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总裁豪门>不幸遇到渣男>第189章 农夫和蛇

唐四海血淋淋的,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忍着全身上下六七处刀伤的疼痛,艰难地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他想搭乘一辆过路车,载自己下山。

可是,两辆拉山货的“三马子”和一辆手扶拖拉机,都从他身边“突突突“地开了过去。尽管唐四海远远地就冲着他们招手示意高声呼喊,可是,司机看到拦车之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他们都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对唐四海的招手示意高声喊叫似乎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仅不减速停车,反而加大油门,一阵风似的,从唐四海身边跑了过去,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

唐四海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走了两三里远的路程,才迎头截住了一辆满载货物的骡马车。

好心的车夫才不仅让唐四海坐在了货物顶上,还把自己的一件白棉布衬衫撕成条条,对唐四海的伤口进行了简单包扎,暂时止住了流血。

“兄弟,你伤得可不轻。咱们还是先去山下的医院吧!”

赶车男子户口簿上的名字叫岑世茂,不过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岑老大。在他们村子,你若打听岑老大,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若打听岑世茂,除去管着户口册子的会计股长沈老头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岑世茂是谁。

这岑老大看模样也就三十来岁,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身材像水缸一样上下一般粗的车轴汉子,由于脖子粗大,说话总是瓮声瓮气的。

也不等唐四海回话,他就“咿咿喔喔”地让骡马车掉转了头,直奔山下公社卫生院而去。

公社卫生院很简陋,只有前后两排三十多间红砖瓦房。前排是门诊、药房、产房和换药室,还有一个三开间的大会议室,最初是全院职工开会学习和全公社赤脚医生培训开会的地方,后来搬走了桌椅板凳,用布帘隔成了四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摆放了八张病床,算是改成了医院的病房兼观察室。后排则是医护人员的宿舍、伙房,还有一个两开间,算作餐厅兼会议室。

卫生院也没有分内外科和中西医,除去一个妇产科女医生和一个助产士以外,其他所有医生几乎都是多面能手,甚至比后来的全科医生会的还多。中西医内外科,针灸正骨按摩,还有护士份内的扎针、输液、皮试等等,他们几乎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给唐四海处理伤口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医生,据说是“文革”前某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正经八百地读了五年医科大学,只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才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沟里来。

虽然在那个年代,公社卫生院还是吃得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中年医生却没有一退六二五,没有以唐四海伤势过重、失血过多为借口,让他转县医院。

中年医生小心翼翼地剥掉了唐四海的上衣和裤子。有好几个地方,唐四海伤口处干涸的血液,已经和他的衣服黏结在一起,虽然中年医生动作非常轻柔,唐四海还是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四海的伤口暴露无遗,一道道几厘米到十几厘米不等的刀伤全部展现在人们眼前。有几处伤口比较浅,也就是刚刚伤到肌肉组织;有几处伤口比较深,似乎一直砍到了骨头,被伤的肌肉往外翻卷着,非常瘆人。

端着器械盘的小护士,用手遥指着唐四海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一、二、三、四、五……”

“八个,一共有八处伤口!”小护士一脸惊诧地说道。

中年医生用双氧水冲洗较深的伤口,用碘伏为较浅的伤口消毒,然后用弯针缝合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

小护士数的很清楚,八个伤口,一共缝了八十一针。

中年医生在唐四海伤口处涂抹了罗红霉素软膏和另外一种中药制成的药膏,然后中年医生就直接把唐四海裹缠成了一个大粽子。那时候消炎抗生素比较少,适合肌肉注射不外乎青霉素、链霉素、庆大霉素,而且也轻易不给病人挂瓶输液,医生就在他那个相对完好屁股上注射了八十万单位的青霉素和一针破伤风针。

中年医生又给唐四海开了七天的青霉素和配套用的灭菌注射用水,说打屁股针不用跑十几里地来卫生院,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就能搞定,并嘱咐唐四海回家之后,要多吃点鸡蛋和瘦肉,这样有利于伤口愈合。

那个年代,还能先治病后收费。医生给唐四海包扎好伤口以后,唐四海拿着医生开的处方,来到收费窗口划价。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子接过了唐四海处方,用她白皙细腻的手指熟练地拨打着算盘,只听“噼里啪啦拨”一阵算盘珠子响,“麻花辫”就对唐四海说:“你伤口消毒、缝合、用药、包扎、扎屁股针以及回家携带的药物,共计花费了十一块六毛八!”

