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似乎没有区别。

  那两颗明亮

  的星在天空的中央汇合,唐奚猜想这里的人根据这两颗明亮星辰的轨迹判断白天与黑夜。

  大地一片平静,队长走出电梯停靠的遮挡岩体,另一队驾驶着破烂机器的人咣当咣当的从岩体背面开过来,为首的探出头,“今天把最远到利卡山脉去!路上有停的就叫!别跑太远,过3小时就回来等着我们回程。”

  “知道知道。”队长一巴掌把对方的脸塞进去,回头看唐奚,“小朋友,听懂没?”

  唐奚乖乖点头。

  他跟3个人窝在第一辆车里,探头透过驾驶室的小窗户往外看,一开始地貌近乎一马平川,跑出去一会儿,他们看到了凸起的山陵,又蜿蜒的似乎干涸的河床,和大地仿佛被锄头砸出来的裂纹。

  “就这儿吧。”唐奚说。他从驾驶室里跳出去,一个一起出来的同伴犹豫了一下,扒着窗户看他,“阿卡上回在这里找了一个月。”他说,“什么也没找出来。”

  唐奚看了看他,“阿卡呢?”

  “他死了。”那个人把头缩回去,“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唐奚摇了摇头,那人冲他挥了挥手,破烂的开采车有叮叮咣咣的走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地貌,在这里都是一片闪亮的银色。

  唐奚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里,他搓了搓胳膊,整个人从头冷到脚。他记得在资料里看过,有能量矿形成的地点,大地会像被砸碎的玻璃形成四散向外的辐射纹,在辐射纹的正中之下就是能量矿,能量矿有大有小,你可能能找到方圆6、7卡罗的大矿,也可能开采后才能挖到手掌大小的一块。从理论上来讲,越大的辐射纹下越能找到高能量的矿石。

  当然,辐射纹的形成并不总是由于能量矿,最多的是来自宇宙陨石的撞击,或者星球内部火山爆发等等。而也有很多能量矿埋藏的很深,从地表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唐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工具和明显十分落后的勘测仪器,觉得自己只能赌运气。

  木黄石多产生于靠近河床或地下水丰富的地带,赤坚石只在高温地热附近形成。唐奚一路看了半天,还是选了这个最有特点的地貌。

  他顺着一条裂缝,小心翼翼的往纹路的中心走去,这一片裂纹不大,一眼就能看尽,这也是唐奚想下来赌赌运气的原因——越大的辐射纹虽然可能尤越高能量的矿石形成,但也越可能是因为来自外部的撞击造成。

  他一边走,一边想看看阿卡留下来的勘探痕迹。但是这个星球上风沙太大,一场沙暴,就可能将对方一天的努力掩埋,也许只有勘探者知道自己曾经在

  哪里勘探的人能拂开表面的细沙,找到原来的孔洞。

  唐奚走到辐射纹的中心,把黑箱子放到地上,拔了半天,终于把两根线从箱子里□,一个上面连着一个金属细杆探头,唐奚绞动轮盘,把线全部放了出来,看了看长度。

  裂纹的中心,唐奚蹲□来,伸手去擦浮沙。

  他猜测如果阿卡觉得能量矿在这里,就一定会从最中央开始。

  手掌磨砺的砾石很粗糙,唐奚一片一片的擦开浮沙,终于摸到了坚硬的土地——这里的土地冻的又冷又硬,是一片与上面银亮不同的深黑颜色。唐奚毫不烦躁的一点一点擦过去,大约过了1个小时,终于在一片黑中看到感觉到了没有被拂开的沙砾。

  唐奚拿起自己的工具往下戳了戳———沙砾下很疏松,他往旁边带了带,就碰到了硬的难以凿开的冻土。

  唐奚想他找到前人的成果了。

  他要谢谢这个花一个月打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口的阿卡,唐奚使劲抡起那个长的像鸟嘴的东西,他力气还算大,准头可以,一下打在开口的口壁上,往外想要扩开这个小口。一下下去,唐奚觉得自己的手掌震的发麻。

  唐奚猜测阿卡之所以没有成功,也许是因为探测线不够长,而阿卡显然没有好好考虑过自己的勘探器到底能探测到多远的底部——他只以为是自己开的不够深,从来没有看过绞线全部放出有多长。唐奚猜测阿卡的挖掘工具肯定比自己的先进,否则根本开不出这么深的孔洞。

  唐奚花了近2个小时扩大了洞口,快到回程时间的时候,他跳进自己挖了半天的坑里,发现这个坑已经到他腰那么深,面积堪堪够他自己跳下去。

  唐奚将勘探器的绞线扔下去,没有反应。

  他伸出冻的通红的手,去摸阿卡开出来的那个孔洞,也许是心里问题,他觉得土层比他的手要暖和。

  回程的时候唐奚果然全无所获。

  那个提醒过他的男人有些欲言又止,唐奚冲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开矿车回程的时候,外面的风暴已经又刮起来,等他们回到驻地的时候银色的大地和深蓝色的星空再次被漫天飞舞的沙砾埋没,变得一片灰茫。唐奚穿过人渐渐多起来的房间,有个男人朝他吹了个口哨,“小朋友,今天没找到东西吧?要不要来陪我,不管饱但是有的吃哦。”

  唐奚面无表情的转回头。

  “阿加今天都告诉他了那儿找不到东西他还非要去,能怪谁。”唐奚听见身后有一个同车的人说,语气很有些厌恶,“我等着看他和阿卡一个下场。”

  “嘘——

  ”大厅里立刻传出一阵嘘声,随后他们哄笑着在唐奚身后喊,“换个地方吧小朋友!你是不是阿卡附体啦!”

  唐奚默不作声的回到堆满零件和破机器的屋子。

  水壶还在,肖陌白安静的躺着,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这才是唐奚最担心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