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

  顾景修一噎,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沈云溪看。

  眼瞧着对面男人急得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沈云溪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然后顺毛撸,“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情况也不一定像我想得那么坏。”

  顾景修刚要松一口气,沈云溪下句话就接了上来。

  “不过你也清楚我的性子,最怕麻烦,要真有一堆人前赴后继阻挠——”他故意拖长尾音。

  “不会。”顾景修连忙道。

  沈云溪轻笑,“等你恢复了再跟我说这话吧。”

  顾景修一噎,很想直接跟沈云溪说他已经彻底恢复了。

  可他清楚少年的性子,万一知道他在骗他,怕是会不高兴。

  就像当初知道他不是一只普通的大白虎而是帝国元帅后,很明显的疏远以及之后的跑路。

  如今好不容易重逢,顾景修可不想再把沈云溪吓得躲起来,再不敢见他。

  他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直接坦白不好吗,到底为什么要装傻?

  沈云溪从未见过顾景修这般如坐针毡的模样,还有些新奇。

  好笑过后,他目光不自觉落到男人的脸上。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会被顾景修这张脸给帅到。

  眉眼深邃、挺鼻薄唇、轮廓硬朗,哪怕没什么表情,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景修身材也特别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肌肉健硕却并不夸张,充满了力量感。

  他脑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天在航空港,顾景修从十几米高的地方垂直落地,然后起身向他走来的画面,心跳不自觉加快了些许。

  明明是那般强大,在他面前却温顺得不像话,不管被他怎么欺负都不生气,甚至小心翼翼的,生怕他不高兴。

  沈云溪垂下眼帘,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沈云溪微微偏头,看向夜色中不断后退的明亮灯火,突然想到那天给韩黎针灸完,出了酒吧,夜风骤起,冻得他一哆嗦,然后看着万家灯火,心中的分外寂寥。

  而今——

  小白虎趴在他腿上,虽然有些沉,却跟个小暖炉似的,让他的腿不再寒冷,甚至可以把手塞到那软乎乎的小肚皮下面取暖。

  小家伙也不会反抗,甚至会用爪爪把他的手往怀里揣揣,再用那小刷子般长着倒刺的小舌头舔舔他的手臂。

  对面的男人目光专注又温柔,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会去做。

  沈云溪眼弧微弯,心里也暖暖的。

  如今他也有家了。

  悬浮车挺稳后,沈云溪抱着小白虎进屋,哄着刷了牙,又擦干净jiojio和身上的毛毛,便将困到睁不开眼的幼崽儿放到枕头边的软垫上。

  小白虎如今也放下戒备,知道它如今安全了,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沈云溪走到哪里它就要跟到哪里,看不到人就哼哼唧唧掉眼泪。

  只是沈云溪不在身边,它还是有些没有安全感,没有睡得四脚朝天,而是采取的趴伏姿势,这样万一遇到危险,能立刻窜出去。

  不过因为这么一耽搁,沈云溪前脚刚进卧室,后脚洗完澡换上睡衣的顾景修已经来到他的房间。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他耳朵微微泛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可看到枕头边因着他到来迅速睁眼的幼崽儿,顾景修又沉默了。

  他没忘记沈云溪叫自己变成人后,那明显尴尬和生疏的模样。

  顾景修无法理解,又有些委屈,明明都是他,怎么沈云溪对兽型就那么亲近宽容,对人形却百般防备?

  明明一般人不应该更怕野兽?

  他坐在床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打算强行改变少年,只想着温水煮青蛙,用实际行动慢慢叫沈云溪放下戒心。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顾景修有些紧张,正准备去客房脱了衣服变成兽型再过来,沈云溪的声音突然传来,“景修,你在吗?”

  顾景修立刻扭头看过去,“我在。”

  卫生间里,沈云溪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嗓音却单纯又无辜,“我刚刚进来得急,忘了带睡衣,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顾景修一愣,随即答道,“可以。”

  “麻烦你了。”沈云溪笑道。

  顾景修扫了一眼房间,少年并没有提前把睡衣拿出来,他抿了抿唇,问道,“你要穿哪套?”

