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辞故听到右手边的人低声的吸气,他被吸引了注意力。

  入眼的是少年细长的手指被鲜血染红,食指的一道几厘米的划痕正在往外冒血,本子都已经被浸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可是少年没有吭声,脸色很白,像是一直在忍耐着,不敢说话。

  柳辞故心里一阵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夏知白不吭声就这样忍着,要不是他没有发现难道就一直任由伤口放着不管。

  他从包里拿出外伤的药剂对夏知白说:“怎么伤到了,还疼吗?”

  夏知白看起来不知所措地想握紧手被阻止了:“不要碰到,我给你处理一下。”

  “身上都是伤了,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纪瑜眼睛含笑却没有笑的感觉,眼睁睁看着身心在自己身上的人,转头对另一个人更加关切的模样,似乎看到夏知白受伤很心疼。

  柳辞故低着头很认真地给他受伤的手指擦血迹,还小心翼翼地敷上药粉。

  感觉到倒药粉时夏知白的手一抖,他以为很疼还吹了一下,接着轻柔地撕开创口贴贴上。

  刚才还在想让柳辞故给他在献祭时贴创可贴的纪瑜,心里更不是滋味。

  到底是故意弄伤手指还是意外,只有夏知白自己心里面最清楚。

  皇太子的嫉妒和冷漠他尽收眼底,对他受伤后关心温柔的柳辞故,更加吸引人。

  少年的唇瓣是樱粉的,晶莹剔透,像那美丽绽放的樱花,让人忍不住想低头虔诚地亲吻。

  刚才就差一点,就可以了。

  在阴暗角落窥视着未来要成为他嫂嫂的人,阮家接他回去但不认他,就因为他母亲和他的出身,这一切明明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他从来都没有认柳辞故是阮郁青的未婚妻,自从前天晚上听到嘶吼打骂声,摔碎的珍贵瓷器和工艺品,还有痛苦的闷声,夏知白第一次觉得痛快极了。

  阮郁青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有没有父母和他没什么区别,阮家这个家族令人作呕痛恨。

  “这点小伤没事的,真的不痛,可以不用包扎。”他故意说出这种话,想看少年是什么反应。

  柳辞故颦眉,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你在痛。”

  “痛就要说出来,受伤也要说出来,不然没有人会知道的。”漂亮的唇一张一合,说的话让他的心在加剧跳动,“对不起……”

  柳辞故想到自己伤害过对方好几次,他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

  系统想安慰他又忍住了,让他稍微注意一下身份。

  它觉得这个同事太多愁善感,太善良了。做一点点错事都自我谴责,怪不得一直完不成任务。

  夏知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道歉,是因为那次丢下他吗?还是其他时候因为害怕扭头就走不给他一个眼神,私底下的帮助他没有说过,夏知白看不懂他。

  柳辞故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不懂现在是什么感受。

  漆黑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柳辞故看,把人看的都低了头。

  纪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看出他们关系似乎比他想象的更近一点。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人注视他。

  纪瑜脸上笑容灿烂,他拉着收拾东西的柳辞故说:“一起回寝室吧,明天就是献祭节了,很期待和哥一起做活动。”

  “夏同学就平常多注意不要受伤,不然让哥老担心。当然有事情也可以麻烦我哦,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正常的,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他说了一长串,身子紧紧贴着柳辞故。

  柔软的发丝飘进柳辞故脖颈处很痒,他受不了别人碰他脖子,因为那里比较敏/感。

  纪瑜对他怎么那么亲近,真的很奇怪,让他不由得怀疑人生。

  他不自在地往一边躲:“殿下这样不太好,你是omega不能这样靠我这么近。”

  向来都是他嫌弃别人,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beta往外推,话里话外说他不自重。

  纪瑜脸色不太好看,他站正了身子,杏眼眨了一下有点生气地对他说:“你嫌弃我,那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入秋的天气很快黑了,让他一个omega回去貌似不太安全,可是他不能太接触主角受。

  “要不要我送你?”他只是礼貌性问一下,还被看出来了。

  纪瑜语气淡淡的,听声音是委屈的:“不用了哥,你还是陪夏同学去医务室吧,再不去血都要流干了。”

  然而早就贴好创可贴的夏知白一声不吭地玩着手指,不敢出声,一听对方在讥讽他,像是被吓到一样靠近柳辞故扯了扯他的衣摆。

  “阿辞送殿下回去吧,这么晚一定不安全,就算离的很近也难免会出什么意外。”

  纪瑜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没事哦,我可是格斗第一。况且我身上佩戴的还有武器和报警器,谁敢靠近我?”

