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清筠刚到《往来有古今》剧组,就接到了苏禾的控诉电话:“你是不是乌鸦嘴?”

  工作室的确是准备周全,可架不住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恨他。

  就在新世界的博主发视频嘲讽周池资源抠脚后,今天凌晨,G牌发布了和周池的合作消息,早上的时候,他代言G牌手表的消息就被铺满了全网,安静了半年的粉丝像是终于找到了底气,过年般庆祝起来。

  与此同时,周立金早上被拍的一段录像也传得到处都是。

  他亲自开车送周池去G牌大楼,被追上班路的几个粉丝拦住。

  视频里,微微发福的老头勉强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笑得和蔼可亲,一点没有大老板的架子:“小池是我们家最宠爱的孩子,今年经历了很多,谢谢你们还能喜欢他。”

  粉丝把自己的声音剪辑掉了,于是下一句,便听到他说:“他比较自立,不需要我们管,我们只能不管了。”

  第二句明显是在说楚清筠。

  互联网除了记性不太好,还有对有钱人格外宽容的毛病,一些吃瓜路人见周立金这样平易近人,不自觉有了些好感,见他温和理智,又对周池是这个态度,便若有若无地在心里替周池开脱,顺便嘲讽一下其他坚持对周池深恶痛绝的大多数人,颇有种举世皆浊我独清,与世界为敌的荣誉感。

  楚清筠一早就知道,只要周家不放弃周池,努力营销,迟早都会有这一天,所以反应不大。

  倒是片场众人,一大早全都暗中盯着他,试图看出些伤心或是愤怒的情绪。

  苏禾倒是不担心他难过,她更在意的是周池先一步跟高奢合作,楚清筠被C牌赏识这件事就显得没有那么值得炫耀了。

  “还好他只是手表代言,不是全线。”

  楚清筠化完妆,韩淼在一旁为他担心:“红毯上他肯定要穿G牌的衣服,万一他也是超季首穿,你就没有那么特别了。”

  小宁看看韩淼,总觉得她担心的方向有些不太对,最让人生气的难道不是周立金这个亲生父亲公开说不管他了吗?

  他对这些品牌不太了解,但还是能看懂剧组人员的眼神的。

  大概是官方媒体在圈内地位带来的骄傲,也可能是因为楚清筠导致制片人被换,打破了他们内部争斗的平衡,相比上个剧组,这个剧组的人没有那么好相处,今天周立金的视频一爆出来,不知道多少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果然,拍摄时便有人起了幺蛾子。

  《往来成古今》作为一部历史科普剧,剧本是确定的,镜头也不难,所以导演并不是时时守在片场,经常是几场戏同时开机,没那么重要的戏份,就由三个副导代劳。

  楚清筠饰演的祝晏因为直言不讳,三次被贬,最后一次被贬成庶人,奉旨乞讨,今天拍的,就是他第三次被贬的剧情,因为人物少,剧情简单,现场是副导演拍摄的。

  副导叫王鹏,跟楚清筠交流不多,韩淼和小宁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但他显然很不喜欢楚清筠,历史上,祝晏其实只受了五天苦就被复职,按照剧本,只需要让人抢走祝晏乞讨来的半个馒头,再表现一下他的饥肠辘辘就好了。

  拍摄进行到一半,王鹏一脸和善的笑容,带着邀功的语气兴致勃勃地将他叫走,大声提出要加一段戏。

  众人一开始还以为他要跟楚清筠结个善缘,接着,便听见他道:“这种剧情很容易被观众心疼的,所以我们加一点内容,让路人往地上扔点什么吃的,祝晏捡起来,狼狈地吃下去,突出一下他的悲惨。”

  “考虑到拍摄效果,小楚你牺牲一点,真吃行不行?我看过节目,都说你戏比天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肯定能接受,对不对?”

  话音落下,整个剧组都安静得要命。

  楚清筠的挑食并不是秘密,不说早就在节目里被讨论过无数次,这些天在剧组,他也是每天请人送饭,连喝的水都是自带。

  王副导不可能不知道。

  他提出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把“我要针对楚清筠”写在脸上了。

  现场的监制见气氛尴尬,试图出面调解:“鹏哥,那个……剧本上没有这些,场务也没有准备吃的,要不就算了吧。”

  “怎么没有。”

  王鹏面色如常,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巧了,我今天不想吃盒饭,提前点了外卖烤鸡,用我的午饭吧,我是为了剧情效果,就不用剧组掏钱了。”

  他忽略一直在旁边使眼色的监制,让人把烤鸡拿来,打开看了看,笑眯眯地给楚清筠展示:“你看,没人碰过,很干净的。”

  楚清筠看着他的眼睛,同样没有撕破脸皮,只是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吃烤鸡。”

  “不对啊,我记得在网上看过,你吃过烤鸭,怎么烤鸡就不能吃……我知道了,是不能吃皮吧?”

