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玛挠着后脑勺, 小心翼翼瞥了百贡几眼,就见百贡连忙擦干手, 接过了扶艾手里的托盘说, “怎么不叫我拿出去?马上就吃饭了,别喝那么多茶,嗯?”

  “哦……”扶艾抿唇跟在他身后回了客厅, 低着头说,“我渴了。”

  “那少喝一点儿, 待会儿还有药膳汤要喝……这几天你的身子在恢复,给你换了一种药材熬的汤,像今天那种症状……在接下来几天会更频繁,先不出门了, 好不好?”

  百贡洗了茶具,洗茶之后重新冲泡, 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烫,小心喝。”

  扶艾垂眸看着那杯晶莹剔透的红色茶液, 不想再提在院子花园儿里射出来了的事儿,撇开头问,“利安呢?”

  “利安……”崖玛拘谨地站在沙发旁, 一副犯了天条死定了的模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百贡, 他唯唯诺诺,许久没吭出声儿来。

  “什么利安?!”洛斯却蹭的一下站起身, 脸色阴沉瞪向崖玛, “他来找我们了?妈的,那只叛徒玩意儿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崖玛连忙扯了他一把。

  扶艾捏起茶杯, 浅抿了一口说,“让他进来吧。”

  “老大?!”崖玛惊慌。

  “他在外面?我特么出去打死他!”洛斯猛地甩开崖玛的手,蹭蹭往外冲,“那种脏东西没什么好见的,老大你别管了艹!还敢跑到我们面前来……”

  背叛了他们就算了,竟然还敢伙同林檩那傻逼绑架他们老大……现在还敢腼着脸上门来示威,洛斯实在是忍无可忍。

  院外,烈日炎炎,利安带着一身伤,虚弱的靠着院子栅栏,他见洛斯怒气冲冲出来,咧嘴笑了笑,两眼一翻,软倒晕了过去。

  “我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洛斯人都傻了,连忙推开院门,居高临下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利安,“喂?你他妈装什么死?要死回你家第一军团死去,别特么死这儿,晦气!”

  利安没有丝毫反应,脸色惨白。

  “中暑了。”百贡扫了一眼,看向跟出来脸色复杂的扶艾,小声说,“把他丢去医院?”

  扶艾沉沉地凝了他一会儿,轻“嗯”了一声。

  洛斯不情不愿招来一架悬浮车,正要把利安往里一丢了事,利安突然抖着手攥住他的衣摆,眼泪顺着满是青紫淤痕的脸颊滑落,“元帅呜……”

  扶艾动作微顿,一瞬间又想起利安当他的副官时,帅气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犯错被他批评了几句之后,就会跟小孩儿似的耍着脾气不肯搭理他……

  扶艾从没想过,他从青涩带到成熟的利安会背叛自己,而背叛的理由十分荒谬,荒谬到扶艾一度以为利安是有什么其它不可言说的隐情。睹嘉

  但他却说是因为嫉妒……利安竟然嫉妒自己……扶艾想想都觉得可笑,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可嫉妒的……要什么没什么,还被林檩制约着。

  “走你!”洛斯毫不留情,一把扯开他的手,把他往悬浮车里一丢说,“送去医院,自己再回来。”

  悬浮车智能识别指令,疾驰而去。

  扶艾望着那架远去的悬浮车,在院子站了许久,一回头,发现百贡单手插兜,一手撑着遮阳伞站在他身后。已经接近下午最热的时候,遮阳伞的阴影全在他身上,一部分炽热的光线打在了百贡的胳膊上。

  扶艾心脏微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产生了百贡高大可靠的……错觉?他不确定。

  “我们回去吃午饭了,嗯?”百贡微弯下腰跟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别想了,有对你好的虫,就会有背叛你的虫,我们要向前看,往好的方面看。”

  扶艾低下头,心跳得有些快,轻“嗯”了一声。

  赛诺的星舰内,军雌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了。赛诺被黎戎珞磨得快要爆了,强忍着上头的火气说,“嗯什么嗯,你是真不知道吗黎戎珞?!”

  赛诺咬牙,一时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

  他不像黎戎珞今年才二十八岁正直雄虫青壮年,他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再过几年,马上就错过最佳生育虫蛋的年龄,他已经等了黎戎珞好几年,明示暗示无数次,他只要雌君的位置,绝对不当任何人的雌奴,黎戎珞有多少雌奴他都可以让步……

  可黎戎珞自始至终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始终有一个未婚雌君罗衣,现在黎罗两家更是要直接商定婚期了……黎戎珞还想让他怎么办?

  赛诺有自己的原则,他不可能让步。如果真要当一只雄虫的雌奴,那么他更宁愿雄主是百贡。至少百贡可以空给他一个名头,给他尊重,让他去追求自己的事业,不用让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你跟我说……”黎戎珞哭得稀里哗啦,紧紧抱着赛诺的腰不肯松手,“你说了我就懂了!”

  “我不当你的雌奴。”赛诺闭了闭眼,放弃了挣扎,死气沉沉地说,“别再纠缠我了,回去吧黎元帅。”

  “不想当我的雌奴……你想当百贡的雌奴?!”黎戎珞双眸猩红,死死不肯放手,“百贡已经有扶艾了,他心里只有扶艾,你插不进去!”

