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祁容不相信,又确认了一遍。

  医生点头肯定道:“有这个可能性。”

  意识到阮初真的会醒来,祁容稳住情绪,真诚向医生道:“谢谢,谢谢医生。”

  祁容似乎有些动容,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阮初,看着看着,脑子一阵眩晕,接着,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茫然抬起了头,旁边转来祁容的声音:“做噩梦了吗?”

  阮初缓慢转头,看到祁容那张脸有些恍惚,对方眉头一皱,伸手捏了捏他的掌心,说:“很难受吗?”

  阮初慢慢缓过神,下一秒,反握住祁容的手紧紧不放,仿佛一松手就会离开似的。

  “没事,梦到一些事情。”

  “电影快结束了。”祁容说:“我们等下去吃点东西。”

  阮初点点头。

  太不真实了,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突然,阮初像是醍醐灌顶般,按照规律,阮初靠近祁容不应该做梦了,但是他做梦的频率太多了。

  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

  吃饭时,祁容注意到阮初还是在发神,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怕他太担心祁奶奶的事情,想带他出去玩分散一下注意力。

  “不合胃口?”祁容问。

  阮初想都没有想,立马道:“没有。”

  祁容说:“你一直在分神,乖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阮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告诉祁容,脸色又是藏不住事的人,只好委婉道:“在电影院,我做了不好的梦,梦到我被车撞了。”

  话落,阮初觉得自己真聪明,找了那么一个借口。

  然而,祁容的脸色却难看起来,先是安慰阮初:“这是一个梦,不要想太多。”

  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饭后,俩人在商场又逛了一圈,最后停在娃娃机面前,有几个情侣在玩。

  祁容见阮初目光一直在娃娃机上,他低头问:“想玩吗?”

  阮初却摇了摇头,说:“算了。”

  然而,祁容已经牵着他的手走过去,认真问道:“想要哪个,是你自己还是我来帮你?”

  把选择权给了阮初,半点没有让他拒绝。

  周围那么多人,阮初有点紧张,怕被别人看到似的,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最后说:“我来吧。”

  他一直盯着海绵宝宝,开始操控着操纵杆,第一次没有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

  祁容安慰他:“没关系,咱们再试一次。”

  阮初深深吸引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找准时机最后往下一拉,钩子准确抓住了海绵宝宝,之后升起慢慢向旁边滑落。

  最后,松开,完成。

  以前阮初觉得自己手笨,没有运气,老是抓不住,这是他第一次抓到了娃娃,很激动。

  “我成功了哎,太棒了。”

  祁容笑着看他,又一次鼓励道:“很厉害。”

  阮初拿着手机的海绵宝宝,心里有一股满足感,不像刚才那么慌张,反而很坦然主动牵起祁容的手。

  外面已经黑了,商场外面有广场舞的声音,还有卖气球的老奶奶,骨瘦如柴,满脸皱纹,走路蹒跚。

  忽然想到了祁奶奶。

  看到这,阮初和祁容同时停住了脚步,阮初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今天花销已经很大了。

  祁容也看出了他的犹豫,紧握着他的手不放,替他做选择:“买一个吧,就当奖励给自己的。”

  阮初是想花自己的钱去买,得到祁容这样的回答,他不再犹豫,跟着祁容走向老奶奶:“您好。”

  老奶奶听到有人似乎在叫自己,她缓慢转过身,看到两个男生站在自己前面,她微微抬头:“小伙子,要买一个吗?”

  阮初弯着腰,嘴角上扬,露出很灿烂的笑容:“这个多少钱啊?”

  老奶奶笑笑:“不多,十块钱。”

  阮初拿出二十块钱,买了两个气球,他和祁容一人一个,走之前,老奶奶还对俩人笑着。

  “好孩子,谢谢你们。”

  路上。

  阮初没有说老奶奶的事情,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他要抓紧时间复习。

  “今天很开心,你呢,开心吗?”阮初拿着气球,另一只手牵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也想让祁容多笑笑,每天都开心一点。

  祁容看着阮初时,眼里满是笑意,说:“你开心我就开心。”

  面对这样的回答,阮初很不赞同,他靠近祁容一点,微微抬头很认真盯着他,说:“祁容,你不能所有的事情都围着我转,不能我开心你就开心,没有我,你也要开心。”

  话音未落,阮初脑子瞬间眩晕,好似这句话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影响。

  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对祁容说这句话呢?

  而祁容显然也注意到了阮初的不正常,这种情况最开始他没有发现,到后面越来越明显。

  阮初总是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离开了。

  祁容始终没有说话,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好像在确认什么,说:“乖乖,你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因为什么,是梦里的事情吗?”

  祁容太聪明了,但凡阮初有点不寻常,他就能猜出来,也知道阮初梦到不好的事情才那么疑神疑鬼。

  阮初现在脑子里也有点乱,他抱住了祁容,闷声道:“可能高考压力太大了,我总是乱想些别的。”

  压力是有的,祁容也在让阮初分散注意力,以他的成绩,能考上差不多的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最怕的是发挥失常。

  所以,他需要阮初放平心态,不要过多担心给自己压力,但阮初最近老是多想。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作用,内心也胆大起来,阮初忽然想要祁容亲亲自己,从两个人在一起,祁容只抱过他,牵过手,什么都没有做。

  “祁容,可以亲亲我吗?”

  话落,祁容眸子一变,震惊又不知所措,最后也只是无奈笑了笑,当做开玩笑:“因为压力大啊?”