  “再不济我的身份也在这里摆着,他们都会忌惮三分。”

  “夜色不早了,我先回去,哥晚点见。”

  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听到越来越远的“哒哒哒”声,很快就消失了。

  柳辞故看了看时间,也就才七八点并没有很晚。

  “阿辞,你可以扶着我回寝室吗?”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请求,期许的眼神注视着柳辞故,让人不忍拒绝。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alpha提出这种请求,一瞬间他有些许迟疑。

  周围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夏知白沉默一会就自己慢慢地走出教室,并没有说什么。

  柳辞故看到形单影只的少年,腿脚似乎有点问题,因为走路的时候右腿根本没有用力,甚至说不敢用力。

  系统发出的警告还在继续,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正在往楼梯口走的人。

  回头时,黑曜石的眼睛没有神采,柳辞故看到他眼睛红红的。

  柳辞故问他:“你的……腿……腿怎么了。”

  “没什么,前……几天下楼梯踩空崴到了,所以走路很慢。”

  可是崴了都好几天了也不至于这样严重吧。

  柳辞故不信他说的话,直接蹲下身子把他裤腿往上挽,结果入眼的右边那条小腿全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看样子是这两天弄的。

  柳辞故鼻子一酸,说好的朋友,然后连这点小事情都不忙帮忙。

  “应该很疼的,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不答应你的请求的。”

  他手碰到夏知白的膝盖处,温热的肉被他冰凉的手指碰到有点瑟缩,还以为自己弄疼了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触碰的那一刹那,一股热意让他冰冷的身体暖热了。

  “我疼,阿辞抱抱我。”他选择了示弱,像是寻求安慰的小孩。

  夏知白嗓音暗哑,喉咙发干。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说“疼”。

  柳辞故心一软想起身抱人,结果脚蹲太久了一阵发麻:“蹲太久我腿起不来。”

  得到回应后,夏知白快要笑出声。

  于高处俯视触摸他小腿的人,柳辞故在意他,无论是朋友之间的在意还是什么足够让他心生欢喜。

  看来他猜对了。

  与他而言他是特别的,比起其他人,柳辞故对他的好占的最多。

  可能是因为弱,他把他当弱者,他怜爱他,心疼他,为他抱不平,那又怎么样,他从来不在乎。

  夏知白蹲下来抱住他,埋在他耳边的脸深吸一口气,馥郁的芬芳填满了他的心,所有的雾霾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小腿是他故意惹怒阮父被打的,只要他受伤一定会惹得柳辞故关心,而这一身伤的始作俑者若柳辞故怀疑对象可能会是阮郁青。

  他见证过他是如何被殴打欺辱的。

  阮郁青暴戾很会威胁人,风流多情又虚伪,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柳辞故身边。

  他声音闷闷的:“我住一楼最偏的寝室,就我一个人。”

  “今天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柳辞故踌躇不决,最后深吸一口做了决定:“我陪你回寝待一会再回去。”

  “附近都有监控不能待很久。”

  “好啊,听阿辞的。”

  晚上风挺大,柳辞故送他回去时还遇到了同桌何意,他正和一个男生聊天笑的合不拢嘴。

  两个人打了一个招呼,何意还搂着那个身材不是很高的男生对柳辞故说:“这个是下半年要来读一年级的小邱,他也是个beta,今天跟一个老师来了,和我是发小。”

  那个大眼睛男生笑盈盈地和柳辞故打招呼,一直盯着他看,眼神热切到他想躲闪。

  “哥哥好,下半年见的时候要罩着我哦。”

  这个男生挺活泼的。

  夏知白蔫蔫的,依靠在他身上低声道:“阿辞,我想回去了,有点冷。”

  柳辞故差点忘记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病人。

  何意才看到依偎着同桌的人,一惊,没想到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

  见时间晚了也就和他们说两句就走了。

  柳辞故扶着夏知白回寝室。

  本想给人现在上药,夏知白说身上有点脏等他洗完再上药为好,他就点点头让人赶紧去洗了。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偶尔发出一点声响。

  柳辞故打了一个哈欠很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