚时月后面说的他付钱，自己计划这句话，不知道还以为他天天克扣楚时月灵石一样。
楚时月见凌清故没有说话，以为是不愿意，抱着凌清故的手臂晃了晃：“师尊可以吗？”
凌清故点点头，楚时月欢呼一声，二人慢慢往回走去。
复摇僵着身体，望着不远处正在走来的凌清故。
凌清故注意到目光，抬头眼神询问。
“宗主...”复摇尴尬的往下看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默尘，在默尘笑够了之后，便没有再同他说过话，复摇还以为默尘在认真看凌清故和楚时月的比试，没想到竟是睡着了。
凌清故笑着走过来，用刚才打楚时月的树枝，戳了戳默尘。
顿时在场除“罪魁祸首”外其余人吓的呼吸骤停。
默尘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不同于凌清故的脾气差，凌清故只是火气大，有时候收不住脾气，会打人，但默尘不同，他会杀人。
果然默尘烦躁的睁开眼睛，冰冷嗜血的目光渗出，但看到是凌清故后，迅速收回了目光。
“清故，你叫人就不能不用暴力。”默尘揉着被凌清故戳到的位置。
所有人看默尘恢复正常后，都松了一口气，凌清故没理他，把手里的树枝往后一递，楚时月急忙接住。
“收好。”凌清故嘱咐着楚时月，一边往回走一边轻声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个称手的。”
紧跟在后面的楚时月闻言，身形一歪，咽了一下口水。
看来最近要乖一下了，不然估计自己会被打的很惨。
默尘等人都走了之后，伸手抓着复摇的手臂：“扶我一下。”
默尘撑着复摇的手臂，缓缓站起来，复摇看着默尘不太利索的腿，心中了然。
“宗主，属下给您揉揉吧。”
复摇蹲下身，双手轻轻按着默尘的腿。默尘本想制止，但无奈复摇动作太快，也就随他去了。
“宗主，一千米外有大批修士靠近。”一名外门弟子单膝跪在议事厅中央。
终究是来了。
议事厅外，玄道峰广场上，一座剑杀大阵渐渐成型。
“师弟！”风韧朗声道。
凌清故沉着脸往阵里传灵力，在风韧喊他后，化神境的强劲威压瞬间爆发，头发无风自动，衣袂翻飞。
杀阵落地生成，在附近的弟子都松了一口气，有甚者直接瘫坐在地，刚才凌清故的灵力爆发，差点给他们留下阴影。
“结成了？”陆钰从台阶上走下来。
“嗯。”凌清故淡淡回应道，转头往宗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千米。”陆钰知道凌清故想问什么。
凌清故环视着玄道峰的一草一木，有些惋惜，此战过后，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都吩咐下去了？”凌清故问道。
“各峰弟子都已就位。”
咻的一声，一柄剑从远处迅速飞过来，玄道宗上警钟疯狂响动。
凌清故脚下一跺，把会被剑气所伤的弟子全部震的往后撤了几步，自己飞身上前，灵力汇于手掌，阻停了那柄剑。
“杀！”
玄道宗门口结界被那柄剑捅破一个窟窿，铺天盖地的邪修杀上山来。
“众弟子听令，死守！”
“是！”
鲜血染红了玄道宗的灵桥，一个又一个弟子倒在血泊中，其中不乏刚入门的。
凌清故的白衣也在混战中不可避免的沾上血，看着越来越多的弟子倒下，凌清故觉得吸进来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不能再拖了。
“三师兄，升阵。”凌清故偏头冲风韧喊道。
风韧踹倒两名邪修，眼中尽是担忧：“一旦升阵，你便位于阵眼，不能活动，百密一疏，万一...”