“麻花辫”说着就朝唐四海伸出了手。

唐四海摸了摸自己的衣兜,他才想起来,他那十多捆“大团结”,都装在一个黄绿色的军用书包内,全部被那群盗墓贼给抢劫走了,现在他的衣兜比他的脸都干净。唐四海顿时就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虽然这里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唐四海知道一定羞成了大红布。

“兄弟,我这里有!”岑老大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唐四海背后传来,他一手拿着一身刚刚从隔壁供销社买来的棉布衣服,一手攥着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冲着收款室内“麻花辫”问,“同志,需要付多少钱?”

“十一块六毛八。”麻花辫有些不耐烦地说。

岑老大把衣服递给唐四海,然后用食指蘸了一点唾液,仔细地查数着他手里的零钱。

“五块、七块,八块、九块,九块五,九块七……十一块五,”岑老大把手里的纸币仔细查数了一遍,还差一毛八。他把手伸进自己裤兜,又摸出几个硬币,总算凑够了唐四海的医药费。

“同志,给你,十一块六毛八。”岑世茂小心地把手里的零钱递给麻花辫,有些谦卑地说,“同志,你数数,看看对头不?”

听到麻花辫说“正好”,岑世茂就热情地对唐四海说:“兄弟,天就要黑了。你就跟我回家住一宿,明天哥哥再送你下山好不?”

唐四海真的不想再麻烦这个热心肠的大哥。可是想到自己兜里空空如也,一文不名,除去这个好心的大哥,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热心肠的人,耗工耗时义务送自己回溯州。再看看这个大哥骡马车上,还载着从山下运回来的满车货物,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把满车货物再拉回山下?

骡马车又在蜿蜒的盘山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行走了十几里路,在太阳落山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叫沈家牌楼的村庄。

沈家牌楼是一个有着一千多口人的大村庄,村庄的房屋依山傍水而建,在绿树掩映、花团锦簇的缝隙里,透露着一幢幢白墙灰瓦、错落有致的农家院。

岑世茂的骡马车行驶进了一个沿街的院落,院落的大门旁立着一块白地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沈家牌楼代销处”七个大字。

唐四海知道,这是代销处雇佣了岑世茂的骡马车,帮他们去公社驻地供销社进货的。

卸车、入库、核对货物,岑世茂又忙活了多半个小时,才一头汗水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玻璃瓶子走了出来。唐四海从瓶子散发来的气味来判断,瓶子里应该装的是散酒。

岑老大哼着小曲驾驶着马车,晃晃悠悠载着昏昏欲睡的唐四海回到了他家。

这是一处有着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和东西两间厢房的小院子。东厢房是骡马牲口棚,西厢房是一个杂物间。正房中间屋里亮着灯,东侧一间的烟囱里还冒着淡淡的炊烟,隐隐能闻到炒菜的香味儿。

“阿桃,我回来了,眉眉,爸爸回来了!”一进院门,岑老大就扯开嗓子瓮声瓮气地喊起来。

岑老大也不等屋里人回答,带着唐四海,撩开门帘,一步就闯了进去。

一个年轻妇女坐在一个矮凳上,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

烟熏发黄的墙壁、老旧笨重的家具、昏黄暗淡的煤油灯光,整个房间都呈现出一种灰扑扑的暗调色彩,唯独女人那对肥硕洁白的奶子,不仅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甚至都亮瞎了人的眼睛。

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丈夫会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回来,见到唐四海进屋,女人“腾”地一下红了脸,连忙掩怀扭转了身,把个后背留给刚刚进来的两个男人,忙不迭地系好了胸前解开的几粒纽扣。

等女人转回身子,她已经放下了衣襟,停止了给孩子喂奶,把她那对洁白肥硕的奶子完全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