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师耳力本就不一般,加上曲瑄有意打开感知,下面发生的事他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说的话也能尽数听了去。
曲瑄看见院子的中央不知何时摆上了桌椅,那娇艳女子坐在桌边,单手撑着精致下巴半倚着,右手持杯轻抿一口,她闲暇地摇晃瓷酒杯,眯着双眼笑得随意,继而缓缓睁开,看似含情却无情的眼眸盯着桌两旁的男人。
其中一位男子迫不及待道:“夭夭姑娘,跟我走吧,我会爱你一生一世。”
言语间目光中全是爱慕。
“我爱你夭夭!”另外一位男人坐不住了,突然站起伸手去拉,聊表真心,“我回去就休了那娘们,娶你为妻。”
名为夭夭的女子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不动声色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就着右手一起撑住下巴给了两个男人一人一眼,纠结道:“你们……小女子都喜欢,可是呢,只能选一个。”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听次,二人来劲,争着抢着:“选我!”
“夭夭姑娘选我,我爱你!”
“选我,我才是真心爱你的。”
“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
“夭夭,夭夭,没有你可让我怎么活!”
夭夭笑得更欢了:“唔,是吗?你们说的我自然是信的,所以才更为难,要不……”
夭夭拖长尾音,眼眸一亮给出了建议:“要不你们俩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话语刚落下,曲瑄便眼睁睁看那两个男人撕打在一起,扬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招呼,怎么狠怎么来,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夭夭是我的”。
曲瑄摇摇脑袋,这女子看着挺好,奈何是个风流多情的主,倒是可惜了。
“哎呦,你们可都轻点,莫要摔坏了我的东西。”夭夭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道,却没有一点上去阻止拉架的意思,见他们开始下死手打的浑身是血亦无动于衷。
曲瑄很想出去,仔细一想还是忍住了,他们非妖邪,事不归己,如果自己出去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妖就得不偿失了。
这里确实有妖,可以确定给他下迷香的就是只妖。
这个叫夭夭的女子曲瑄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妖气,是个凡人却跟妖一样冷酷无情,与妖物为伍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人。
夭夭本还含情的双眼在看着两人缠打逐渐没了呼吸之后变得冰冷,妩媚摄人的笑容顿时转为冷笑,然后渐渐淡去。
朝着楼上喊了句:“小莺。”
“来了!”
一位豆蔻女孩脚步飞快跑下楼梯停在夭夭面前,对她灿烂一笑,甜甜喊道:“阿七。”
声音带有讨好之意。
夭七露出一抹浅笑,突然想起什么收起了笑颜朝曲瑄这边看过来,清楚他们不能看到自己曲瑄并不慌张。
没有避开直视而去,正好对上夭七目光,烛火将他的眸光照得幽暗不明,听到他的声音说:“诶,方才他们动静闹得大了些,要是把我的客人吵醒了可怎么办?”
“阿七放心,我给他点了迷香,睡着呢。”叫阿莺的女孩迅速回答。
夭七垂下了眼,长密而黑的睫毛遮挡住半边眸,他淡淡瞥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轻声道:“这夜还长,小莺,不知有没有这个雅兴开开嗓唱上一曲儿半调。”
小莺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
声音很是灵动,哼唱的旋律却是悲凉哀婉,凄凉之意自心头而起,唤起未有的悲凉之情,曲瑄深知自己收了影响,这声音惑人唱的又太过哀凉。
他大概猜到这小姑娘是什么妖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小莺偷偷观察夭七的脸色,此时的他已显疲惫,还是朝她温和一笑:“还是你最懂我,将他们带给阿狼吧。”
末了又接一句:“告诉他们我留了客人。”
小莺“欸”了句,连带着两具尸体就地消失。
夭七按了按太阳穴往屋里走,院子里的桃花树枝随风作摆,花香飘逸,静人的夜色中响起的是花的声音。
曲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翌日清晨的温阳暖暖的铺洒到他脸颊,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昨晚就着这睡了一晚,而他毫无印象。
在有妖邪的地方睡得这么死,他犯了伏妖师最低级的错误。
曲瑄有些懊恼,好在那些妖没过来杀他,不然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曲瑄起身整理衣裳开门出去,院子的中央像昨天晚上一样放置着一张桌子,不同于冰冷的酒水,这会儿桌上香喷喷的饭菜还在冒热气。
支坐在凳子上的夭七听见声回神,抬抬眸朝他看去,客气微笑:“醒了,昨晚睡的可好?”
曲瑄点头,顺着楼梯下去,走到夭七面前躬身行礼:“多谢姑娘留宿,小生感激不尽。”
夭七说道:“坐吧,吃完饭再走。”
曲瑄没动,犹犹豫豫的。
夭七看他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戏谑说:“怎么,怕我下毒不成?
能面不改色看着别人去死还与妖为伍的女子,她准备的东西还真不敢轻易下口。
“你瞧我一介弱女子能把你怎么样?”说完夭七拾起一双竹筷探出,每道菜都尝了一口。
曲瑄这才移开凳子坐好,在他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夭七已放下手里的筷子,指着林中的某一处道:“往那走,一直走一个时辰的样子就能看到村庄,你去村里问,他们会告诉你该往哪走能出山。”
曲瑄疑惑:“既然有村庄,姑娘为何要一个人居住于此?”
夭七笑笑,不答。
曲瑄吃完,夭七叫他等一会儿,回屋拿了个包袱出来:“这里面都是干粮,希望收下,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曲瑄并不客气,接下之后道谢,刚踏出院子就听身后夭七又出声:“小书生好好考,要是考上了当了官,可要清官为民啊。”
曲瑄冲他摆手告别,算是答应下。
夭七站在院门口目送他远去,笑容缓缓消下,也在此时,院里的桃花树花瓣无风自落,他抬头望向立在枝头的一只黄莺鸟,吩咐道:“小莺,跟着他。”
小巧可爱的黄莺鸟立即扑翅,往曲瑄离开的方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