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傍晚便到了临水郡最近的大县萍野,任忌直接带着小白来到一个藏书阁。

  “我们不去客栈吗?”小白被他拉着,从窗户翻进去。

  “有不要钱的好地方,谁还去住客栈啊,我每次在萍野落脚,都来这。”任忌关上窗户,答道。

  “哇!”小白发出由衷的赞叹,这里卷帙浩繁,一架一架的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最里面有一张案几,旁边是宽敞的席子。

  “不错吧,”任忌骄傲的道,“这里原来属于一个乡绅,后来举家搬迁,锁起来这地方没人管。我第一次到这来的时候,全是灰土,那书都散在地上,无处落脚。”

  小白惊讶地指着眼前整洁的阁楼,道:“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任忌坐在席子上,拍拍身旁,道:“来坐,那是当然,这席子和案几也是我弄的,方便有空来这住住。”

  小白由衷的佩服起来,在任忌身边靠着他坐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

  任忌起身道:“饿了吧,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在这好好休息。”

  小白点头后,任忌顺着来路,翻出窗户。

  任忌走后,小白起身,穿梭于书架间,找了几本平时爱看的,回到案几边。

  挑书的时候,他总在想,任忌这样的人,会喜欢看什么书呢?

  诗词?史书?传奇?

  他想不出来,总觉得这些都有可能,但是哪个也不能完全切合任忌的气质。

  小白拿着《贞观政要》读的入迷,天色渐晚,光线太暗,读起来有些吃力了。

  索性放下书,趴在席子上出神。

  任忌…任忌…任忌

  小白无意识地念叨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不久任忌回来,带回来了饭菜和几只蜡烛,二人吃了晚饭。

  点上蜡烛,案几附近一片明亮,小白趴在桌上,继续读着他的书。

  任忌也去书架上挑了几本书,抱回来。

  从任家和哥哥那里养成的习惯,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习惯于读书,漂泊在外并不方便携带,偶然间发现这处地方,正好做个仓库,里面原本的书也能供他阅读。

  这藏书阁里的书,大部分任忌早已读完,只剩下些实在不愿意碰的淫词艳曲,乡野粗语。

  小白盯着任忌放下的书,道:“你喜欢读兵书?”

  任忌嗯了一声,道:“兵书有用。”

  小白突然笑起来,道:“你该去当兵,一定能成为护国将军。”

  任忌瘪了瘪嘴,回道:“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我才不会去受那种拘束。不过相比于入仕途,我倒是更喜欢军队,战场上刀剑无眼,完全凭真本事,可不像那些卖官鬻爵的老奸臣似的。”

  小白不置可否,任忌翻过小白的书,看了看封面,道:“贞观政要?怎么会有人喜欢看这么无聊的书?”

  小白轻轻拍了他一下,回道:“谁知道呢,我就是喜欢看这些治国理政的书,总觉得大有学问。”

  任忌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我们小白野心不小啊。”

  此话换来小白的一个白眼。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秉灯夜读。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小白有些疲倦,从书中抬起头来,悄悄看着任忌。

  任忌在读兵书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灯影在俊朗的侧脸上投下阴影,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而坚毅。

  认真的男人最帅,小白此时深表赞同,他悄悄的细致观察任忌的面容。不同于自己的柔美,那是一张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面孔,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透着厌世的漠然和坚毅。

  很好看的脸,把美貌与凌厉完美融合的一张脸。

  他开始好奇任忌的家,究竟是怎么样的家庭,能培育出任忌这样,武功高强又才学渊博的后生,如此人才又不走仕途,反而做了大盗,游荡江湖。

  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在十七岁的年纪便对人世漠然如此。

  任忌注意到灼热的目光,抬起头来,笑道:“累了?那睡觉吧。”

  小白急忙转过脸去,慌乱道:“那…那我睡了。”低头却发现没有被子和枕头。

  任忌往旁边移了移,坏笑着拍拍自己的腿,道:“躺这吧,外披你用来盖着。”

  没等小白回答,不由分说的拉他躺下,又将自己的外披轻轻替他盖好。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惬意思睡,小白红着脸躺在任忌的腿上,起初心跳如狂,却因为实在是太舒适安心,竟然也很快睡着了。

  任忌继续看着他的书,满眼笑意,不时低头看着熟睡的小白,一股美人在怀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待有困意后,吹灭了燃烛,任忌轻轻扶着小白的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保持着坐姿,单手托腮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