  对方又叫来了场务:“来,把皮撕下去,记得戴手套,这样干净。”

  接着,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露出一个虚伪的愧疚表情:“但是剩饭不好太干净,可能还要沾点土啊,饭粒什么的,你应该能接受吧?”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监制连忙跑出来,试图拦住王鹏,也怕楚清筠忍不了,再挑起什么矛盾。

  然而王鹏直接挣脱他的手,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为了戏牺牲一下都不行吗?现在越惨,人物高光就越强,就是要真吃真咽,一镜到底,才有足够的冲击力,才有反差。”

  监制有点生气:“剧本里没写,你要是想改,为什么不提前跟导演和编剧提?”

  “我不是导演吗?老大给了我随机应变的权力。”

  王鹏转头看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就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楚清筠:“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看了今天的热搜就觉得你没背景欺负你,你是专业演员,你能懂我的用意,我们肯定是要为最终效果服务的,不能说你不喜欢吃什么,就要剧本为你让路,是不是?”

  这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在场的众人却不约而同开始腹诽:谁信啊?

  什么叫为剧本让路,分明是他要改剧本,顶着为戏好的大旗,什么都让他说了,楚清筠这个时候要是拒绝,要么表示他不是“专业演员”,要么就要被扣上不敬业的帽子。

  要不是早上周立金那段撇清关系的录像,他们不信王鹏敢这样针对周家的少爷。

  韩淼想的更多,她对王鹏突然提高的音量很在意,如果今天的事是提前计划好的,难保周围不会有人偷拍。

  于是她也放大了声音:“真对不起王导,我哥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不能吃这种油腻的东西,要不您先等等,跟其他导演和编剧商量商量,换一个食物行吗?”

  王鹏显然不太看得上她的助理身份,连礼貌都懒得装:“等?你知道片场租一天多少钱吗?其他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其实在场的群演并不介意多一天两天,他们的工资是按天算的,一些嫌麻烦的场务则心中赞同,哪怕觉得是王鹏无理在先,两相比较,还是少一点工作更好。

  韩淼看向被她提醒过联系苏禾的小宁,但他只握着手机干着急,想来是还没有联系上。

  刚想再争取一下,手腕就被楚清筠拉住了。

  楚清筠把韩淼拉到身后,对王鹏露出个谦逊的微笑:“助理关心则乱,王导见笑了,你加的这段戏,我可以拍。”

  另一边,王鹏招呼着工作人员去撕烤鸡的皮,楚清筠被安排去补妆。

  小宁拿着手机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淼姐,苏姐一直没回我。”

  “跟你没关系。”

  韩淼显然还带着气,将手机屏幕按亮又关上,接连几次,看起来很是纠结。

  “淼姐,你别生气了。”

  小宁试图安慰:“万一我们不拍,被说耍大牌怎么办……其实有的时候,很多挑食都是心理作用,真的吃进嘴里没什么的,筠哥同意了,说明他肯定是能接受的。”

  韩淼:“这又不一样……”

  小宁好奇:“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

  韩淼发现自己情绪上头,渐渐冷静下来,抓着手机的手指捏紧又松开,最终什么都没做,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

  随着王鹏喊的一声“action”,衣衫褴褛的楚清筠扶着膝盖,踉跄着走进镜头,他的脸还算干净,只是面色灰败,眼窝微微凹陷,一眼看去,就是个苍白的病美人。

  头发看起来是被认真又笨拙地扎过,勉强帖服,却落了一缕,脑后还插着一根弯折的稻草,狼狈到有些好笑。

  他行至食肆旁,未等开口,店小二直接从屋里扔出半根鸡腿,声音不耐:“拿着滚远点,别在这儿要饭。”

  青年维持原本的动作,在原地天人交战良久,才忍着屈辱,颤抖着拿起了地上的鸡腿。

  特写镜头中,鸡腿上面沾满了灰尘,修长的手指迟疑着拨了半天,都没有将灰扫下去,反而将原本白皙干净的手染上了灰黄的脏污油渍。

  王鹏说得没错,这种高岭之花被染脏的画面的确够有冲击力,哪怕是刚刚在偷偷幸灾乐祸的某些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心软。

  镜头随着鸡腿上移、拉远,只能看到画面里狼狈的青年面色艰难,却因为饥饿,难掩对食物的渴望,身体诚实地将鸡腿送进嘴里——

  根据祝晏的现状,楚清筠是应该简单咀嚼几下,就迫不及待咽下去的。

  可当混着沙砾的鸡肉接触舌尖,一种熟悉又厌恶的口感和油腻味道自灵魂深处蔓延,全身的肌肉都在与理智对抗,在他耳中响起尖锐的鸣叫,歇斯底里地拒绝着食物的进入。

  “呃——”

