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
“你真是傻。”李东一改往日的浪荡模样，像个老妈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说教起来，“前不久，就王大妈那个小孙子，认识吧？”
其实伏北北除了主要的人物外，对于其他的村里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现在听李东的语气，好像不容许他不认识。
伏北北点了点头，乖巧的听着他的下文。
“他前几天也下河玩水，结果被水冲走了。中午下河，晚上才被捞起来。”李东连声的啧嘴，惋惜道。
李东继续打量了一下伏北北不高大的小身板，阴阳怪气说道：“你可别像她孙子一样被冲了啊，我可没办法捞起你来。”
伏北北也不在意他的语气，点点头问道：“那我们怎么过去？”
李东把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卷粗麻绳，拿出绳的一端找了旁边一棵小树死死的捆着，另一头绕在伏北北的腰上。
“绳子还一条，我在这拉着。等砍完树了，把它捆在上面，我就站这拉过来，行吧。”
本来是询问的话，说出来却不是询问的意思。
伏北北只能硬着头皮，踩着河里的小石头，一步一步的顶着阻力过去。
河水很深，走到中间的时候，伏北北胸以下的衣服湿透了，流势也很急，一下下的拍打着伏北北前行的脚步，好在有根绳子栓着，才没有被水冲走。
过完河之后，伏北北也不敢耽搁太久，穿着一身的湿衣服，利索的拿出斧子，砍下了一棵树。砍完之后，他老老实实的把另外一根绳子小心的绑在木材上，一直在岸边看到树被李东拉上岸了才开始下水回去。
伏北北一步一步的小心淌着水，李东站在对面拉着绳子，走到河中间的时候，身上的一股拉力突然就没了。
伏北北一下就愣住了，下意识的往腰间摸了摸，绑在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腰间的绳子没了，自己又不会游泳，河水又这么急，一下下的拍过来，伏北北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站不住，会被冲走。
岸上的李东这个时候突然大声的喊了什么，可是伏北北周围都是河水拍击的声音，并没有听清楚。
喊完之后，原本站在岸上的李东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伏北北一注意到岸上的人走了，心里就没由来的发慌。他刚想喊李东回来，结果话还没有说出，一口河水就争先恐后的灌进来了。
河水涌入喉咙的的不适感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脚下的重心一下偏移了，气势汹汹的的湍流一下就把伏北北给推远了。
失去重心的伏北北手里也抓不住任何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被卷在河水里，流向前方。
本以为被水淹死会很痛快，结果伏北北躺在河水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和满足。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回到了梁叶背叛自己的那段时光，那段日子过得真是惬意，简单又美好，不用考虑这么多心烦的事情，沉浸在过去的幸福里，好像也很好……
就这样过了一会，一只大手突然拉了过来，几下就把伏北北带回了岸边。伏北北一上岸才逐渐回过神来，原先呛入气管的水，又让他猛的咳嗽起来。
“没事了吧？”李幸用手轻轻拍打他后背，眼里的紧张尽显。
伏北北还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摇摇头。
站在旁边缩着脖子的李东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绳子松开的时候都吓坏他了，下意识的跑回去找他堂哥帮忙。
李幸眉心紧拧了三分，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盯着李东。他当时听到伏北北被水冲走的时候，心都吊在嗓子眼儿了，生怕人出什么事情。要是因为一棵树害的他丢了命，那自己的良心肯定会谴责一辈子。
三个人在岸上沉默了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等伏北北状态好点了，李幸才阴着个脸，冷声道：“东子，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你是怎么搞的？”
李东理亏，畏畏缩缩的不敢答话，只能一个劲的挨训，头发也湿哒哒的黏在额前，像个委屈的大狗一样。
说完李东之后，李幸又转过身，一脸正色的说道：“小书，发生这种事情，我替东子向你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没关系，怪我自己没有看好绳子，不管李二哥的事情。”伏北北赶紧摆手道。
李幸却没有打算停下来，继续道：“小书，学这门手艺，像今天这种事情还有可能发生，但下次就可能不会这么走运了……”
“我知道。”伏北北知道他下面大概的内容，坚定的说道，“我不怕的，我会努力做到你满意的。”
“小书，我的意思是，”李幸喉头一哽，“我现在相信你可以吃苦，但你可以选择放弃，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我明白。”伏北北沉声道。
“所以你想学吗？”李幸浑厚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想！我想跟你学。”伏北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因为水进眼睛里还是怎么样，乌溜溜的眼睛此刻格外明亮。
李幸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几乎是颤抖的，“好，那你以后就是我第一个徒弟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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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北北开始学手艺之后，把李幸家大大小小的杂活全都包揽了，有的时候体贴的连李东都不太好意思。
自从伏北北被水冲了之后，李东每次看到伏北北，眼神都躲躲闪闪的，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内疚。他觉得要不是自己让伏北北过去砍树，他也不会被冲走…
虽然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伏北北也没怪自己，但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找个机会好好的给人家掰扯一下。
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再犹豫，向屋外高声喊到：“小书，小书，你进来一下。”
听到喊声的伏北北和李幸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伏北北得到许可后，随即放下手上的东西，进了李东的屋。
“你找我有事？”伏北北一进去就开口问道。
李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那撮头发，脑子里提前想好的话一下变得空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伏北北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在他房里浪费时间，直接道：“没什么事，我就出去做事了啊。”
“等，等会，你急什么，先坐会。”李东一听到人要走，感觉从床上爬起来，急着说道。
伏北北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坐下了。
“小书。”李东一边说话，一边蹲下身子把脸逼近伏北北。
伏北北下意识的就往后靠，眼底里有些不耐烦道：“你干嘛？”
“你别激动啊。”李东也不敢惹毛他，最后退到一个自己小声说话，他也能听清的安全范围里。
屋里沉默了半天后，李东的声音才依依不舍的响起。
“小书，那天真是对不住啊。要不是我，你可能也不会被水冲走。”
“没事，本来我就是自愿的，不怪你。”伏北北不以为意的说了出来。
说话的语气淡漠，好像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李东凭借钓了这么多男男女女的经验，下意识就觉得他在生闷气，并不是真的不在乎。
“小书，今天晚上老孙家在他们祠堂那包了几场戏，早中晚都有人演，你还没看过吧，要不我带你去凑凑热闹？”李东迟疑的说道，但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讨好和殷勤。
伏北北脸色微变，睫毛低垂，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说道：“不了，我还是留在家里陪李大哥吧，你自己去吧。”
又是李大哥，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