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为。”元秋盯着陆禄怀里的小孩直皱眉。
“你能跟我解释解释么，为什么这个小鬼要喊你爹？”那口气听上去就极其不满。
“呃···这个情况解释起来比较复杂···”陆禄认真思考了片刻。
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从哪儿讲起。
关于雁小楼，关于雁长天，还有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
在陆禄心中，并不愿同别人提及太多关于雁长天的事情。因为很多，都是他想私藏的回忆。
陆禄的反应让一直注视着他的元秋，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你说，我听着。”元秋俨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清楚决不罢休的神情。“你的事情我向来都很有耐心，你慢慢讲。”
“二爹爹····”雁小楼在陆禄怀中，偷偷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陌生大哥哥’。
他这一抬头，正和元秋的目光对上。雁小楼虽然不通人情，却对旁人的情绪向来敏感。元秋目光中的‘恶意’让他赶忙转过头，把脸埋进了陆禄胸前。
“小秋，你吓着他了。”陆禄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拍了拍雁小楼的肩膀。
“我又没凶他。”元秋不满地说道，“我不过就看了他一眼而已，怎么？这小鬼这么精贵，看都不给看？”
“哎…你看可以。但你把那眼神收一收，别那样一直盯着他，他会怕的。”陆禄边说边空出一只手，点了点元秋的额头。“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个脾气。再说了，小楼他又没有惹到你，你冲个小孩子生什么气。”
“哼！我才没有生气呢。”元秋摊开手，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我就是看他好玩儿，多看了两眼而已。”
“你最好是。”陆禄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解释。
“哦~我知道了！”元秋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一脸探究的模样看向陆禄，“你是不是小时候的毛病又犯了？”
“你什么意思，我小时候有什么毛病？”陆禄一脸不解地看向眼元秋。“你把话说清楚。”
“你不记得了么？你小时候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娃娃。但凡碰到个合你心意的，你不就喜欢往家带么？”元秋笑道。
“你别乱说，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往家里带过人？”陆禄一口否认。
“怎么没有？你别不承认。小时候我俩刚遇见那会儿，你不就是见我长得好看，非要拽着我去你家的。”元秋回忆道。
“我记得那次，我是跟着父皇他们去开元寺上香。在寺里面的时候，我因为贪玩迷了路然后被你撞见了。你就说要带我回家。我当时以为你是想帮我找皇兄的，结果你居然把我带回了定北侯府。这事儿你不记得了么？”元秋问。
“这…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陆禄尴尬的笑了笑。
“要不是我皇兄当时碰巧就同你大哥在一起，你指不定就得按上个拐带皇子的罪名。你现在不承认了？”元秋原本兴致勃勃地说着，一扭头却瞧见陆禄的脸色不大对劲。
尽管他极力想要掩饰。
“抱歉，我不该提起那些的…”元秋心里明白，不论是定北侯府或者是陆千崇，对眼前这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没事了。”陆禄摇了摇，“过往种种，于我皆是往日云烟罢了。”
陆禄抬头看向元秋，眼眸之中一片空濛。
“阿为···”元秋突然有些惧怕看到这样的陆禄。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禄。他记忆中的陆无为总是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光芒。即便经历怎样的苦难，都不曾失去过对未来的期望。
但在这一刻，元秋在那双眼睛中再看不到往日的神采。
仿若一潭死水。
陆禄真的放下了么？
显然并没有。
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雁门镇，苦苦找寻着所谓真相。
“二爹爹···”雁小楼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禄察觉到一双带暖意的小手，轻抚上自己的面颊。“二爹爹不哭，不要难过，小楼给你吹吹。”
雁小楼说着鼓起嘴，有模有样喃鳯地吹了吹陆禄的眼睛，像是要从那双眼眸之中驱散种种阴沉。
“小楼···”陆禄忍不住将怀中的小娃儿按进怀中搂紧。“二爹爹没有哭。”
元秋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危机感。陆无为的身边似乎出现了什么人，挤掉了他的位置。
甚至比他更加靠近陆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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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黑夜之中一片寂静。瞧不出有丝毫人气儿。
但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床上正躺着一人。
那人似乎睡得很沉，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陌白柯···”来人借着月色走到窗边，像是要看清床上那人。
雁长天站在床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腰间挂着的那把黑色长刀。
若此时屋内还有他人，定然能察觉出雁长天的不同。
今日的雁长天，再不是那种对一切都格外漠视的模样。他此刻的眼神冰冷，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时，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陌白柯···”雁长天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是后悔，是愧疚？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当他再次说出这个名字后，床上原本闭眼熟睡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雁长天一惊，下意识抽出长刀，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陌白柯，你在装睡？”
白衣人似乎是刚醒，一脸的迷茫和无助。他看了看雁长天，紧接着又想伸手摸一摸那把刀。
但谁知他的手刚一碰到刀刃，就被划了个口子。
血从指尖流出，疼痛让那人皱起了眉头。
“好痛…”白衣人喃喃道。
他看着自己不断冒血的手指，显得有些无措，慌乱之下，只能一脸委屈地看向他面前的雁长天。
雁长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人等了半天，都不见雁长天开口，而他手上的刀口也终于不再往外冒血。
见状那人似乎对自己的手指失去了兴趣。抬起头，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