  一道还未开始就被截断的干呕声后,楚清筠捂着嘴,朝摄像头摆了摆手,快步走到自己的椅子旁。

  韩淼早准备好了呕吐袋,见他一只膝盖跪在地上,连忙拉着小宁退后两步,背对着他,隔开其他人的视线。

  片场的所有人都没想象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众人默契地看着这边,表情各异。

  小宁也吓了一跳,低下头,小声对韩淼道:“筠哥这还真是病啊,到底为啥啊?”

  “少打听,跟咱们没关系。”

  韩淼显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说着没关系,还是忍不住愤怒,打开通讯软件,发了一条消息。

  半分钟后,楚清筠起身的声音传来,两个助理这才回过头。

  除了眼眶微微泛红,青年看不出一丝狼狈,因为漱过口,身上没有异味,呕吐袋也被牢牢封好。

  韩淼要去接,被他躲过:“我自己扔。”

  “我来,我来吧。”

  小宁连忙接过去,脸上满是同情和惶恐:“我扔吧,筠哥你休息一会儿。”

  楚清筠:……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挑食是受尽宠爱的孩子才有的特权,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挑食只是挑食。

  总之不该是什么心理阴影,在他不想卖惨的时候,这种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只会让他显得软弱,显得……很悲惨。

  或许席同知道他的固执孤傲,才编造了那个“穿书者”的角色。

  王鹏和其他工作人员见他恢复过来,这才围拢过来嘘寒问暖。

  青年点头应付,却在心里第一次反思。

  不能接受自己软弱的这一点,似乎也是一个弱点,这个弱点被席同利用,才能骗他那么久。

  想到唯一能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席同,喉咙的灼烧都环节了不少,楚清筠突然想开了。

  既然是弱点,那就改正它。

  王鹏看起来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在监制的劝说下,一点点软化,再三跟楚清筠确认会不会出事。

  这回反而是楚清筠主动:“没事,我能拍。”

  揭露伤疤固然让人尴尬,在伤口上撒盐的人却更该死。

  这一镜必须放在正片里。

  “没关系,只是太久没吃,一下子不能接受。”

  他朝众人笑笑:“王导不是还有一个鸡腿么?麻烦了,再拍一遍吧。”

  王鹏目的达成,看楚清筠难受的反应,似乎还超额完成了。

  可感受着工作人员投来的谴责视线,看着楚清筠重新补妆就位,他突然有种骑虎难下的难堪。

  只是想不出来这不祥的预感来自哪里,所以将它抛在脑后,重新开机。

  这一次,楚清筠表现得比上一次还好,将王鹏要的冲击与反差全部呈现,在吃鸡腿时,围观的众人全都捏了一把汗。

  好在这次没有出问题,镜头中的青年言官在迈过心里那道坎之后,彻底臣服于饥饿,他狼吞虎咽地将鸡腿吞下去,还差点被骨头卡到,使劲捶了两下胸口,与路边的其他乞丐别无二致。

  只是吃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丢人,又重新陷入懊悔和痛苦。

  随着一声“cut”,工作人员和群演忍不住一起为他鼓掌。

  王鹏心里别扭,懒得再刁难,直接宣布下班。

  楚清筠一刻都没耽误,带着韩淼和小宁离开,刚走到人不多的转角处,突然伸出了手。

  韩淼将早就准备好的呕吐袋塞进他的手里。

  哪怕背着人,青年还是很有包袱,压抑着声音,但这是在下班的必经之路,离去的群演和工作人员还是有不少看到了这一幕。

  “真文明啊。”

  一个扮演百姓的中年群演啧啧两声:“都到草坪边上了,就吐里面呗,这么装着多累啊。”

  跟他同行的年轻人则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导演太小人了,捧高踩低这么明显。”

  “谁说不是呢,人家一直吃苦耐劳的人说不能吃,那肯定是真有问题,还逼着人加戏。”

  ……

  “筠哥,有人拍照。”

  韩淼见楚清筠捂着胸口,给他递水:“你还好吗?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

  楚清筠深呼吸,压下了再次涌起的不适:“让他们拍吧,没什么大事。”