  赛诺冷嗤了一声说,“插不插得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也比当你的雌奴好。”

  “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百贡?!”黎戎珞又绕回了他们最初的纠结点,大声哭嚎,“百贡那只雄虫,他脑子里只有扶艾,根本就没有你!不信你去他门口看一看,就算有只雌虫死在他面前,他眼都不带眨一下!”

  “我真的知道错了,元帅……”别墅院子外,利安一身伤,惨白着脸又回来了,他虚弱地倚靠着栅栏,眼眶里的眼泪哗啦啦打转,“求你了,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就看在我曾经是你副官的份上,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元帅……”

  “早干嘛去了?”洛斯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吊儿郎当盯着摇摇欲坠的凄惨利安,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

  是他先背叛了扶艾和第九军团,极其不要脸的和扶艾曾经的未婚雄主睡了,现在被林檩打得一身伤回来,卖惨卖可怜,这是想道德绑架谁?洛斯看不起他。

  一楼客厅里,扶艾捏着茶杯有些出神,沉默了许久,站起身说,“让他回去吧。”

  “是,老大。”崖玛点头答应。

  百贡连个眼神都没给院外的利安,慌慌张张跟在扶艾身后上楼,张了张口,小心翼翼转移话题说,“……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扶艾犹豫了一瞬,在床上躺好。

  “乖,别怕,都是正常的,不会笑话你……”百贡一边安抚他,一边拿出银针消毒沾了药,小心翼翼扎在他的小腹上说,“马上就好了,手放松,让我掐一下脉。”

  扶艾紧咬着下唇,缓缓松了力道,呼出一口气,扎针之后,小腹里刺刺涨涨的疼变成了滚烫温暖的感觉。

  百贡捏着他的手腕,眉眼松软,许久,轻笑了一声说,“差不多了,你的恢复能力很强,过几天就好了,最慢不超过一个星期。只不过,这几天可能……需要经常换衣服和床单……”

  扶艾耳尖发红,撇开头,颤着声音回应,“……知,知道了。”

  百贡深深的凝着他,唇角轻扬。

  扶艾忍不住问,“没,没有能缓解或者控制的办法么……”

  感觉太奇怪了,自从在院子花园里……之后,扶艾就不敢出门了,百贡不在,他连院子都不想出去,就怕又忍不住感觉……

  “嗯……”百贡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不伤身子的好办法,这是孕囊在自我恢复,会疼会痒都是正常的,跟伤口愈合差不多……再等几天就好了,乖啊,真的很难以忍受的话,就告诉我,我们扎几针。”

  扶艾翻了个身,蜷缩起身子应了一声。小腹里的刺涨感一阵一阵的,时长时短,扶艾是真怕了,拉起被子盖住自己,闷闷地说,“我知道了……你,你出去……”

  百贡失笑起身说,“好,睡个午觉吧,如果真的忍不了就不要忍了,我来洗床单,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放心……”

  他话还没说完,扶艾埋着脑袋,胡乱抄起一个枕头丢他,百贡眼底的宠溺和笑意几乎要溢满出来,一把接住枕头,轻轻放回他手边。

  一个多星期后,黎戎珞和罗衣商量婚期的宴会在即,雄虫委员会沉寂下来,不再明目张胆地对百贡进行试探,而是悄悄派了雄虫和雌虫在别墅外围进行二十四小时全天不间候监视。

  百贡知道这事儿,但是懒得搭理,严肃沉默地按着扶艾全身,眉头越拧越紧,“骨头已经长好了,骨翼痊愈之后,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按理说你的孕囊也该好了……”

  但是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扶艾的小腹仍是刺刺涨涨的疼……这不应该,百贡很纳闷,他的医术没有问题,查来查去,他只能把这暂时归结为扶艾的体质原因。

  扶艾想起今天早上,他坐在餐桌前好好的吃着早饭,莫名又被绵长的刺痛舒感弄脏了衣服……如果不是百贡及时抱住他,用身躯挡住了他的身子,坐在对面的崖玛和洛斯看见他奇怪的脸色会有什么反应……他不太敢去想那个画面。

  扶艾躺在床上,任由百贡这儿按按那儿捏捏,把羞红的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地问,“真的能治好么……”

  “能!”百贡一边挽袖子一边起身,开启了辅助治疗仪,对着扶艾的小腹拍了一个片子,轻笑说,“没有我治不好的伤,放心,我看看里面……”

  百贡捏起彩色透明的构造片子,却并没有从里面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或是其它炎症……他沉吟了一会儿,丢下片子,按了按扶艾肚子上的穴位问,“这儿疼不疼?”

  扶艾“唔”了一声,胡乱摇头。

  “不应该啊……照理说应该都……”顿了顿,百贡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扒拉走扶艾盖在脸上的枕头,撑在他脸侧笑问,“是不是生殖腔在难受?嗯?”

  “我……”扶艾撇开头,“我不知道……”

  “试一下!”百贡轻按了按他小腹下方的生殖腔位置,就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

  “别,别碰。”扶艾胡乱捂住小腹,侧身躲开他的手,耳尖都红透了,小声求饶说,“别碰我了……”

  感觉太奇怪了,他不想在百贡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