  “随便,我都行。”沈云溪语气随意。

  顾景修便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目光划过那套酒红色睡衣,他不由想到韩黎——那个长相妖媚还一口一个“心肝儿”喊沈云溪的情报贩子,心里一堵。

  顾景修犹豫了一瞬,将那件酒红色的睡衣默默推到柜子最里面,然后选了套浅蓝色的,看都没看那些睡袍。

  少年睡觉不太老实,他不在的时候经常睡得乱七八糟,而他用兽型陪着睡觉,又喜欢钻他怀里。

  这要是穿睡袍,那细腻温软的肌肤直接贴到他身上,他身为一个正常男人,怕是会把持不住。

  “景修,睡衣拿好了吗?”沈云溪问道。

  “马上。”顾景修答道。

  睡衣选好了,接下来就到了内裤。

  顾景修拉开装着贴身衣物的抽屉,看着那颜色不一的小衣服,想到这小东西是穿在那不可言说的某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他从前多杀伐果断,敌人攻势再凌厉他都没怕过,甚至无数次以伤换伤。

  可这会儿看着少年的内裤,却是无从下手。

  顾景修正纠结,沈云溪催促的声音从浴室响起,“怎么还没好?”

  他一惊,随手抓了条黑色内裤放到睡衣上,关上抽屉,这才迈着僵硬的步伐朝沈云溪走去,“好了。”

  到了浴室门口,顾景修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然后道,“衣服拿来了。”

  “好。”沈云溪的声音从门里面响起,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些许。

  少年白瓷般完美无瑕的肌肤透着漂亮的粉色,乌黑长发披散着,睫羽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像极了刚洗好的水蜜桃,散发出香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顾景修喉结上下滚了滚,连忙扭头看向别处,然后将睡衣递过去。

  沈云溪眼弧微弯,刚准备拿,突然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丝恶趣味。

  下一秒,他直接拉开浴室门!

  顾景修被他这豪迈的举动惊到,瞳孔骤缩,心跳都停了几秒。

  可门开后,少年虽然没穿衣服,可上半身被那泼墨似的长发遮着,下面围着一条雪白的浴巾,只露出那笔直修长、漂亮到不像话的腿。

  顾景修:“......”

  “怎么了?”沈云溪歪了歪头,故作疑惑,其实憋笑已经快憋出了内伤。

  “没什么。”顾景修抿了抿唇,说不清他到底是庆幸更多一点还是失落更多一点。

  沈云溪见好就收,拿着睡衣进去。

  可关上门,想到顾景修方才受到惊吓的模样,忍俊不禁。

  顾景修要是兽型,刚刚怕是能直接炸毛,然后原地起飞!

  想到大白虎惊慌失措的模样,沈云溪眼中笑意又加深了许多。

  换好衣服,沈云溪正想着今晚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会不会擦枪走火,要不要把小白虎挪到客房区,免得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可他再次拉开浴室的门,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趴在床上的大白虎。

  并且在他出来后,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还因为紧张绷直了。

  沈云溪嘴角轻翘,脱了鞋子上床,熟门熟路钻到大白虎怀里。

  他微微仰头,亲了一下大白虎的下巴,笑盈盈道,“景修,晚安。”

  大白虎脑袋上那镶着黑边的毛耳朵立刻变成飞机耳的形状,尾巴也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尾巴尖儿才欢快地重新甩动起来。

  ***

  没多久,到了例行检查的日子。

  军医拿出仪器给顾景修和小白虎检查身体,冯少卿却是愁眉苦脸的。

  沈云溪心里一个咯噔,主动开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远处,顾景修听到这话,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冯少卿往后一仰,靠到沙发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云溪啊,元帅他还没恢复吗?”

  沈云溪看了顾景修一眼,不答反问,“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联邦那群孙子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元帅出事的风声,又开始作妖。”冯少卿磨了磨牙,恶狠狠道,“我真的烦死那群逮着机会就要搞事的苍蝇了,就不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吗?”

  “严重吗?”沈云溪十分关切。

  “还好。”冯少卿摇了摇头,“言真跟赵狂已经过去处理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俩人一个武力值高,一个智商超群,完全能应付联邦的试探。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沈云溪疑惑。

  “还不是因为元帅现在的情况?”冯少卿幽幽看了顾景修一眼,“第一军团事务繁多,元帅暂时处理不了,本来由我跟言真分担,现在言真走了,全落到我头上,我批公文批得都快吐了!”

  他现在格外想念当初的劳模元帅,以前工作量可没这么大!

  顾景修身体一僵,十分心虚。

  军医正准备给他抽血,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针头都折了。

  沈云溪轻咳一声,“没事,顾元帅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他哪天就好了呢。”

  “也只能这样了。”冯少卿抹了把脸,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疑惑道,“哎,元帅今天怎么没纠正你让你喊他景修?”

  沈云溪:“......”

  顾景修:“......”

  军医:“......”

  作者有话说:

  顾景修:来人,把他拱出去,麻溜地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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