  韩淼一向信任他,于是没有再提。

  只是这一次信任错付了,大概是因为将半根鸡腿都吃了下去,楚清筠的身体像是被某种诱剂引爆易燃物,回到房车又吐了一次。

  他只觉得胃部要被掏空了,喉咙被酸烧得发痒,预感不好,刚要改口,胃部便传来尖锐的疼痛。

  *

  片场外,除了蹲活的群演,还有很多的粉丝和站姐,等待着哪天运气好,能拍到明星的下班路。

  冬天降温,蹲守的几个女孩正凑在一起取暖,就听救护车铃由远及近,楚清筠闭着眼睛,被一个魁梧黝黑的助理打横抱着放在担架上,另一个女助理红着眼睛,跟着担架一起进了救护车。

  在场的粉丝无比担心,互相商量着等等消息,不要泄露消息,可在场并非只有楚清筠的粉丝,很快,他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就被传遍,连医院的位置都被曝了出来。

  “我现在就在S市医院外,医院不让记者近,门口还清场了,那些记者都对面那条街等着。”

  一个小网红正洋洋得意地对着手机直播,炫耀自己没被清场,转头就被保安抓住,请到了对面。

  网红不死心地跟保安搭讪:“大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保安显然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铁面无情。

  几个蹲守的记者正偷偷聊天。

  “明天就是年末盛典,今天进医院,有点倒霉啊。”

  “我看现场图片没有血,可能不是受伤?”

  “什么都有可能,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他去,这几天周池热度又高了,他们同框肯定有很多可报的。”

  “别聊了,来人了!”

  蹲在医院对面的一群人纷纷举起摄像头,对着医院门口,拍到苏禾和陈小迪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医院。

  “楚清筠的经纪人现在应该是在带陈小迪……”

  几个人刚起了个话题,就见又有一辆车开过来。

  “我靠,是卡宴!”

  随着一声轻呼,又是一阵拍照的声音,一个西装革履、戴着无框眼镜的高大男人从后座走出来,小跑着冲了进去。

  记者们拍完,这才有些莫名地看向手中照片:这是谁?

  只一个背影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场外几人不是目光短浅的人,不会因为周立金一句疑似类似赌气的话就觉得他能与周家完全分割,没有往桃色的方向去想,只猜测那人是哪家的富二代,是不是楚清筠还在周家时的朋友。

  不到十分钟,他们的疑问就有了解答。

  西装男被楚清筠的助理送出了医院大门,记者们抓住机会拍照再放大,终于认出这个在楚清筠粉圈小有名气的男人。

  “这是席同!”

  “他不是无业游民吗?”

  有看过《演技巅峰》的人不由发问。

  “那是楚清筠的车吧。”

  有人回答:“席同是他的助理。”

  只是,楚清筠在医院里治疗,为什么助理会这么快离开?

  瞌睡有人送枕头,街对面的男人没有离开,在门口晃晃悠悠,被保安当成来蹲人的,一并撵到了人群里。

  记者:……

  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一点。

  娱乐记者常常跟拍机场,有时还能跟艺人的工作人员唠两句,蹲守的记者中,不乏有认识席同的。

  只是男人今天格外不同,戴着眼镜让他显得成熟了不止一倍,阴沉的脸和周身凌厉的气质同样让人望而却步,他沉着眉,打了个电话,刚刚开走的卡宴又开了回来。

  大家以为他要离开,谁知卡宴找空停在了几家媒体破旧的商务车间,男人坐进车里,没有关门,依旧牢牢地盯着医院大门。

  其他人:???

  就像席同在节目组做助理时,观众不懂他时而发疯的精神状态,如今的记者们也不懂变了样的席同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联想到之前若有若无,说两人闹掰的流言,互相之间讨论几句,就忙着去关注楚清筠了。

  席同这样的素人只是楚清筠的附庸,最重要的,还是生死未卜的本人。

  好在没等事情发酵太久,楚清筠就发了微博报平安。

  @楚清筠:只是胃炎,别担心,明天年末盛典见。[图片]

  配图中是一只正在输液的手,手背一块青紫上带着针眼,看起来已经被打滚针了一次。

  粉丝稍稍放心,在微博下嘘寒问暖,蹲在医院的记者们只觉得无聊。

  “怎么不掖着一点,等话题起来了再买个热搜。”

  有人开始收拾东西,笑着摇摇头:“又白跑一趟。”

  待人走了不少,一开始说无聊的记者,偷偷把镜头对准了不远处,依旧那副被欠了几百万的表情、低头翻手机的席同。

  新闻属于关注细节的人,楚清筠最好的朋友、曾经的助理,如今豪车名表地被从医院撵出来,肯定有猫腻,要么是楚清筠赚的钱都给了他花,要么男人本就有钱,让楚清筠“毫无后台突出重围”的人设站不住脚。

  “怎么会白走一趟。”

  记者看着席同收起手机,指尖伸到眼镜下擦拭两下眼尾才满眼不舍地关车门离开,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他不是普通人,那就好玩了。”