  阮初索性点点头:“嗯。”

  但,祁容没有做出任何行为,揉了揉他的头,亲了一下额头,温柔道:“好了。”

  他不敢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

  高考越来越近,阮初每天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都在复习,是典型的刻苦学习。

  祁容成绩好,大多数都可以腾出时间陪他一起学习,也算是给自己重新学习的机会,两个待在一起复习,相互有帮助。

  志愿也早已经填好,阮初只需要根据往年的分数线往前冲,多熟悉熟悉题型。

  紧绷的神经随着高考结束,才彻底轻松下来,结束那天,他兴高采烈出去。

  远远的,就看到祁容站在路边。

  “什么时候交卷的?”阮初跑到他面前笑着问。

  祁容低头看他,“没多久。”

  校外,两个人站在人群中,周围满是嘈杂的声音,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一切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阮初抱住了祁容。

  “结束了。”他轻轻说道。

  高考终于结束了。

  祁容伸手环住他的腰,道:“结束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高考结束两个人先赚钱再去旅游,收到录取通知书就可以准备迎接大学了。

  阮初想得很好。

  晚上时,祁容打破了阮初的计划,提议道:“高考结束需要放松,我们的计划可以改变一下。”

  阮初听完有点懵,:“改变?先去旅游吗?”

  祁容点点头,说:“你说你想去三亚玩,那咱们就去。”

  阮初却犹豫了,不太想去:“可以换个地方吗?”

  “那想去什么地方?”

  阮初思考了片刻,最终选在了本地,“听刘昱说最近开了一个山庄,可以泡温泉也可以玩水很好玩,要不要去玩?”

  祁容没有意见:“我都可以。”

  两个人玩没有意思,阮初又建议道:“要不然咱们叫上刘昱他们,高考结束要和胡恬恬表白,说不定借着这次机会表白呢。”

  祁容还是没有什么意见:“可以。”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祁容的眼神变了,压根不是没有意见,然而他选择了什么都不说,顺从阮初的想法,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最后,阮初和刘昱他们讲好了。

  第二天直接出发去山庄,刘昱考了驾照专门开车接俩人去山庄,路上祁容一句话也没有说,倒是阮初和刘昱说了很多话。

  “我发现你们都是偷偷背着我逆袭。”阮初发现刘昱开车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知不觉发现他们似乎都变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刘昱笑着说:“哈哈哈,你还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呢,这学期成绩和我们都不是一个档次。”

  阮初的好成绩离不开祁容的帮助,闻言,他伸手握住了祁容的手,“那当然离不开祁容的帮助了。”

  祁容冷漠的眼眸,在阮初握住他的手那一刻,有了一丝变化。

  前面的刘昱看到阮初的动作后,暗自笑了笑,说:“就你在班里那个成绩,考上不错的大学完全没有问题的。”

  阮初脱口而出的客套话:“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时,一辆大车不受控制飞快往这边行驶,车鸣声不断,阮初来不及回头就被人护在怀里,身材发生巨大的冲击。

  一时之间,仿佛天地间发生了变化,阮初感受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只有那滚烫的身体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

  似乎,他听到了外面救护车的声音,下一秒,他有点神志不清,最后晕了过去。

  -

  “滴滴滴——”

  耳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震得阮初耳膜疼,脑子也疼,接着,外面似乎是呼喊声。

  “是不是要醒了?”

  “快!去把医生喊过来。”

  “好的老板。”

  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这个声音略显成熟,带着紧张和震惊。

  阮初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眼皮跟黏住一般,费了少力气睁开,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天花板。

  他脑子瞬间懵了,刚才不是出了车祸吗?

  难不成,只有自己作为幸存者活了下去,那祁容和刘昱呢?

  阮初不敢想,眼里蓄满了泪水,视线变得模模糊糊,声音带着颤抖:“另外两个人呢?”

  下一秒,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阮初脸上立马愣住了,甚至忘了出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起身抱住了他。

  “你没有事,没有事就好,吓死我了。”

  面对阮初的拥抱和莫名其妙的话,祁容感到疑惑与不解,他眸色微亮沉溺于阮初醒来的喜悦感。

  “我没事,不用担心。”

  阮初再也忍不住哭了,小声呜咽,脑子回想车祸时祁容紧紧护住自己的一幕,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闷声道:“刘昱呢?”

  祁容眉头一皱,更是疑惑,老实解释道:“刘昱前阵子出国了。”

  阮初像是听到阮初笑话一般,他不可置信抬头问:“你在说什么?”

  祁容很认真又重复说:“刘昱前阵子出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吗?”阮初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尽量平静下来,说:“咱们刚高考完,刘昱带着我和你去山庄玩,你不记得了吗?”

  高中关于阮初的一切,祁容记得很清楚,当初阮家出事,阮初连高考都没有参加,直接出国了。

  哪里是一起高考。

  祁容搂着他的肩膀,安抚道:“我想,是你记错了,当初你没有高考。”

  脑子仿佛有一道惊雷,阮初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甚至有些难过,难过祁容怎么会记不住呢,明明昨天还那么亲密。

  “你是不是脑子撞到失忆了,怎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呢,明明就是你帮我高考复习的,不然我的成绩不会提上去。”

  面对这样的话,祁容权当阮初时间记错了,温柔问道:“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陌生,太陌生了。

  阮初害怕这是一场梦,推开祁容后慢慢向后挪,看清祁容的衣装,脑子才反应过来。

  这身衣服在梦里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看吧,果然是一场梦。

  阮初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醒过来,发现头越晃越晕,甚至觉得头疼。

  一旁的祁容注意到阮初的变化,他没有上前,而是轻声道:“是不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