“没有万一，升阵！”凌清故打断风韧的话。
如此规模的进攻，非杀阵不可胜，他不想再看到有弟子在他面前倒下了。
“师尊。”楚时月浑身血污的跑过来：“师尊放心守阵眼，我绝不让任何人靠近师尊。”
凌清故摸了摸楚时月的脑袋：“保护好自己。”
凌清故转身飞到阵眼所在位置，抬手瞬间结印，打在地上，一个足以覆盖住整个玄道宗的青色大阵升起，凌清故闭上双眼，灵识与阵眼相接。
大阵凝出剑气，像是长着眼睛一般，精准的打在邪修身上，没有误伤一个玄道宗或是魔宗弟子。
楚时月一剑捅穿了一个试图来毁掉阵眼的出窍期邪修，滚烫的鲜血喷洒在楚时月脸上，楚时月抬手随意一抹，又迎上去。
整个广场除凌清故站着的位置干净外，其他地方全是被法阵的剑气或是被楚时月斩杀的尸体。
楚时月冷漠的注视着又向自己袭来的邪修，拿自己的衣角擦了擦剑柄和手上的血。
若是在平时，楚时月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要是被凌清故发现，又是一顿罚。
可现在...楚时月回头看向凌清故，眼神炽烈，近乎痴狂的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在这一刻，楚时月隐藏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
他微微一笑，回过头又杀了上去。
我定护你周全。
默尘在不远处荡平一波邪修后，看向法阵那边。
楚时月虽身着一袭玄色劲衣，但还是能看的出满身血污，而被他护着的凌清故，一袭白衣，除了之前沾上的鲜血外，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弄脏。
默尘笑笑，继续杀起来，他现在心情极好，杀人的感觉很舒服。
“时月，小心！”叶阑看着突然出现在楚时月后面的剑喊道。
楚时月立刻回身格挡，猛地后撤一步，架住那柄剑。
映入楚时月眼底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剑柄，接着出现两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你哪位？”忌屠想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打量着楚时月。
万成才不管忌屠说什么，手中邪力打到剑上，楚时月身形一晃，稳稳架着那柄剑，嘴角却渗出血丝。
“呦。”万成一歪头，有些诧异的说道：“接住了。”
“那这样呢。”万成手掌蓄满邪力，狠狠打出，他所打出的这些邪力，足够把合体巅峰修士的骨头全部打碎。
“什么！”万成惊讶的喊道。
楚时月被逼到凌清故身边，半跪在地，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再生插在地上撑住他。
刚才那一击几乎把楚时月大半魔骨震碎，楚时月现在浑身剧痛无比。
可他不能倒下，他的身后是凌清故，就算是死，也要守住凌清故。
楚时月强撑着站起身，嘲讽般对着万成和忌屠轻蔑一笑，周身爆发出强大魔气，把万成和忌屠都震的后退了半步。
楚时月全身包裹着魔气，飞到半空，原本纯黑透亮的眼珠变成血红色。
再生横在胸前，双手结印。
顷刻间天地色变，乌云密布，狂风骤雨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杀气。
寒夜凝望，霜杀飞雪。
万成的脸色终于变了，拉着忌屠把他挡在自己身前：“又是这招，但他的这招看着和凌清故的不太像，但又比姓凌的可怕。”
忌屠不想和废物解释原因，当初凌清故杀这废物的时候根本没用全力，以及眼前这个人已经是合体巅峰修士，魔修的合体巅峰堪比大乘初期。
“啊啊啊！”
两柄剑同时洞穿了万成。
而忌屠早在再生快到时便把万成推了出去，自己隐入黑暗中，万成难以置信的看着插在身上的两柄剑，手中蓄力，打在后面的人身上。
“周晏！”洛芝看着倒飞出去的周晏，想追过去，但又有邪修上来缠斗。
楚时月从半空中跌落，脸色惨白，勉强抬起手收回再生。
万成倒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忌屠，愤恨的咽了气。
楚时月同样瘫倒在地，脖子，胳膊，手背上皆开始往外冒着血珠。
霜杀是凌清故的自创剑法，威力极大，但也极容易反噬。若没有完全掌握就动用，那等待他的便是灵魔骨尽碎。
楚时月看着位于阵眼的凌清故，抿唇一笑，幸亏凌清故没有看到，否则他的师尊又要生好久的气了。
突然一道魔气随着劲风瞬间袭来，楚时月挣扎着起身扑上去。虽然挡住大半，可还是有些落到法阵上。
凌清故脸色苍白，结印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咳咳咳...”楚时月跪在地上，吐出一团夹杂着碎脏和肉块的血物，眼神愤怒的看着手还没有伸回去的忌屠。
如今凌清故法阵里的剑气，基本都在其余三峰和外门那里，凌清故从没想过留些剑气在自己身边。
他的师尊一直这样，无论这世间人给他的是糖还是刀子，是幸福还是仇恨，他都只会还之以糖，用自己的全部去守护这个曾经让他陷入绝境的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