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人是聪明人,所以你应当知道,本王想听的是什么…”秋王爷的目光始终落在夜洵的身上,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但是显然,夜洵这样的人不可能出现明显的纰漏。
“属下不知。”夜洵低头答道。“请王爷明示。”
“哼!夜大人不愿说,那本王再换个问题。”秋王爷的心里对这夜洵的态度好不气愤,但他努力克制着。
毕竟以眼下的情形来看,除了夜洵,他就再找不到旁的人去打听这件事。
“王爷请讲。”
“这决心丹当真能要人命?”秋王爷的语气透着满满的怀疑。
“不敢欺瞒王爷。决心丹本身其实并非是致死的毒I药。但决心丹发作的滋味,却是生不如死。那种滋味非是常人能够忍耐。臣在逆斩堂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能在它药性发作下活下来的人。”夜洵解释道。
“比死还可怕的折磨…”秋王爷若有所思,“夜大人这么说,本王倒是对这决心丹很好奇了…”
“王爷若是有兴趣,等过段时日,逆斩堂处决的日子,属下可请王爷前去一观。”夜洵沉声道。
“是嘛?那就劳烦夜大人了。”
“王爷言重了。”
“既然大人说这药并非是致命的毒,那在夜大人看来,没了这决心丹的解药,陆无为是不是必死无疑呢?”秋王爷紧接着问道。
“这…”夜洵却不敢轻易再答。这小王爷摆明了是在给他下套子,等着他往里钻。
秋王爷见夜洵半天不开口,微微勾唇笑了笑。
“本王得知在半年前,陆无为只身前往边境调查乌兰国之事,刚刚出城便遭到埋伏,之后就此下落不明。”
“陆无为在逆斩堂中的身份特殊,更是我皇兄颇为看中之人。依着他的身份,在他出事之后,逆斩堂未曾做过任何调查,甚至未曾派人搜寻过他的下落。到了如今更是只用一个‘叛逃身死’便想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么?”
这些话听的夜洵后背直发凉,他又不敢多做回复,只能继续保持着沉默。
“陆无为死的不清不楚,而他死后夜大人也成了这逆斩堂新的主事。好事儿都给大人您摊上了,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究竟是谁在包藏祸心,你说是不是…夜大人?”秋王爷微微眯起眼,唇边明明带着笑却让人莫名生寒。
夜洵此刻才意识到,小王爷和承华帝,不愧是兄弟,骨子里的心性如此相像。
“王爷这话,属下听不懂。夜某从未有过任何私心,一切都是奉命行事。”夜洵抬头,目光惶恐地看向眼前之人。
“奉命行事么…”秋王爷心里显然有了计较。
“夜大人不必惊慌,本王当然不会怀疑大人的忠心。只是还想问夜大人一个问题…逆斩堂最后收到消息时,陆无为人在何处?”秋王爷伸手,拍了拍夜洵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希望夜大人能好、好想想。”
“···雁门镇。”夜洵垂下了头,不敢与眼前之人对视。
“雁门镇…如此,就多谢夜大人了。”
秋王爷经过夜洵身旁时,又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就见他俯身靠近夜洵,轻声说道。“夜大人可小心了,这逆斩堂的主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
“青娘!我来看你了。”陆禄笑着冲刚进门的女子招了招手。
青娘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有些微微吃惊,但迅速把错愕掩藏了下去,笑着走上前。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陆捕快么?”青娘边笑边伸手,拍了拍陆禄的脸颊。“泼皮猴子,这几天混去哪儿了?这青天白日的你就敢往姑娘房间里闯,胆子挺大啊。”
“青娘你这话说的。来你这我也从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啊。我这不是刚得了一壶好酒,就想到你了嘛。”陆禄伸手指了指桌上酒壶,很有些讨好的意味。
青娘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打开盖来,一股扑面而来的酒香让人不免有些恍神。
“果然是好酒。”青娘说着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唇边小啄了一口。“算你这小无赖有良心。”
青娘边说边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说吧,今日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青娘怎么知道,我来这不是单纯为了找你喝酒来的?”陆禄笑了笑。
“你瞅瞅外头的天?透亮吧?”青娘抬头,眼神扫了眼窗外。“你这人是最喜欢赶着凑热闹,哪次来这儿不是等到华灯初上人最多的时候。搁着以往,你要是没事也从来不会急匆匆地往我这儿跑。再说……”青娘顿了顿,“这大白天的就找我来喝酒,你这衙门的活儿是不想干了?还是准备让你家那师爷把你后半月的俸禄都给扣了,来我这蹭吃蹭喝?”
“嘿嘿,还是青娘懂我。”陆禄讪讪地笑了笑。
“来,我敬你一杯。”陆禄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行了,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有事儿你就说吧。”
“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青娘放下了杯子。
“这楼里一个叫碗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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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日记〉
今日是第五具尸体。
这次多亏了陆禄,一眼便认出了那尸体的身份,不然又会是大海捞针一般。
通过我今日的观察,我发现陆禄和那个雁长天的关系实在是让人看不透。明明之前两人还互相不对付。今天雁长天居然上街给陆禄买吃食,甚至给他带了糖葫芦?
虽然最后糖葫芦被雁小楼吃了。但明显雁小楼也不开心。
我问雁小楼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就跟我说,觉得他爹偏心,不让他吃糖,还骗他说小孩子不能多吃糖。
但我觉得不是,小孩子确实不能多吃糖,为此我还特地给他科普了一下吃糖的坏处。
吃糖会变笨。
后来那根糖葫芦雁小楼也没吃完。
我还发现陆禄不对劲。
特别是当雁长天在场的时候,他不像以往总是动不动拿我寻开心了,整日里也不往落莹楼跑了,天天从衙门回来就陪着雁小楼。
雁长天来找我问过陆禄的病,但是他好像还不知道陆禄身上的毒,我没敢随意乱说,毕竟帮病人隐瞒病情是大夫该做的。
不知为什么,这两天只要瞧见陆禄和雁长天,我就有些吃不下去饭,是因为天热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