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你外套呢?”白父看着苏逍诺一身单薄的衬衣急匆匆进医院,不赞同地皱着眉,“简直是胡闹!这样没几天该生病了!”

  苏逍诺等不了电梯一路跑上来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干爹,嫂子呢?”

  因为预产期白晓柠已经提前住进了医院,苏逍诺最近也接下了哥哥的活,在工作室和集团来回跑,连与楚霁恒的别墅都没有时间回去,几乎都睡在集团里,要么是睡在录音室,忙的分身乏术。

  刚结束一场会议,他就接到了刘婶的电话说嫂子要生了,他连忙交代了孔秘书几句就自己开车往医院赶。

  “遥年陪着刚进去没多久,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白母从待产室里面拿了件苏遥年这几天带过来的羽绒服,披在苏逍诺身上,嘴上虽然在安慰,但是眼里也藏不住对女儿的担忧,毕竟生孩子就跟去鬼门关走一趟一样。

  白父也一直焦虑地盯着产房,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从小就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苦啊!

  苏逍诺拉了拉衣服,自知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紧张的气氛,无时无刻都在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诺诺!”项鸣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下,“伯父、伯母好。”

  “项鸣啊,怎么来了”白父微微回过神,勉强地笑了笑,“这里没什么事…”

  “是呀,哪用耽误到你的时间。”白母知道自家老头子只是强装镇定,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两人恩爱了一辈子,当初也是因为他看着她生晓柠那么痛苦、艰难,后面是坚决不打算要二胎,在那个时代里身为男性还主动去结扎。

  “没事,我这会儿换班。”项鸣走到苏逍诺身边握住他的手能察觉到在微微颤抖,轻声安抚道:“会没事的,诺诺。”

  就像一开始想的那样,他虽然开心于家里可能会添一个小成员,但是更害怕会再失去从小疼爱自己的姐姐。

  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一旁正在播报实时新闻的电视屏幕上。

  “今天下午13时15分,一辆货车刹车失灵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多辆汽车遭受不同程度上的撞击…”

  “砰!”苏逍诺一直紧握在手上的手机砸在地面上在寂静的空间发出了声响。

  “诺诺?!”项鸣懵了,一直握着的那只手一瞬间褪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更加剧烈的颤抖。

  白父白母被手机的声响震得心里一咯噔,回头看见苏逍诺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孩子怎么了?”

  “诺诺?你没事吧?别吓妈。”

  巨大的恐惧在电视镜头一闪而过的车牌号时裹挟住苏逍诺,他仿佛回到了那年,在赶往活动的时候,从手机里无意中刷到了父母车祸的新闻,那一瞬间毫无征兆的脑袋一片空白与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楚霁恒!那是霁恒的车牌号!怎么会在那里?!为什么车牌号会一模一样?!

  “诺诺!”项鸣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有些魔怔了似的,脸色一沉,大声地喊了一句。

  苏逍诺如梦初醒一般,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连忙蹲下捡过手机,接连几次开机都因为双手颤抖的过于厉害而不顺利。

  “楚霁恒…那是楚霁恒的车…”苏逍诺的声音沙哑、干涩,而在场的几人目光落在电视上才明白他刚才吓人的状态是因为什么。

  手机终于解锁,苏逍诺颤颤巍巍地输着楚霁恒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号码…”

  一遍一遍相同的机器声就像在催毁着苏逍诺仅有的理智。

  “有可能不是他,只是看错了。”项鸣抿紧唇,把人强行带了起来,拉到一旁坐下。

  苏逍诺神思恍惚,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哥,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为什么跟爸爸妈妈一样不接我电话…“

  一滴眼泪滚落在项鸣手背上,他就像被烫到一样,心脏一阵抽痛。

  白父宽厚有力的大掌在孩子头上轻揉着安抚。

  白母在他身边坐下,抱过他,尝试着给他点温暖。

  “诺诺,不要慌,当务之急是先跟他取得联系,如果联系不到他本人,你打电话给他秘书看看。”

  白父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苏逍诺破碎的眼眸总算出现了光。

  白母看他号码因为着急又一遍遍的输错,整个人有点焦躁,在他的后背轻抚,“不要着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白母温柔的声音和慈爱的鼓励,就像给了苏逍诺力量,电话在所有人紧张的等待中拨通了…

  “苏老师。”齐秘书似乎知道苏逍诺想要问什么,简明扼要地说:“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目前在首都医院的骨科…”

  电话突然断掉,苏逍诺一刻也等不了了,项鸣担心他这个状态出现意外,立马牵住他的手。

  “去吧孩子,这里有我们在。”白母帮他把外套穿好。

  “一切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白父听到在骨科其实是松了口气,不是手术室证明人不是太严重。

  车祸对于诺诺来说太敏感了,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阴影,听说他现在跟楚霁恒感情深厚,这人要是出了点事…

  白父白母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我陪你去。”项鸣是真的不放心他这样的状态离开。

  苏逍诺的理智渐渐回笼,握紧了屏幕摔的出现裂痕的手机,摇了摇头拒绝项鸣的帮忙,“项鸣哥,你待在这里。”

  “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项鸣虽然也放心不下白家父母但是更放心不下他。

  “嗯。”苏逍诺恨不得自己能瞬移到他的身边,牵强地笑了笑,“我知道骨科在哪,不用担心。”

  首都医院的外科在隔壁的那栋楼,苏逍诺一路都是小跑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余光瞥到手腕上的手表,他的脚步在电梯前停下了,眼里透出了光亮。

  “这是什么?”

  一大早就被吵醒的人窝在被窝里不满地看着收拾好行李的人,指着手腕上突然出现的红色手环,眼里透着迷茫。

  楚霁恒已经穿戴整齐,坐回到床边与他的手五指相扣,“宝贝,里面有定位装置,不要摘下知道吗?”

  苏逍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眉,可是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带着祈求便默认了。

  楚霁恒神色温柔,替他整理了一下睡得混乱的头发,“给我也戴上吧。”

  苏逍诺看着递到眼前的蓝色手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纵容地替他戴上了。

  虽然他很想吐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一天天的,净想着这些。

  “只要轻轻一点,我们就随时能看到两人的位置还有隔着多远距离,我让人专门设计的。”

  “滴!”

  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苏逍诺紧盯着手环上显示越来越近的距离,心跳如鼓就像随时都会跳出胸腔一样。

  “诺诺?”磁性好听的声音在拐角处响起。

  苏逍诺怔在原地看着左手打着石膏,脸上有擦伤的人时,各种情绪个中滋味一次性的全部席卷而来,在看到他站在自己眼前时,一颗杂乱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一捏,又酸又疼,眼泪再一次决堤。

  “你吓死我了…呜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呜呜呜…我以为你跟爸爸妈妈一样不要我了…呜…”

  楚霁恒的心一紧,右手连忙抱紧他的腰,亲吻一下又一下落在他的脸蛋,“诺诺,别哭,你看我这不是没事,我的手机摔坏了,所以没办法接,我让人去买新的了。”

  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又太过恐惧这人出事,苏逍诺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心跳,似乎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安心。

  “怎么会不要你…”楚霁恒轻声哄着,“我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苏逍诺的眼睫微微颤抖,心里一直打不开的门在此刻突然被撞开了,过去的种种画面与现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而有力的声音:你不想失去他,你很在乎他,你爱他!

  “楚霁恒,我们重新在一起吧!再也不要分开了。”

  楚霁恒懵了,他看向那双就像被水洗过的漂亮眼眸,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小心翼翼地生怕这只是一碰就碎的梦,“诺诺,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苏逍诺看着他俊脸上贴着的医用绷带,心疼地碰了碰,又怕力度大让他难受,“楚霁恒,我们的家,完成重建了。”

  他用力地擦掉眼泪,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两人一时之间眼里只能看到彼此。

  苏逍诺避开他打着石膏的手,凑近他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柔软的唇瓣擦过突起的喉结…

  楚霁恒被惹得起了一身的火,低头吮吸着那微凉的嘴唇,苏逍诺主动仰起头迎合,亲吻结束,两人抵着额头微微喘气,灼热的呼吸划过两人的脸颊。

  此刻两人的心真的毫无隔阂地紧紧贴在一起。

  “幸好,提前清了场。”齐秘书默默关上了病房门,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病床边,他的右腿打着石膏。

  “钟皖姐得谢谢我,不然她的头发今天会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